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头衔分割(1 / 1)

1253年6月末,芮尔典王都苏诺,外城西北瑞泊河码头。

这里原本是日露林地西侧,瑞泊河向南溃出形成的一片湿地,随着苏诺的人口增长和贸易范围的扩大,不堪重负的码头区域逐渐增拓,但苏诺作为卡拉迪亚最大的城市已有上千年历史,能利用的空间早就所剩无几。但最终商人们还是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开挖沟渠引走积水,并在沼泽中打桩围板,然后填入来自城内的生活垃圾,就这样通过填埋造地一直延伸至河里。斯瓦迪亚平原土地肥沃农产丰富,苏诺作为政治中心人口密集又有水运便利,这些条件对商业的发展及其有利,苏诺——帕拉汶——格罗尼亚——窝车则湾这条环切尔贝克半岛近海航线的形成更是让苏诺成为大半个卡拉迪亚的物资集散中心。

可凡事有利则有弊,随之而来的便是肮脏,城市垃圾足以填埋造地便已可见一斑了,更别提进出港口来自各地的货物和人群,普通平民面临着卫生恶劣、医疗匮乏的生活环境,一旦爆发烈性传染病,阖家死绝满城缟素亦是常有的事。而眼下,叛乱的爆发导致本就效率低下的城市行政机构彻底停摆,饥民进入城内就食与城内居民冲突不断,负责治安的城卫军却大多哗变作乱,没有了掏粪工和路面监督员清理街道,动荡中横死的尸首得不到及时收埋,在燥热的天气里迅速腐败吸引大量蚊蝇聚集。

就在这即将进入季夏,与“禅达金”一事相仿佛的时间点上,结束同封臣军队对峙的哈劳斯自旧领回返,麾下主要来自苏诺、帕拉汶和特瓦林堡的上万军势正陆续进驻外城夕照门外的码头区,国王亲率援军到达意味着这场叛乱的终结。

此时距城卫军哗变后裹挟难民冲击曙光宫已有一个多月,关于哈劳斯故意拖延救援、为掌握实权坐视妻儿遇险的小道消息已经在苏诺四郡内传的有鼻子有眼。可实际上在接到以小王子卡洛斯名义矫诏勤王的弗朗斯的杰弗里二世告急后,他便将担任侧近侍从的约翰.马歇尔派回,作为临时代理人负责联络事宜,提前侦查以确定进军路线并控制沿途驿舍构建兵站,还有便是预先进行舆论引导减少阻力。

城卫军大多来自苏诺周边,关系网盘根错节之下可以说是遍布四郡,朋党亲族之间就算表面上没有支持、加入叛军,私下里交换信息也是在所难免。况且哈劳斯又是以血缘较近的旁系亲王身份迎娶王女艾索娜继承芮尔典王位,作为王室直领的苏诺四郡从上至下仍是将他视作外人,即便他麾下的军势进入四郡师出有名,沿途仍然有遭遇抵抗的可能。毕竟很多底层民众对这场叛乱仍不明就里,加上哈劳斯急切之间带来的是一支缺乏整合的征召军队,他很清楚这样的军队过境是什么情形,为了尽快达成救援目的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在臣子们面前那般镇定自若。

名义上哈劳斯是入主王都的国王,但他的妻子艾索娜才是苏诺领主,如果质疑艾索娜作为女性对苏诺四郡所享有的继承权,便等同是在质疑他继承王位的正统性。尤其是在哈劳斯刚登上王位权力交替的敏感阶段,除了对艾索娜的宠爱之外任其执掌大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苏诺四郡这片王室直领上,两人目前唯一的子嗣四岁的卡洛斯王子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话语权都高过于他,这也是除勤王名义外矫诏能得到四郡豪族地主响应的原因之一。

除了这些之外,不久前哈劳斯带兵赶回帕拉汶压服异动封臣时,因为城卫军哗变以及把守远望门的低阶带剑侍从开城倒戈的消息相继传来,虽然他进行了封锁但从苏诺带回的军队自此也就不堪使用。苏诺到帕拉汶有瑞泊河水路,顺流直下单桅快船也就两三天工夫,叛乱一事很快便会在信使之后从民间途径沿河扩散开来。哈劳斯只得率军驻足于帕拉汶,重新在自己的领地上征召、集结军队,以粮饷供给、军力压制、笼络军官等手段多方面挟制军心不稳的苏诺军队,这样一来他原本快速巡行压服异动的计划也就无疾而终。

为了尽早安抚下旧领和特瓦林堡两地,哈劳斯虽然决定暂时与封臣妥协,但在此之前以一个强硬的姿态来促成谈判还是很有必要的。可这又需要把握好一个限度,以免适得其反真的与异动封臣刀兵相见,彻底被战事拖住无法及时回师苏诺,况且苏诺带来的军队因王都叛乱思归情绪已生,拖的太久很可能再生变数。好在异动封臣一方集结军队的目的是为了入主朝堂的政治诉求,若是因此拖住了哈劳斯的回援军队,导致苏诺的艾索娜母子失陷乃至在兵乱中遇害,那么失去入继凭借的哈劳斯自然王位不稳,那绝对不是异动封臣们想要的结果。最终双方军队在旧领与特瓦林堡交界的南风镇附近对峙了仅仅十多天便迅速达成妥协,异动封臣一方也不用解散军队了,直接跟着哈劳斯去苏诺撑场子,作为交换条件特瓦林家的幼子,哈劳斯的兄弟克莱斯将迎娶巴兰利家的女儿并继承特瓦林堡的爵位,同时承诺援引平叛功臣参与国政。

这对哈劳斯的实力发展前景来说显然是一种削弱,一个过于强大的主君绝非这些封臣们所愿意接受的,在外祖父老亲王菲利普和父亲特瓦林伯爵克劳迪亚斯相继过世后,身为长子的哈劳斯已在名义上成为旧领和特瓦林堡两块领地的统治者。及至迎娶王女艾索娜入继芮尔典王位,两人共同的子嗣小王子卡洛斯诞生,两处领地与苏诺四郡的合并便相当于排上日程,三块领地相连占据大半个西斯瓦迪亚,影响力的辐射范围更远远不止于此,未来的情景足以令这些西斯瓦迪亚贵族震怖。这些封臣向王室靠拢的前提是为满足自身利益诉求,王权衰弱他们是受倚重的有力封臣,王权强盛他们就该是被打压的对象了,毕竟他们的处境如在国王卧榻之侧,相比那些远地诸侯拾掇起来要容易得多。

也就是说,随哈劳斯返回苏诺的这支军队中几近过半的贵族及其附庸不久前还有意发动兵谏,虽然他凭借老亲王菲利普的人脉遗泽晓之以情又许之以利暂且搁置矛盾,但终归只是一时的妥协之策并未彻底解决问题。而叛军占据位于苏诺城北高点日照丘上的大半个曙光宫卫城,仍在围困滞留在王家教堂的艾索娜,作为叛军临时首脑的一众城卫军军官热血上涌的脑袋已经清醒过来,讨饷未果且引发满城乱象的结果并非他们所预期的,如今唯一的生机便是以艾索娜为人质作为换取平安出城的筹码。自远望门瓮城的白袍子们倒戈后,事态发展便已经脱出唆使城卫军闹饷的背后主谋卢瑞斯菲尔德男爵柯蒂斯的掌控,底层白袍子对同样带剑侍从出身却阻塞他们升迁道路并世代把持宫廷要职的高阶家臣们早就心存不满,借乱兵攻入之际趁势发动了清算。

哗变的城防军打开了外城四座主门,因天灾聚集而来的大量饥民涌入后被裹挟着冲击宫城,远望门的低阶白袍子倒戈后与王室高阶家臣在宫城中发生混战,老吉姆等高阶家臣分散在中宫主楼尚未失守的部分宫室和三神殿之一改建来的竞技场武库死守。矫诏来援的豪族地主及其附庸串联身在叛军中的故旧占据外城各门,一方面恢复城西北的码头等待后续军力的到达,一方面继续凭借人脉关系对叛军发动游说攻势。勤王援兵的出现使得艾索娜放弃了逃离王宫的打算,但儿子卡洛斯被劫持的消息传来后她所在的私人祈祷室大门便再未打开过,这一年仅二十一岁的她在接二连三的变故下再次崩溃了,一个人瑟缩在房间角落里哽咽。

因为芮尔典王国的封土制度,贵族代代世袭且在其领地内拥有独立的政治权力,国王的权力范围与中国古代的皇帝相比远远不如。比如说芮尔典国王若想发动一场战争,贵族们如果不感兴趣,甚至会毫不留情的拒绝从命。反过来贵族们想要发动战争,国王即便不允他们也会刻意制造摩擦开启战端,强行将整个国家绑上战车。盖因在这些贵族看来,瑞尔提家族之所以能够成为王室,完全是他们推举、拥护的结果,作为回报就应该维护他们的利益。

而先王伊斯特瑞奇由于没有活到成年的儿子,为了确保后代继续掌握权柄,在世时通过将独女嫁给旁系出身的哈劳斯的方式赐予王位继承权。但这样做的前提便是贵族们的支持或者说不反对,哈劳斯最终能够登上王位完全是一种政治妥协的体现,首先达成一致的便是乌克斯豪尔的黑地亲王一系,虽然血缘上不如前代与王室联姻的哈劳斯近,但毕竟是开国君王卡罗勒斯次子理查一脉,若是拿住这一点不放大做文章,并不是完全没有入主苏诺的机会。

上一代的黑地亲王康拉德曾在旧地亲王老菲利普之后接任御前首相多年,就算最后因库吉特人寇略维鲁加谷地一事,为伊斯特瑞奇国王削弱罗多克人的暗中算计背了失职的锅进而引咎去职,遗留下的威望、人脉、情分并不比哈劳斯的外祖父旧地亲王老菲利普差多少。只是不光人走茶凉,康拉德死后长子迪林纳德和次子拉法德分领六郡,又因为争夺军权长期隔诺玛河进行经济封锁、军事对峙,虽然最终兄弟重新和睦但代价却是自动退出王位继承的候选名单。况且就算大肆笼络贵族也没用,恐怕登上王位那一刻就得爆发战争,作为正对着维鲁加北谷道出口以防备罗多克人为目的而设立的藩侯,罗多克贵族绝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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