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愁云惨淡的世子府相比,舞阳侯府则是一片欢声笑语,攸党人物齐聚舞阳侯府,弹冠相庆,笑逐颜开。
司马攸穿梭于席间,向诸人敬酒,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看得出,他的心情的确不错。司马攸虽然谦恭礼让,性格温和,但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就无欲无求,权力的巅峰是每个人都想法设法追求的,司马攸也不例外,打小他就知道他是要继承大位的人,所以潜移默化之中,司马攸早已为接掌大位暗暗地做出了准备。
但司马攸也清楚,兄长司马炎对王位有着一种偏执的追求,甚至是疯狂地不可理喻,司马攸为了维护兄弟间的情谊,对此采用比较克制的态度,对他咄咄逼人的气势百般地忍让。司马攸相信,无论做什么,亲情总是排在第一位,兄弟之情不管到了何时,也是无法抹灭的,王位虽然重要,但它无论如何也大不过亲情,而且由谁来继承,自有父王来做决断,就算他们兄弟争个头破血流,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随着炎党人士在朝中的扩大,越来越多的朝中大臣甚至是三公级别的人物加入了炎党的阵营,炎党那边声势浩大,隐然有逼宫之势,大有一股非司马炎不能继位誓不罢休之势。
在这种潮流和呼声之中,似乎司马昭的态度也悄然地发生了变化,毕竟晋王的这个位子不是孤家寡人,它需要诸位大臣的拥戴,没有大臣们的拥护,几乎是寸步难行,正是这些肱股之臣的支持,才维系着司马家现在地位。
于是,司马昭的立嗣决定悄然发生了变化,尽管目前还没有宣布,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司马昭为了不让晋王的基石发生动摇,不得不违心地准备接受诸臣的意见,准备立司马炎为王太子。
但今天攸党人物在晋王宫的表现十分地出色,一举粉碎了炎党的图谋,争锋相对,据理力争,彻底地扳回了劣势。
司马攸明白,能够取得如此决定性地胜利,刘胤是居功至伟,没有刘胤,整个攸党就是一盘散沙,或许就连攸党都不曾存在过,更不会在晋王宫团结一致,齐心协力来挫败炎党一派的立嗣图谋。
“此番能挽转局势,文先生是居功至伟,攸以这杯水酒来谢过文先生,请先生满饮此杯。”司马攸很是客气地举杯来敬刘胤。
刘胤推托道:“文某不胜酒力,恐难遵命。”刘胤当然不可能喝不下去这一杯,但身为间谍,而且是潜入敌人心脏之中的间谍,必须要时刻地保持头脑冷静,绝对不能出现醉酒误事的状况,酒后多乱性,随便说错话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就算刘胤能喝,也绝不敢多喝,如果喝了司马攸的敬酒,张三来了也要应对,李西来了也要应以对,不喝个天昏地暗又怎能罢休。酒桌之上的事,不管是前代还是后代,盖莫能外,这一点刘胤清楚的很。
所以刘胤干脆来个不胜酒力来推托,这让就能确保不管何时,总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司马攸倒也不勉强,呵呵一笑,道:“攸先干为净,先生请随意。”说罢,用袍袖一遮,举杯是一饮而尽。
“舞阳侯好酒力!”任恺笑呵呵地迎了上来,端着酒杯,冲着司马攸道:“卑职也来敬舞阳侯一杯。”
司马攸此刻在兴头上,自然是来者不惧,又一杯酒下肚,脸色立刻是红润了起来。
任恺微笑着对刘胤道:“久闻文先生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始得相见,真乃是三生有幸。”
刘胤倒不会把这句客套话当真,别说是久闻了,早在进入洛阳城的前几天,刘胤的身份还是一名白丁,只是因为和石崇关系不错,而石崇在吏曹也有人,所以花了点钱才捐了个官,做了个有名无实的给事中,任恺的久仰之至,在刘胤看来,不吝是一个笑话。
不过,刘胤在此次的事件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虽然他没有机会站到前台来,但晋王宫上演的那一幕却是刘胤的导演佳作,他说服司马攸,将攸派势力成功整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合力,所以才能在议事会上与实力雄厚的炎党势力争锋,并成功地击败了炎党,彻底地扭转了形势。
任恺当然清楚刘胤的身份,更知道他是一名商人,花了巨资才在吏曹捐了个官,原本对这类人,任恺是不感兴趣的,身为清流,处处以名士标榜,自然和刘胤这类捐官出身的“浊流”人物不相拄来,甚至连正眼都瞧不上一眼。
不过此次刘胤的出色表现,足以令任恺刮目相看,他腹有乾坤,袖藏锦秀,满肚子的良谋智计,让攸党势力大焕光彩,在与炎党之争中占据了上风,也让任恺着实扬眉吐气了一把。
在朝中,任恺与贾充裴秀这些阿谀奉承之徒视如水火,双方互看不上眼,相互攻奸,暗中较劲已经是很多年了,贾充等人仗着与司马昭关系不错的缘故,处处压着任恺一头,让任恺平生是郁闷之至。
这次有机会西风压倒东风,任恺当然不会放过,在晋王宫与贾充等人争论起来,任恺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的辨才特点,洗刷地贾充等人是哑口无言,着实让任恺扬眉吐气了一把。
归根到底,任恺自然将整个功劳记得了刘胤的身上,如果没有刘胤的运筹帷幄,自己还真心没有一挫贾充等人气焰的机会,所以任恺对待刘胤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从初时知道刘胤是商人出身花钱捐的官时那股子的不屑一顾,甚至是懒得理会到现在的热情相迎,态度完全是天壤之别。作为清流名士,这样态度完全是罕见的,任恺对刘胤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完全被刘胤的智慧所折服。
这个时候,任恺已经不再视刘胤为一名普通的捐官,而视将其视为舞阳侯府的首席智囊谋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