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完颜晟迫不及待。
韩毅点点头：“此事来的突然，在这之前，毫无消息，微臣觉得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有人里应外合……”
“你的意思是说……”完颜晟瞪大了眼睛，震惊之色浮于脸上。见他还要开口，不等他说话，完颜晟就冷冷地逼视着他，“韩爱卿，你可知，在朕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扑通”一声，韩毅跪在地上，向着完颜晟重重地磕头。再抬起头来，看向完颜晟，正色说道：“启禀皇上，微臣知道，微臣说出这样的话，有诬陷同僚、挑拨离间之嫌，但微臣希望皇上相信微臣的一片赤胆忠心，微臣所想、所言，字字句句为了皇上、为了天下。皇上若是不相信，尽可以杀了微臣，以安民心，微臣甘愿受罚，只求天下太平，敌军早退。那个时候，就算是微臣已死，在天有灵，亦可以含笑九泉了。”
听了韩毅这番义正言辞的论述，完颜晟禁不住点点头，表示满意，也不由地热血沸腾。平静下来以后，他问韩毅：“以爱卿之见，如果有人里应外合，此人可能是谁，现在何处？”
“启禀皇上，事关重大，何人所为，微臣不管轻易下结论，只怕冤枉了同僚。只是微臣有一个想法，想报之皇上，或许皇上可以明白一二。”韩毅说着，抬头看向完颜晟，见他冲自己点点头，示意自己继续，于是就开了口，“首先，齐国军队可以悄无声息地进入大魏疆内，边防之中，一定有齐国奸细，问他们指明道路，尤其是哪里是薄弱环节。敌军数量如此庞大，一定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全进入。微臣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利用很长一段时间，一点点渗入我大魏？”
“不错。”韩毅点点头，赞同他的话，“在很长时间里，微臣是边境巡查使，大魏边境情况如何，微臣再清楚不过了。在魏楚交界处，有一个育阳城，那个地方，既不属于大魏，也不属于大楚。那里人口复杂，各国商人来往频繁，最关键是，不管是大魏，还是大楚，谁也管不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话尽于此，完颜晟应该明白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这十万军队，极有可能是聚集在这个育阳城？”完颜晟皱起眉头，反问。
韩毅认真地点点头：“除此之外，微臣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纳十万齐国军队。只不过，只不过……”说到关键处，韩毅突然戛然而止，抬头看着君主，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快说。”敌军兵临城下，完颜晟自然没有什么耐心可言。
“是。”韩毅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才接着说道，“微臣听说，前两年，翟都尉率军守卫边疆，对于这个育阳城非常关注，不止一次乔装打扮，视察敌情。只是并没有什么发现……”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敌军突袭，和翟天定有关？”说出这样的话，完颜晟不由地握紧了拳头，放在桌子上。
韩毅好像是诚惶诚恐，向着完颜晟深深一拜，道：“皇上请息怒，微臣别无他意，只是觉得疑点重重。首先，时间上太过巧合，不早不晚，刚好是翟太师突然去世，更重要的是，翟都尉现在不知所踪……”说到这，韩毅停了停，抬头看向完颜晟，对方凝眉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有人拍了自己一下，侧目看去，陈堂非深深地一点头，明白他的意思，韩毅回过头，继续面对完颜晟：“皇上，据微臣所知，微臣回京以后，下一任边境巡查使是翟太师的得意门生……”
“好了，不要再说了。”完颜晟突然大喝一声，还拍了桌子。
这一下，将韩毅吓住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回头，和陈堂非面面相觑。
“杜学子，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很快，韩毅再次听到了完颜晟的声音，却不是询问自己，而是询问那个“杜明”。
不顾身旁两个人惊诧的目光，苏红上前一步，向着完颜晟抱拳一拜：“启禀皇上，草民觉得事到如今，皇上最应该考虑的并不是这件事因何而起、何人所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保卫京城、保卫大魏。至于其他的，待得皇上、大魏安然无事时，再来计较，也是不迟。”
“杜学子说得有理。”完颜晟微笑地点点头，表示赞赏。然后又问道，“以你之见，朕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什么？”
“既然是兵临城下，最重要的岂不是京城的防卫？”苏红反问，这么简单的事，完颜晟想不到？吓糊涂了吧？不等他询问，接着说道，“据我所知，京城附近三个大营，人数达到百万之众。趁现在敌军还没有到达京城，让那些人将京城团团围住，完全可以保证京城的安全，皇上的安全。”
听她这么一说，完颜晟也冷静下来了，觉得有理，便轻轻地点点头，还未开口，忽然听见韩毅急切的声音—
“那可是翟灏生前的布置。”说出这话，韩毅有些激动，话语落下，便意识到失态，禁不住抬头，向完颜晟望去。对方蹙着眉，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满。韩毅连忙低下头来，抱拳解释地说道，“皇上恕罪，微臣这样说，别无他意，只是担心如果刚才微臣的猜测是正确的，此次敌国军队从天而降确实是和翟灏父子有关，现在让大军包围京城，岂不是作茧自缚，自取灭亡？要知道，翟天定现在仍然是逍遥法外。”
一听到这个名字，很明显，完颜晟不淡定了。他把手放在下面，握紧、松开，握紧、松开……反反复复，矛盾之情昭然若揭。就在这个时候，苏红平静的声音响彻耳畔—
“韩大人此言差矣，就算是翟太师、翟都尉勾结他国，想要图谋不轨。那三大营的军队仍然是我大魏子民。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仍旧居住在大魏，有些人的家甚至是就在京城。对他们而言，保卫的不是大魏，不是皇上，而是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怎能不尽力？草民相信，只要皇上一声令下，皇上的军队必然会举起刺刀，一致对外。并且草民觉得，他们现在正迫不及待地等候着皇上让他们保家卫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