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带着和布的信物,快马轻骑一路朝广济县赶来,进入后仙姑山,渐觉重岩叠嶂、草木茂盛,山路崎岖不平,乱石嶙峋越发难走。突然只听一声喝问道:“赶路的,留下‘亮子’来。”(注:江湖黑话,江湖人见面有一套自己的语言交流,略加取用,原为取其意思,若都用江湖黑话,作者也不能尽知,读者也不能明白)管家忙勒住马,回应道:“道上的朋友,合吾是一家子,我是震威镖局的,要见你们寨主蓝当家的,有请兄弟们带路吧。”那匪徒听了,盘问了几句切口,管家对答如流,只字不差。土匪方才相信,吩咐道:“你等着,待我传报!”
蓝广义正和众匪徒吃酒玩乐,忽见眼子来报,不禁诧异,问:“他来做什么?”小喽啰答道:“小的不知,他说要见了大当家的才能说。”“带他进来”蓝广义吩咐道:“和英这小子,向来无利不起早,不知道这回打的是什么主意。”小喽啰去后不久,便带着管家来到“聚义堂”的前,回复道:“启禀大当家的,震威镖局的人已带到。”蓝广义“嗯”了一声,坐在上面也不起身,也斜着眼问道:“你是震威镖局的,和英那小子叫你来这里做什么?”管家见问,在下面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道:“好叫大当家的得知,我家镖主叫小人特来大当家的道喜来了,现有一桩大买卖,不知道大当家的敢不敢做?”蓝广义道:“什么买卖,他娘的,有什么好事还能轮到俺,说来听听!”“是顺通镖局金崇武保了一批红货,不日便要贵地经过”管家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双手捧向前道,:“我家老爷,亲笔修书一封在此,请大当家过目。”蓝广义吩咐道:“呈上来”下面的人听了,忙接手递了上去。
蓝广义接在手中,看了几眼,忽然冷笑一声,骂道:“和英这狗娘养的,什么来给老子道喜,他娘的分明是你们斗不过这姓金的,到老子这里来‘借刀杀人’,他自己在那里坐山观虎斗。金崇武那厮是好惹的吗?不知道有多少绿林好汉栽在他手上。你们他娘的却要老子去招惹他,安的是什么心?”
管家听了,微微一怔,突然呵呵大笑起来,说道:“我来时曾对我家镖主说‘金崇武武艺过人,金陵王权倾朝野,只怕曹寨主没这个能耐,不敢答应。’我家老爷却说‘蓝大寨主你身怀绝技,胆识过人,手下又卧虎藏龙,人才济济,只因时乖命蹇,这才落草占山,与众位英雄结义兄弟,效仿当年梁山好汉,劫富济贫,聚啸山林,为你打抱不平。我家镖主得到这个好消息,首先便想到了您。说‘以你一身的好本事,做个将军,封侯拜将都是绰绰有余,金崇武在你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那价值连城的绝世宝贝‘龙纹大玉刀’也如同探囊取物,自然手到擒来。’如今看来,原来只不过是一只畏首畏尾的纸老虎,吓唬人而已。唉!看来我家镖主太高估蓝大寨主了,众位兄弟也只能是做些小本买卖而已,既然如此,就不打搅诸位兄弟休息了,蓝大寨主,告辞!”说完转身抬脚便走。
蓝广义一声怒喝道:“站住了!”
管家转过身来问道:“蓝大寨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蓝广义将一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管家,一声冷笑道:“不愧是跑镖的管家,好一张伶牙利嘴,把俺们都骂惨了!哼哼,和英给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跑到老子这里撒野!”
管家道:“不敢,我家镖主向来最重英雄,小人素来也十分敬重英雄。”
“这么说来,俺们兄弟在你眼中都不是英雄,都成了狗熊了!”
管家道:“英雄不英雄,蓝大寨主自知,何必要问小人!”
蓝广义冷笑道:“你花言巧语,不就是想借俺们的手,为你们出去一个同行竞争对手吗?这些微未计俩也想在老子面前糊弄!”
管家道:“想借蓝大寨主的手除去一个竞争对手自然不假,但蓝大寨主也并非是白忙活,我们只要扳倒金崇武,不要宝贝。那金崇武此次押运的‘龙纹大玉刀’乃是宁王从民间搜刮而来的极品,价值连城。蓝大寨主得到此镖,可换成黄金万两,众位兄弟们几世逍遥快活,享用不尽,再也不用过这些粗茶淡饭的日子。二来又间接的为那些冤死之人,报仇雪恨。蓝大寨主此次只要一劳永逸,有何不可?”
蓝广义沉思片刻,抬头向众匪徒说道:“众位兄弟,你们意下如何?”
三当家卢斌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可,不可,大哥,红货虽好,但是太惹眼了,黑白两道都注意着。且不说那金崇武武艺高强,少有敌手,咱们未必能够得手。单那金陵王权倾朝野,势力遍及天下,手下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咱们即便得到此镖,恐怕也无福享受!此事万万不可,还请大哥三思!”
二当家袁义和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怕什么,咱们大伙得到此镖换成黄金万两,远走高飞,吃他娘不是。到嘴边的肥肉不吃,老子不愿过清汤淡水的日子。你们要是不敢,老子一个人单挑,有想喝酒吃肉的兄弟站起来,咱们一起挑了它。”
众匪徒听见一声发喊,大半人起身回应。
三当家卢斌忙道:“二哥,不可鲁莽,此事得听大哥建议。”
蓝广义沉思片刻,问:“金崇武镖队一共有多少人马?”
管家忙道:“加上两名金陵王府卫士,好手一共一十六人,剩下的都是赶车的脚夫。”
“呵呵呵呵.......,娘的,老子一百多号人,难道还怕这十几个人!”蓝广义向管家喝道:“回去告诉和英,想让俺们帮他收拾对手,拿钱来!叫他拿五千两银子来,老子帮他收拾对手,可不是白使唤的!”
管家诧异道:“我们给蓝大寨主提供信息,那价值万金的宝贝龙纹大玉刀我们一份不要........”
“去你妈的,那东西是要靠老子和兄弟们拼死拼活抢到的,哪有你们的功劳。拿钱办事,老子帮他和英除去一个竞争对手,从今以后你们凤阳一带就他和布一人独霸,不知道有多快活!难道不要给兄弟们些好处?你告诉和布,如果老子第二天下午看不到银子,老子就拿着这封信到官府告密。他和英家破人亡,名声扫地,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管家闻言心下大骇,小心翼翼地反问道:“蓝大寨主在江湖上这样做,难道不怕武林同道耻笑吗?”
蓝广义怒道:“滚你妈的江湖道义,老子做的本来就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少拿江湖道义在老子面前说道。老子不仗义,难道你们你们在后面暗箭伤人品德高尚就很吗?你们他娘的充什么好鸟,回去告诉和英,亏本的买卖老子从不做,如果第二天日落之前老子看不到五千两银子,这封信就会出现在官府的公案上,到时候他和英身首异处可别怪老子不讲交情!”
管家听了心里没了底,张口结舌,瞠目不知所对。答应着一声,转身便朝外走去。只走出六七步,蓝广义看着心里不舒坦,一声断喝:“俺们家寨岂是你要来便来,要走便走的。来人啊-!给这位兄弟上上眼药,长长记性!”
三当家一打眼色,一个彪形大汉已横拦在管家身前,斜眼睨道:“相好的,留下个万儿!”管家忙摇手道:“不敢,不敢,合吾是一家子兄弟,休要动拳脚,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那大汉冷哼一声,更不答话,“呼”地一拳直朝管家面门打来,管家一件架势,便知他使的是打一门江湖普通拳法“黑虎拳”,属外路武功,讲究劲猛刚硬、气势逼人,他第一招直捣自己面门,使的是“黑虎出洞”,第二招肯定是“黑虎掏心”偷袭自己前胸,只要自己使“小擒拿手”缠住他的手臂借力顺势往前一带,在使绊子伸脚一勾便能将他打倒。只是现在人家的地盘上,撒野不得,当下只得左闪右避,敷衍了事,待那大汉使一招“饿虎扑食”时,管家眼见拳来,假装躲闪不及,“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哼哼地道:“兄弟饶命,兄弟饶命!”那大汉还欲上前再打。
蓝广义遂了心愿,便喝了住手,面带笑容,得意地道:“怎么样,俺们曹家寨的武功比你顺通镖局如何?”
管家爬起身来,以手抚胸,喘息着道:“不敢相比,蓝大寨主手下果然人才济济,武功了得。俺们震威镖局的师傅们如果都有蓝大寨主手下弟兄的这等身手,想必那金崇武也不敢与我家抗衡了!”
蓝广义讥笑道:“你们那群脓包,怎敢与俺们相比!依老子说,你叫和英把那震威两个字改改,就叫.......就叫肾萎镖局好啦,哈哈哈......”他话刚一说出口,堂下众土匪都忍不住“嘻嘻,哈哈,呵呵”地笑成了一片。蓝广义笑了半晌,方渐渐止住笑声,道:“你他娘的,赶紧滚回去办正经事吧,记着明天下午日落之前,我要是看不到五千两银子,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管家忙答应一声,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