余罪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长安曲 > 第八十九章 郁闷的清风(2)

第八十九章 郁闷的清风(2)(1 / 1)

叶清风哑然失笑。顿了一瞬。缓缓道:“你还记得遇到太子殿下那一年的情景吗。”

苏浅一顿。手中的匙子微晃了晃。洒了一些清粥出來。如何能不记得。那个埋在草丛里奄奄一息的小男孩。狼狈到极点。却偏偏让人觉得他就如天神般凛凛不可侵犯。俊美的如天上的晓月。那时她第一次觉得。原來男子也可以倾城绝世。这一世。她怕是再也无法忘记。她甚至觉得。如果能活个千年万年的。她大约也能记个千年万年的。

“年代太久远。早不记得了。”拢了拢思绪。苏浅脸色冷淡如水。声音亦是淡的沒有一丝起伏。

叶清风沒有理会她的冷淡。淡淡一笑。继续道:“太子殿下自小被誉为天纵奇才。在西月上到皇帝陛下。下到三岁稚子。无人不推崇景仰。本应是天之骄子。享无上荣光。然这却成了他的致命伤。给他招來杀身之祸。他母妃软弱。不但不能保护他。还被人迫害致死。公主遇到太子殿下那次。正是被克皇子的母妃极其族人算计。被迫流落野外。失母之痛。被迫害追杀身陷囹圄之苦。令年幼的殿下顿丧生念。放任自己求死……”

叶清风尚未说完。苏浅冰冷打断道:“清风。如果你是要说上官陌的故事。还是不要说了。我沒兴趣听。”

用冰冷淡漠掩饰心里的难过是苏浅她一贯的拿手好戏。那一段过往上官陌如何痛。她只会比他更痛。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她现在都觉痛不可抑。但她不能因为痛苦难过而让自己软弱。尤其是现在。她要离开。她不能被他的事情掣肘。

叶清风目光直剌剌落在她脸上。一双星眸似能看进她心里般。深邃、凌厉。苏浅忍不住低下头去。那样凌厉的目光如芒刺。刺得她痛不可当。

“公主是沒兴趣听。还是不敢听。”叶清风沉冽地笑了一声。“公主如今被一叶障目。且明知是一叶障目却还自欺欺人不肯看清事实。不肯看清自己的心。不。不是不肯。是不敢吧。公主怕因为自己让太子殿下做了亡国的罪人。被天下人唾弃辱骂。所以就假装看不见太子殿下和公主之间的情深似海。甘愿昧着良心放弃对你视若生命的太子殿下。公主何其之愚。你以为太子殿下在乎那些虚无的东西胜过在乎公主你。天下人都横尸在他眼前他也未必会眨一下眼睛。一些无根的指责辱骂又算得了什么。你记得那段过往。就应该知道。是你给了太子殿下新生。他早把你视作最亲的人。赖以生存血脉相连的人。比给了他生命却沒给他养育之恩的父母还要亲。你这样抛弃他。还不如拿把刀直接杀了他。”

“相公。你别说了。”阮烟雨忍不住出言制止。一大早她这位向來稳成持重的相公就把人说的快说死过去。这才刚救回來。他又开始新一番的攻击了。这忒不像他为人了。他是要把她的闺蜜说死才罢休么。

苏浅静静听着。手中的匙子不停地搅动碗里的清粥。她知道叶清风与众不同。那一身沉稳内敛的气度。甚而胜过上官陌楚渊一流。但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却是第一次见。原來他内里是这般尖锐的。尖锐到每一字每一句都能直刺她心底。令她生生尝透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冷笑了一声。缓缓而低沉地道:“清风。你真是他的好帮手。你这样站出來替他说话。不知道他会不会感谢你。”

叶清风淡淡一笑。一派的从容气度。“清风既然敢说这一番话。就做好了被太子殿下惩罚的准备。清风不敢说自己旁观者清。但知道当局者肯定是迷了。作为太子殿下的下属和最好的朋友。清风实在不忍看二位好不容易在一起。身前身后虎狼环饲应接不暇却还要彼此折磨。人生如白驹过隙。不过短短百年。于公主來说这百年还存在着巨大的不确定性。而太子殿下。只怕碧落黄泉也要相随的。公主确定要自己一个人走。”

苏浅拿着匙子的手顿在半空中。匙子里的粥倾洒在桌上。她脑子此时有一丝清明闪过。居然听懂他问的确定要一个人走是在问她确定后半生要一个人走。叶清风看问題果然尖锐凌厉。看的透彻深远。她之前却沒想那么多。只知道现在要逃离。逃开上官陌。

她忽然觉得自己活了两世。却依然如一个未开蒙的弱智。到底沒活得明白。上官陌从來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得到他想要的。楚渊也是。他的执着不次于上官陌。墨凌是。叶清风也是。这些她一贯视为毛头小子的人。居然都比她活得明白透彻。她至今却还是稀里糊涂浑浑噩噩。东一头西一头的。不晓得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要做什么。前面二十年的岁月。究竟干了什么。为什么要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做那些事。她脑中又开始混乱起來。

打从和上官陌在一起之后。似乎很长一段时间她是为了以后能和他安平顺遂地在一起而打拼。但现在为什么又要独自离开呢。为什么要活得像一株无根浮萍呢。

阮烟雨看着她抱头苦想的样子。抬手拍了一下叶清风。愠怒地瞪了他一眼。嗔道:“都说不要再讲了。你看你把她逼成了什么样子。若是把她逼坏了。看陌太子不剐了你。”

叶清风心里腹诽了一句:傻丫头。我若看丢了人才真正会被剐了呢。

阮烟雨疼惜地拍了拍苏浅的削肩。将她手中顿住良久的匙子夺了出來。慰道:“浅浅。别胡思乱想了。我相公他胡说的。你可别钻牛角尖啊。”阮烟雨温柔起來是真温柔。柔的叶清风都忍不住要醋了。

苏浅有些无力的趴在桌上。吩咐芸娘道:“东西撤了吧。我吃饱了。”趴了一瞬。立即又起身对叶清风道:“我要去轩王府了。你去不去。顺道的话。我搭你的车去。”

芸娘脸色十分不好。“公主。这还病着呢。”

苏浅摆了摆手:“风寒发热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你们都不必送。我这就走了。”

“陌太子还昏迷着呢。”芸娘不甘心地道。

苏浅白了她一眼。她养的人怎么都胳膊肘往外拐的。

叶清风有些颓败地望着她。敢情这一大早费了这许多唇舌全白费了。

“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了。芸娘备车吧。”苏浅将他受伤的眼神直接无视掉。话说的斩钉又截铁。

叶清风一双星眸黯淡地看了她片刻。有些丧气:“你等我一等。我吃几口饭。你吃饱了。我还饿着呢。”

阮烟雨沒有动。叶清风便自己添了一副碗筷。坐在桌前吃了起來。芸娘备的饭菜本就不少。桌上还有大半饭菜。幸而她还未开始收拾桌子。

苏浅嘴角抽了抽。这男人。她低估了。怪不得上官陌那样的人都会敬他三分。楚渊都未必得了上官陌三分敬服呢。

叶清风一顿饭吃的不急不缓。苏浅稍稍收拾了一下。又让芸娘给梳了个头。他那厢才吃完。优雅地净了个手。漱了漱口。恢复一贯的沉稳气度:“公主。可以走了。”

苏浅眼睛发直。这男人极品了。一屋子的女人。他自闲雅从容。连净手漱口那样的事情都做得自然流畅。这份王侯不如的气度。啧啧。

几人下得楼來。芸娘恋恋不舍地话别。欲去相送。苏浅制止住她:“虽然现在醉春楼曝在日光下。很多人都晓得醉春楼是我的。但大多数的百姓并不知道实情。咱们还是避嫌点的好。你不必送了。日后有的是相见的日子。”

“我去送送吧。顺便去校场。”阮烟雨也添了些离愁别绪。这死女人怎么比她还犟。她相公都费了那么多唇舌。她愣是任你雨打风吹。我自岿然不动。

醉春楼欲相送的人都被芸娘堵了回去。唯她一人。含着泪珠。站在门口目送三人上了马车。想着公主和楚太子都走了。乾州好几个多月的热闹该褪一褪色了。笼罩在乾州城上空的黑云也该散了。苏浅去的久了。影子都消失好久。她才惆怅转身。默默回了店内。

一路上叶清风格外安静。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离别箴言什么的虚头巴脑的话也不太适合他说。一时间竟无话了。倒是阮烟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天南到海北扯了一大箩筐。最后下车时总结了一句:我相公说的其实全在理。你长脑子好好想想。我会给你看住陌太子的。等他醒了让他去云都找你。

苏浅未置可否。她觉得就算阮烟雨不让他去云都他也得去。可彼时彼此要以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身份相见便不可料了。

轩王府门前列了好几辆马车。装东西的载人的装棺木的。最扎眼的却是她那辆硕大的豪华型马车。

她有多久沒看见这辆马车了。当初从苏都去往云都。走的是山道。这辆马车太硕大。无法通行。是撇在了苏国边城的。如今居然在这里出现。她脑子蒙了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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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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