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符道:“这位罗兄弟相貌如何?关在何处?”
柴绍道:“他被关在刑部大牢,不如这样,我与你同去。建成,你带三娘先行离开,我们之后会合。”
三娘指着我的行头道:“大哥,李玄霸如何了?”
我道:“放心,一时不会有人察觉。”
我和三娘回到玉器店时,距我们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丁渔儿见我回来,面露疑惑之色,都打算伸手去拿剑,却瞥见三娘也转了进来。
三娘见了屋中众人,道:“原来你们都来了。”说着走到子闵跟前,“子闵嫂嫂,你怎么了?”
她与子闵关系一向很好,可自己乍然出现在这里,子闵却并不认真地看她一眼,她心中自然疑惑。
子闵闻言似乎惊了一下,随即却强作镇定道:“三娘?大哥怎么把你也带来了?”
三娘闻言,抬手在子闵眼前晃了晃,退后两步看着我,又看向子闵,强笑道:“大哥说今夜便要离开这里,我们跟他一起走。”
子闵道:“你们也离开?”
三娘点点头,随即却又“嗯”了一声,直到曹符和柴绍带着罗士信回来,她始终也没有提及子闵的伤心事。
罗士信见了我,脸上有愤愤之色,口中却十分恭敬地道:“陛下……”
他话未说完,柴绍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位……不是李玄霸。”
罗士信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地道:“不是李……”
三娘笑道:“正与我们那日所见一般,其实我们见到的人并不是大哥。”
罗士信恍然道:“难怪……我只觉得奇怪,却说不出怪在哪里。”说完又指着我,“那这位是……”
柴绍道:“从前的太子殿下……”
罗士信再不怀疑,拱手道:“太子殿下。”
我心中所想却并非如此,“太子殿下”于我而言,早已是过去时了。
我笑道:“再等一个人来。”
说话之间,卢彦卿去而复返,见屋中这么多人,笑道:“这阵势有点大呀,城北领兵的,竟然是一个名叫王珪的小老头。”
三娘闻言白了他一眼,我则走到他身前道:“说话放尊重些。”话虽不重,语气却十分不悦。
卢彦卿大概看出了王珪在我心中的分量,只有些讪讪地退到了一边。
我有些不解,问道:“王先生本是文臣,为何会让他带兵?”
柴绍道:“是王先生自己请调的,朝中如今……不知为何,连杜如晦这样的人,陛……李玄霸也用。”
杜如晦本是李世民的心腹,无怪乎王珪不愿与他们同朝为官。
商议已定,曹符、丁渔儿、卢彦卿和罗士信四人先行离开,我则带着剩下的人
去城北军营找王珪。
从前王珪曾对我说过,要尽心辅佐一位明君,可如今李玄霸却并非是他想象中的英明君主,这次见他,神色之间,颇有些落寞。
我易容成李玄霸的模样,本与他有君臣之别,他却表现得十分淡然,只请我入帐坐了,又看了看三娘和柴绍,叹了一声,乍见三娘扶着杜杀,子闵站在杜杀身侧,问道:“陛下,这是……郁先生回来了?”
柴绍哈哈一笑,道:“他若回来,先生会如何?”
王珪又叹了一口气道:“郁先生当初实在不该……”
我接口道:“不该将这大好河山拱手送给了别人。”
王珪闻言一惊,盯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躬身施了一礼,道:“请先生帮我。”
王珪道:“你是郁先生?”
我点点头道:“请先生送我们出城。”
王珪道:“这倒不难,只是不知先生是否还会回来?”
我道:“自然要回来。”
王珪点了点头,拱手道:“陛下请。”
我闻言和三娘对视一眼,笑了笑,便走出了营帐。
城门紧闭,夜间原不开放,可倘若君王亲自前来,又兼有紧急军情,打开城门便不是问题。
其实李玄霸正在寝殿中好好地睡着,南方的萧铣又与我们隔河而治,并无异动,可王珪的声名在外,不是会骗人的人,而我若是再年轻些,只怕与李玄霸一般模样,稍稍易容,旁人便根本瞧不出来。
我们一行人缓缓出了城,王珪在后带着一队护卫,虽是朝城外军营走,走到一半却停了下来,王珪道:“既然从里面出来,只怕叔玠也回不去。不知郁先生有何打算?”
我道:“北上涿郡,南取萧铣。”
王珪闻言笑道:“早该如此。”转托对身后的护卫道,“你们先行一步,陛下有平阳公主与柴都尉保护,不会有事。”
他身后的甲士遵命而行,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三娘与柴绍的计划原本也是如此,只是计划中没有我,而且去的地方不是涿郡,而是长安。
李玄霸对他们看管极严,起初他们所有人都被软禁在宫中,后来李玄霸被带走,只剩下他们。这些事既然是出自李玄霸的谋划,他其实并非被带走,而是自己要从此中抽身去对付我。
接着便有了醉鸿渐茶楼的事,那个带着面具的人正是李玄霸,他其时已经易容成我的模样,骗取曹符和丁渔儿的信任,先将他们制服,接下来便只需要对付我,还有前来相助的仇不度和唐临。
他不能以自己之名除掉我,否则会遭到天下人的非议,老爹在长安的实力仍然不小,他若知道了,未必不会与他为难,所以才只能假手于人。
这个人便是长孙无忌。
只是我并不知道长孙无忌何时竟会与他沆瀣一气。
我们离开了洛阳很久,杜杀突然问道:“兄长说不会轻易罢休,难道我们就这样走了?”
我点头道:“我若直接杀掉李玄霸,实在太便宜了他,而且我还有好多事情美没有弄明白,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杜杀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直到第二日午时过了,才见到远处几匹快马飞奔而来,果然便是曹符等人。
子闵道:“他们本不该来得这么慢。”
丁渔儿才翻身下马,听到了子闵的话,走到杜杀身旁道:“我们分手之后,觉得就此离开实在太不像话,便又回去醉鸿渐大闹了一场。那日围攻你们的人,一个都不曾剩下,不知道杜杀姑娘可解气?”
杜杀点头谢过,却还是冷冷道:“可惜不是我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