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这柄剑便被拔出。我只觉得伤口处一阵钻心的疼,站立不住,扶着右肩往斜后方又退了几步,终于支持不住,跪到在地。
我仔细再听时,似乎什么地方有人在耳语,我却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刚才那一剑实在猝不及防,这满室浓烟之中,能够仅凭微小的响动便探知人在何处的,只有子闵一人。
想到此处,我顾不得许多,倘若继续留在此处,只怕李玄霸和长孙无忌的一番设计便要得逞,又站起身来,朝后退去,脚下却站不稳,身子往后一倒,却没有倒在地上,正好撞在门前。
现在我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门边,可刚才那一撞却又引来了敌人,果不其然,我只觉得无数柄剑朝我刺来,我伸手拉门,门却被锁住了。
我不及细想,解下腰间软剑,朝着来剑的方向胡乱挥舞,只听“乒乒砰砰”的声音不绝,这时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扶住我,我反手朝门缝中刺去,耳后“争”的一声,被锁住的门豁然而开,茶楼外却是一片清明。
正要往外走,那扶住我的人突然一紧,我手中的剑冷不防便被夺去了。我心中一惊,急忙想去抢回来,却只觉得剑气煞然,侧身避过,那人却又躲进烟雾中。
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将我带出茶楼,夺走我的剑的人,正是此前站在二楼琴室旁俯视厅中的人,带着银质面具,根本看不清模样。
便在我思虑之间,身后“哐”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我心中一凛,便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门竟被人从里面闩住,我力气渐失,根本打不开。再回头看时,面前是一圈白衣剑客,将半条街都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都手持长剑对着我。
我望着他们,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冷冷一笑,便朝人群中走去,才走了一步,茶楼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叫,我的意识其实已经渐渐模糊,可听到这声惊叫却又猛地清醒了过来,是子闵!
转身欲再进茶楼,耳边却突然多出来一柄剑,朝着我的脖子割去,我身子一矮,避过来剑,手拿住那人的胳膊想抢过他的兵刃,谁知那人却应变奇速,飞起一脚向我踢来,我借力腾空而起,翻身越到他身后,斜眼瞥见又有几柄剑朝我后心刺来。
此时最初与我纠缠的那人也挣脱了我的手,转过身与众人合围,我知道面前的这些人便是一个已经棘手,如今这么多人同时围攻,必死无疑,子闵和曹符丁渔儿还在茶楼中生死未卜,想要挣扎,却发现手无寸铁,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
便在电闪之间,突然有几个人影从醉鸿渐茶楼的三楼窗子中飞跃而出,其中一人长剑到处,将刺向我的兵刃一一拨开,拦在了我身前。
我仔细一看,果然是仇不度。
他身后站着的人,一身皆是黑色,与神策营的白衣剑客形成鲜明对比,年岁都不轻,我一个也不认识。
仇不度朝后伸了伸手,其中一人十分恭敬地递给他一柄剑,他转手便给了我,我愣了愣,接过来便当拐杖杵在地上。
白衣剑客见有人来帮我,暂时都停了手。
仇不度冷冷道:“进屋。”
一言甫毕,他身后一个黑衣人转身一脚便踢开了茶楼的大门,里面仍是烟雾迷蒙,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可门被踢开的声音早已被屋中的人知觉,只见两道白影正要拦在门前,已被门外的黑衣人手起刀落,毙在当场。
茶楼外的人见了如此景象,纷纷挺剑而上,便要动手。
仇不度见状,冷冷环视众人,森然道:“我知道你们之中,有很多都是江湖上成名的好汉,行走江湖,再不济至少也该听过七不杀山庄的名声。”
他的话说到这里,我一眼看去,只见那群白衣剑客之中,多数人竟都有些犹疑地朝后退了退。
仇不度冷冷一笑,接着道:“如今这扇门中,有我七不杀山庄第一剑客在此,谁敢伤她分毫,天涯海角,我亲自索命。”
他身后的黑衣人听他说完,分道两旁,守在门口,厅中却仍是一片沉寂。
我担心子闵安危,便要进去,仇不度拦住了我道:“里面危险。”
这时茶楼中传来一阵长笑,听之令人毛骨悚然。
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七不杀山庄?哈哈哈哈,仇不度,你就带这么几个人来,也太不把神策营看在眼里了吧。”
白衣剑客听了此话,果然又有些跃跃欲试。
那声音继续道:“七不杀山庄也没什么了不起,一群乌合之众。从前能吓唬人,如今可吓唬不了我,我想过了今日,七不杀山庄在江湖上也就不复存在了。”
仇不度听了这番话,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怒气,一向凝重的脸上竟不经意露出了微笑,嘴上却仍是冷冷地道:“你对七不杀山庄还是不够了解。”说着朝身旁的两人示意了一下。
那两人对视一眼,飞身而起,直冲入厅中,片刻之间便出来,手中多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站在门外的白衣剑客见此情景,又朝后退了两步。
仇不度瞥了瞥掉在地上的血迹,冷然道:“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看看你们身后。”
我听了仇不度的话,抬头看去,不知何时,长街两头都站满了人,他们也都是一身黑色劲装,与七不杀山庄的人不同的是,他们没有蒙面。
仇不度道:“杀了你们,江湖上也少些败类。”说着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几个黑衣人便冲进了白衣剑客之中。
我这才看清,原来并非所有神策营的人都很厉害,身手平常的也占了十分之二三,那些稍微厉害些的,也要三五个人,才能与仇不度带来的人战成平手。
不过仇不度带来的人远少于他们,除了与他一同出现的之外,在茶楼拐角,也不过十来人。
站在长街两边的黑衣人,才出手我便看出训练有素,大都是行伍出身。
仇不度却转身抢进了白茫茫一片的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