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找到这两种人,狄仁杰自己力量小了,太子更不行,一个空架子,正常发展下去,再过半个月,狄仁杰能真正调动的人,都会比太子多。因此只有裴家。
这些顶级门阀很傲气的,别以为皇家有多了不起,公主品行不好,该拒绝还是拒绝,你皇家,俺们卢家、郑家攀不起。甚至太子迎娶太子妃,如果太子不好,都未必会同意。看到没有,皇后杀了王皇后,可敢动太原王家半根汗毛,这就是底蕴。
但这个太子不同的,名满天下的仁太子,这几天裴居道见到人,那个低调,那个谦卑,那个春风满面,有一次狄仁杰打老远看到,这位裴将军的表情,差一点让老狄呕吐了。
这是开心的。如果太子不反对,不但裴居道会相助,东眷裴的力量都可以为太子所用。甚至操作得当,西眷裴、洗马裴、南来吴裴、中眷裴其他河东四房的力量甚至从某种意义可以为太子所用。毕竟人家一提,哦,河东裴家,不会仔细地说河东洗马裴家,河东南来吴裴家。
至少让他们寻找这两种人,不会推辞。
其实谈话谈到这里,越来越隐秘,连碧儿都让她退了下去。
李威却道:“不妥。”
连魏元忠都奇怪了,狄仁杰这个方法很好,为什么太子说不妥。
不妥也是有原因的,至少狄仁杰有一样知识不知道,那就是心理暗示对疾病的帮助!当真整个两京御医没有一个人有明崇俨医术高明?不是如此的,先来一个**术,哦,是一个有本事的人,然后再配合得当的药物,父亲的病才会缓解的。不相信,就是将不知有没有活在人间的医圣孙思邈请来,都没有明崇俨医治的效果好。医术好不行,孙老爷子肯定不会明崇俨的法术。
要么请来幻术高明的人,前来皇宫表演,将明崇俨的法术拆破,这一点比较容易一点。可是李治肯定会想,你这个小子是什么意思,请这些人来拆明大夫的台,是不是不想老子病好?当然了,拆了台,失去了心理暗示作用,父亲想病再缓解,那是不可能了。可让父亲产生了这个想法,也不要等父亲驾崩吧,轻则被废,重则学习汉武帝的那个儿子去!
为环境所迫,李威终于学会了一些思考。神马的帝王心术,不会遗传,是学来的,逼来的。从太子到皇上,有几个太子不是熬得苦哈哈的?
后面一句没有说出来,改了口:“父皇误会不说,病情再次复发,孤心中也是不安。”
狄仁杰四人也不好说,你早点将老子弄死吧,我们同样也熬出头了。如果李威真有这想法,这几位鲠直的大臣,甚至有可能马上拂袖离去。
“殿下,你是说巫术本身不起作用,是一种心理作用,才使病人康复的?”西门翀疑惑地问。
“正是,天道幽远,岂是我们凡人所能掌控的。不是孤不信鬼神,也不是孤不信巫术。西门君,你想一想,古今往来,方术让多少帝王荒废了政事?国家因此凋落,百姓因此困窘,难道是这些帝王供养鬼神之心不诚?一年有春夏秋冬,春天来了,燕子回归,开始耕种。秋天来了,燕子走了,开始收获。人呢,有男女之别,也有生老病死,男子作战耕种,女子纺织生育。所以四季替更,万物替更,生生不息。这才是真正的天道。用医术治疗病人,是人类的本领。可用了巫术治病,是使用了鬼神之力,是逆天而行。鬼神会不会借力于你?再说了,就是借力,也会借与窥基法师这样的高人,怎么借给了明崇俨这样的人?难道神灵善恶颠倒了不成?”
虽然解释得有些勉强,可也让魏元忠等人无言以对。
神灵不知道有没有,即使有,古今往来,神兵神将不提,真正老百姓嘴中管事的神灵也就那么几千位。就算一个念头千千万,这个宇宙有多少星球,又有多少星球有智慧生命,当真只有地球一个星球才有?能管得过来吗?可这话解释不得。现在百姓认为要么就是天,要么就是地,明明比岭南面积还大的月亮,只有两间破屋子,一株桂花树,肯定没有东宫大。明明与太阳差不多大小的星星,肯定没有母亲武则天凤冠上的红宝石大。如何解释?
“恭喜陛下省悟此节。”不管李威说得有理没有理,先恭贺了再说。
亡国的君王这样那样的陋习,比如好美人,不是不能好,可不能象周幽王那样为博美人一笑,来个烽火戏诸候。穷奢极欲,纣王就是典型。或者听信方士谗言,汉武大帝秦始皇就为此做下许多糊涂事。或是过于软弱,被太监外戚把持朝政。或者过于玩乐,不理政务。只要将以上几点去掉了,基本就是一个好皇帝了。好到什么地步,就看皇帝的能力大小。
李威不算很好,可毕竟后世的理念,要比这时民主得多。因此,狄仁杰几人为李威时时刻刻在绞尽脑汁,可绞得开心。这样的太子,如果做皇帝会如何?这就是这几个人心中时常的假想。
但这样一来,又将狄仁杰这条方法堵塞住了。不过狄仁杰沉思了一下,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了。他是法术,臣无可奈何。”
这玩意儿不知有没有,不过有些人,比如裴行俭,或者李淳风他与他师父袁天罡,都是有大本事的人,遇到真正法术,或者这极个别不可思议的牛人,狄仁杰同样无可奈何。
可狄仁杰又是傲然地说道:“只要是人为的,臣自可让它水落石出。这一次作罢,他的帮手大约是皇宫,臣没有能力查处。可是他是一个会法术的人,不可能一直只在皇宫表演。又是孤身赴入东都,借用的帮手无非是许少师在东都的亲信。只要他在宫外施法,臣从这两方面插手,肯定能将真相找出来。”
这不但是找了,比刚才那条办法还要管用,直接从内部瓦解。证据确凿了,欺骗皇上皇后与满朝文武大臣,就是许敬宗铁了心,要保护,也会秋后问斩的。
“此计甚妙,”姚元崇说道。
“也不妙,如殿下所说,只要一动明大夫,必招陛下怨恼。看吧,”只有等了,看掰倒了许敬宗,明崇俨孤立无援,会不会改变。如果改就算了,权当陛下养了一条尊贵的神狗。
但连魏元忠都对狄仁杰开始越来越佩服了。
大理寺的事开始传扬起来,虽然说积案,可能到大理寺的积案,也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的案子。其实有的案子,以狄仁杰这样的智商,也不得不派人手,调查几天才能结案。不过调查时他不是躬身必亲就是。手下在调查证据,自己继续处理其他案子,处理积案速度不变,依然很快。
当然,也只有高智商,象他才能玩得起来。其他的人,非得出事不可。
看着四人离开,李威叹了一口气:“真累啊。”
穿到太子身上,富贵没有享过多少,几个月下来,倒是心力憔悴。
许敬宗静静地听着老仆役的禀报,当听到太子请明崇俨入宫这一段时,低声说道:“这个太子,很有些麻烦。”
老仆役说道:“阿郎,也不一定是,主要是他手下有四个幕僚,却是麻烦,特别是那个大理寺丞,查案子很厉害,一天能查上百起案子。仆在路上想,明大夫的法术却是假的。”
“假的好,是真的,某也无法掌控。正因为是假的,他必须借助某给他的人手,才脱不了某的掌心。”
“可是阿郎,仆就担心如果让那个狄法曹发现破绽……”说到这里,有些心虚,那可是欺君大罪,一追查下来,是许敬宗指使的,还是许敬宗的人,就这凭借这一条,自家主子吃不了也得兜着走。
“这倒也是,再替某去一趟东都,吩咐明崇俨小心一点。”
“喏!”老仆役应了一声,心里却是很怨言,你都得想清楚了,这一来一去,又是用的快马,你老了,我也老了,一趟又一趟折腾,人是吃不消的。但也理解主子的苦衷,这些事非同小可,主子连信都不敢写,只带口信。除了自己跟随他多年,其他人还真不放心。
“且慢,某再问你一件事,你好好想一想。”
“阿郎,什么事?”
“皇上召明崇俨进宫几次?”
“好象每天都有吧,毕竟要为皇上诊断。”
“皇后在不在场?”
“这个仆没有询问明大夫,不过皇后对皇上一直很关心,想来诊病时,皇后一定相陪。”
“你去对明崇俨说,皇后也有病的。”
“皇后身体很好啊。”
“是你说了算,还是明崇俨说了算。”
“是明大夫说了算。”不管巫术是真是假,医术却是有一手。
“皇后为国家操劳,身体亏损,需开一些春情之药补身。不过传出去,未免遭人非议,你对明崇俨说,需要巧妙小心一些,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反正他对药物之理,甚是精通。”
“可是阿郎,春情之药与增补身体有何关系?”老仆役也傻了眼。皇后四十几岁,正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龄,可是皇上病怏怏的,本来很难满足了,再开一些春情之药,岂不是乱了套?
“皇后好啊,为了国家操劳了多少,可怜天下人都不理解皇后。未免对她太过委屈。就是人事,太宗那时已暮,又不甚珍惜。皇上身体一直不大好啊。不过明崇俨倒是不错,不但才情过人,又会医巫两道,而且十分风趣,人又壮实。可是明崇俨有了这个本钱,却不知如何利用,枉某当初见到他时,一再注意他的相貌。某料到他的巫术多半是假的,这份相貌,这份医术,才是他真正的长处,真正的飞黄腾达之路啊。可惜还是笨了一点,需要某来指点。不过这个,倒不是很急。你跟了某后面多年,也上了岁数了。这一趟可以慢一点,权当出外放松一下……”
许敬宗还没有说完呢,老仆役一翻白眼,吓得生生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