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的敬东娶妻后,刘家也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因王秀儿过来试探过雪梅一回,雪梅待她也冷淡起来,不愿意接受王秀儿的养娘过来教她刺绣,胡养娘来过几次,雪梅都推说家里有事没空学刺绣。而王秀儿却笼络住了三房和四房。当这两房听到了她愿意教女儿学刺绣之时,两房的人无不高兴。段氏甚至还特意跑来和刑氏说这个嫂子如何如何好。
刑氏就暗地里劝雪梅,“你好歹也得大面子上过得去呀!你这样**的把人顶走,让你新嫂子怎么下得来台?”
雪梅就嗤笑道:“她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就不是面子?她要是好好地和我说话处事,我也不是过份的人。我没有那个本事和笑里藏刀的人交往,干脆就不来往省得吃亏。不过就是小恩小惠而已,派个人过来教我刺绣就能抵得了姜恒的一份读书笔记?这可是人家老师几十年的教学经验,岂能平白给外人看?”
刘承志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什么外人?那是你亲堂哥,咋就变成外人?”
“是呀,是我亲堂哥不假,可是我堂哥和姜恒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得拿着姜恒的未来去贴补大房啊?那干脆把我和姜恒扔到秤上称一称看看能替大房卖几两银子……”雪梅心里不高兴,语气微微有些冲。
刘承志听完之后默然不语,无以为答。
刑氏也瞪了刘承志一眼,不悦道:“这么快你就把那二十两的事给忘了?老宅这几天给你灌啥**汤了?”
“官场上的事情你们不懂,我也不懂。但是我就知道一件事,姜恒的老师是叶明府。我堂哥的老师却和王秀才一样,都是本县教喻,教喻和叶明府的老师在朝堂上是死对头,姜恒的笔记绝对不能让教喻看到。叶明府可不乐意替他老师的政敌培育读书种子,退一万步讲,万一叶明府因为姜恒的笔记倒了霉。这个罪过谁来承担?是姜恒还是我?”
雪梅见到和刘承志说不通,便直接将姜恒告诉她的话说了出来。
“不就是借个笔记,没那么严重吧?”刘承业脸色有些发白,强撑着道。
“不是一路人。秀儿嫂子干嘛要借笔记?只能是两条路,一是教喻想投靠叶明府却苦无门路,正好借了敬东哥和姜恒的关系先拉上关系再讲。二是有人想对付叶明府,特意通过姜恒来找他的错过。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希望咱家掺和进去。咱家就是升斗小民,把种子给做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最好还是别管。只要咱家不做奸犯科杀人放火的恶意,一个姜恒就足以护住二房。”
雪梅就又道:“现在我姐夫家的赵叔在府衙里做三班的班头,我又和姜恒有了婚约,咱们家便是叶府那一派的人了。而我大伯却是教喻那一派的人。以后爹娘最好和大房走得远些,免得你们无意中得罪了叶明府自己却不知道。”
刘承业听了这些话,一直沉默着,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
……
俗话说,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一转间,就到了冬小麦种植的时节。
雪梅家在李家村的五十亩地这时已经从李玉贵手中收了回来,经她检查,并没有发现在地力里加入了什么催肥的肥料。便在刚刚收获后让重山按照她的意见进行轮做倒茬。
雪梅又向所有购买刘家良种的人家免费发放药粉,同时告诉他们将药粉和种子混合搅拌一下,以增加种子的抗病能力。
又每家发了一个自制的木杖,上面是按照朝廷颁布的刻尺划好了相当于后世五厘米的线。让所有买了刘家种子的农户必须深翻到这个深度。
就这样,一年一度的冬耕就在刘家二房的指挥下热热闹闹的打响了。
刘老爷子有意想让刘承志帮着大房种地,可雪梅被大房吓到了,坚决不同意帮着大房。二房现在基本上就是雪梅说了算,她说不帮大房种地,刑氏和敬民就立刻附合。最终刘承志只能以家里人口太少没办法种太多地的借口给推辞掉了。
刘老爷子无可奈何,再加上刘承业也是持反对意见,不愿意让二房介入大房的生活中,此事便只得做罢。
“二房和老宅越来越远了呀!”刘老爷子无奈的叹息。
不管老宅是怎么议论二房的,二房则是每天充实的过着日子。
播种完毕之后。刘承志和两个弟弟就开始在各个买了种子的地里转悠,如果遇到有深耕不合格的便明确指出来,遇到有不懂地更是细心的指导。一时之间,刘承志和两个弟弟成了村子里最受欢迎的人。
其实今年雪梅赔钱了,因为事先说好的每亩二钱银子指导费,因为老宅出的那档子事没敢收,不仅指导费没收,还又搭进去许多肥料和农药的钱,这可是雪梅和敬民俩人辛辛苦苦配制出来准备卖钱的。
雪梅事后算了一下帐,她和敬民原本最少能赚上三四两银子的农肥钱,结果这么一搞,钱没赚倒还把今年收草药赚的钱全给搭进去了。
“闺女,要不然这个钱就由我来?我贴补给你们?”刘承志知道了后,特意和雪梅说话。
雪梅就白了他一眼,说道:“爹也不用给我们钱,没了这个钱,我和我哥还能在其他地方挣钱。只要爹娘记着一件事就好,那就是咱家只要和老宅沾了边,那就肯定赔钱倒霉。希望以后老宅别再招惹咱们了,咱们也不去占老宅的便宜。”
刘承志听了这话就嘿嘿地笑,面带尴尬之色。
他能说什么?一方面是自己亲爹娘,一方面是亲生的女儿。说句大实话,哪个他也不敢得罪,哪个也不想得罪。
“和稀泥吧!能和到哪一天就算哪一天。”刘承志暗地里劝自己。
冬种忙完之后,相明来了一趟,请刘承志和刘老爷子去府衙一趟,说是叶明府有请。
而雪梅的房间里则是来了一位陌生的嬷嬷。
“我们宜人早就想和太太认识了,只是一直没有空闲。正好现在农闲时节,想请太太和姑娘到家里玩上几天……”董嬷嬷是董宜人的随嫁娘子。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长得慈眉善目,一看就令人心生好感。
刑氏平时哪里和这样的人说过话,知道董嬷嬷过来时。特意叫了苗氏和段氏做伴,听到董嬷嬷邀请她和雪梅同去,顿时喜得涨红了脸。
“这……这……我们乡野小民,哪里敢和宜人随便说话,只怕冲撞了宜人。”刑氏只欢喜的话都说不成了。
“我们叶家和姜家乃是世交,那是一代一代的交情在里面的。太太见了宜人就知道,宜人最是一个和气不过的,太太不必害怕……”董嬷嬷看到刑氏有些紧张,便嘱咐了几句。说话时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往雪梅的身上飘,见到她端庄大方。又进退有据,不由得暗暗点头。
刑氏连连点头,向董嬷嬷询问一些董宜人的忌讳。董嬷嬷一一的说了,又指点了刑氏几句,刑氏忙记在心里。
雪梅见到她们说的高兴。便也没有打扰,只是静静的垂手站在旁边,心里颇有些感激董宜人。
董宜人请刑氏,对刘家来说是比刘承志见叶明府还要重要的事情。因为拜见知府大老爷本人和拜见知府后院的内人那是两码字,一个是公事,一个却是私事。而在这个时代,能进别人家的后宅。那就意味着通家之好。
一般人,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以后刑氏再遇到别的乡绅妻子时,再不会象上次敬东成亲时畏畏缩缩的,可以正大光明的告诉别人,我曾去府衙后院做过客。
所以,雪梅此时的心里全是感激。尤其是在老宅出了那么多事的情况下。董宜人依旧还肯邀请她们,这也是二房在村子里尽快恢复名声的最好助力。
“那行,那就这样说定了……”董嬷嬷见到男人们已谈完了事情,便提出告辞。
刑氏和两个妯娌将董嬷嬷送到了村口,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的影子才回转了身子。
“哎哟。娘啊。二嫂你可真是好命,居然被董宜人邀请到她家去做客,这可……”苗氏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词来形容。
“是呀,二嫂可是时来运转,要是让别人知道,这村子里的人谁不敬重二嫂几分?”段氏诚心诚意地向着刑氏道喜。
刑氏就呵呵地笑,脸上带着一丝骄傲。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董宜人为啥要请自己,还不是因为雪梅和姜恒吗?眼见着家里的好事每件都有雪梅脱不了关系,而家里的坏事每件却都和老宅有关,刑氏更加坚定了远离老宅的心思。
刘老爷子知道后,就将二房召到老宅说话。
“承志呀,大老爷说几时让家里人过去?”刘老爷子和蔼的问道。
“四天后,”刘承志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和家里人商量了下,准备提前一天进城,先住到明珠婆家,省得耽误大老爷时间。到时,我们过来接爹一起过去。”
刘老爷子连连点,拈须笑道:“是该如此,大老爷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等咱们?是该提前过去。”
“老二也是熬出头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就只有高兴。”刘承业笑意晏晏,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爹,说起了这话,家里是不是该添几件衣裳了?你看看我穿的这样寒酸,万一让大老爷看到了岂不是惹他不痛快?”
刘老爷子听到这里便连连点头,似乎颇为同意,“承业你现在就去城里跑一趟,找间上等的绣坊做几身衣裳。”
什么情况?我们家去见知府,你添什么衣裳?雪梅就和刑氏交换了一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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