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市与泽阳市只有一湖之隔。与泽阳市不同的是,泽州的夜晚并不起雾。
被机器人挟持的大楼是一栋城市居民楼,居民楼周围停靠着四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尽管警察用心劝退市民,但仍然有很多人围观,被挟持的人质家属,正蹲在隔离区之外嚎啕大哭。
半小时前派入了三名警察,另加两名机器人开发公司的技术人员,带上了探测器等工具,进去十分钟后,突然失联。后来警方又派入几人,同样失联,便不敢再贸然进入居民区内。
警方请来的封印师,是一位戴着大黄鸭面具,一位戴着大明星面具,听声音,看外观,判断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而已。一时擦亮了眼睛,始终无法相信他们能够安全地从大楼出来。机器人开发公司的人甚至不让他们进去,并再三阻拦。
直到大楼里传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玻璃地砖等碎屑“哗哗”落了一地,诡异的嘶吼不断。秦羽澄茵顺着声音的方向,在大楼的各个窗台上找到落脚点。“刷刷刷”几声过去,就蹿上了七八层楼高,打破玻璃跳了进去。
大楼中阴暗而杂乱,爆炸响了一声就消失了。楼道里是打斗过的痕迹,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化学物气味,阴暗的墙壁上有略微的白色泡沫,地面上有一个红色的铁瓶子。
两人退回到窗户边上,将面具摘下来。澄茵说:“看来爆炸是由泡沫灭火器发出的。”
秦羽点了点头,可能有人把灭火器当武器砸出去,被对方给击破了。
两人换了一条道,以免吸入灭火器里的有害物质。在居民楼十三层电梯口,他们找到了三名警察另加一名机器人公司成员,四人神情各异地躺在地上,血水四溅,内脏已被掏空了。
“没想到机器人,也会这么残忍的……”澄茵不忍再看这些横死之人,偏过头去。感情澄茵的封印之术无需击杀敌人就能获胜,大概很少见到这种血腥场面吧。
在通往十四楼的阶梯上,他们又找到了另外的两具尸体,另加两台被警察摧毁的服务员机器和宠物机器,没有找到人质。两人算了一下,进这栋大楼的警察已全军覆没,只剩一名机器人公司职员生死未知,两台昆虫机器人未被处理。
两人继续在十四楼进行搜索,每个房间都会仔细查探一下,寻找可疑的线索。但经过十多分钟,没有发现人质的下落,更没有发现两台昆虫机器的踪迹。
一路上颇为紧张,澄茵看了一眼秦羽,突然有个念头,于是说:“你可以把头发染黑了,就不用成天戴帽子了。”两人说说话,就能缓解紧张气氛。
秦羽将鸭嘴帽子摘来,火焰色的流海下垂半遮他的左眼。他说:“以前染过一次,可没过几天,头发就自己烧起来了,所以以后就再也没有染过。而且习惯了戴帽子,要是把它摘下来,反而不舒适。”说着把帽子又戴了回去。
“是因为体内的火属性太强,加上诅咒也是火属性的吗?所以烧了头发。”
“嗯。”秦羽说。“其实我觉得一头红发挺帅气的。”
“才怪,像街头的小混混一样!”澄茵白了他一眼。
两人没聊上两三句,突见一道碧绿光线,自上而下呈30度锐角倾斜射穿身旁的墙壁,又射穿了走道另外一边的墙壁,直直地冲到大楼的外围去。秦羽吓了一跳,若这道光线再准一点,就得在他脑袋上打出一口洞来。走道上的这两堵混凝土墙壁,至少有60cm厚,竟被这激光给轻易洞穿,真叫人匪夷所思!
就在这堵墙壁的另一侧,第十四楼207号居民房中,有一位穿着机器人公司制服,戴着蓝色工帽的男子,手中紧紧握着一根铁棒胡乱挥舞,满脸惊恐的表情,望着伏在天花板上的一只碧眼的机器蜘蛛。
机器蜘蛛大得像张长腿的八仙桌,碧眼森寒,它的重金属外壳坚硬而光滑,泛着一层银色的金属光泽,八条长腿深深地戳进了混凝土墙壁里,沾满血污的嘴巴张合之间发出“嘎吱嘎吱”的古怪金属音。
机器蜘蛛的碧绿眼睛在昏暗视线中显得诡异而邪恶。它静静地看着这个呼吸沉重,表情恐惧,浑身颤抖不停的男子。它的前肢从房顶的混凝土中拔出来,落下些许碎屑。它向前挪动了一步,前肢又深深戳进混凝土里。
“别……别过来,你别过来。”那名技术人员退到了墙角里,一屁股坐地上使劲往后挪,仿佛想将自己挤进墙壁里去。
机器蜘蛛眼里的碧绿光茫变得越来越盛,最终形成一道耀眼激光朝男子笔直射去。瞬间就到了他眼前,这惊慌得精神都快崩溃的人类,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躲避,张大眼睛看着光线朝自己过来。
他以为自己会死掉……
当激光即将射穿他的身体时,刹那间,一道仿佛燃着炙热火焰的赤红身影,闪到了他的面前,手握半透明的火焰巨盾,将机器蜘蛛射出的激光悉数阻挡。
那人像是神坻一般的存在,叫人触不可及,高大威严。
澄茵趁着秦羽挡住激光的瞬间将工作人员拽开,与此同时,秦羽猛然收手,侧身闪过碧绿激光,光线正好射穿了工作人员原来的位置,将厚达30cm的混凝土墙壁打出口洞来。
秦羽挡住激光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秒钟而已,在这两秒内,却仿佛承受了千斤重力,叫人苦不堪言,若不是澄茵动作快,他收手快,恐怕再慢一点,机器蜘蛛的激光就要将他的灵力盾射穿,在他身上打出口血洞来。
秦羽刚刚避开那道激光,从机器蜘蛛的眼睛里又射来另外一道。这次是扫射,顺着秦羽逃跑的路线扫,将房间里的沙发,地板电视一一射穿射断。光线来得很快,只有时间避开而没有时间反击。
澄茵将工作人员带到安位置,回来后立即施展封印术,不料伸手去掏口袋,发现容纳卡不见了。而那只机器蜘蛛,屡次扫射秦羽不中,便连带着扫向澄茵,澄茵顿时冷汗涔涔而落,她没了容纳卡,符纸剑器等各种辅助装备全用不了,根本没办法抵挡激光攻击。
“你怎么了?”秦羽见澄茵施术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当头迎击机器蜘蛛攻击,顿时惊得面色惨白,大声喊到。
“我的卡片不见了!”澄茵回过神来,侧身避过激光,若再慢一点,恐怕就得呜呼哀哉啦。
“那你先去保护工作人员,这边由我来应付。”情况紧急,秦羽大叫到。若澄茵无法施术,留在这边只会让他们更危险而已。
澄茵倒蛮相信秦羽的速度,闪避起来应该没有问题。“那好,我在刚才的楼梯口等你。”
秦羽高速闪避,机器蜘蛛的激光“刷刷”乱射,搅得整个居民房里到处都是孔洞硝烟,使得207号居民房逐渐崩溃,墙壁倒塌,整个天花板都砸了下来灰尘翻滚。
秦羽心中惊奇不定,这只蜘蛛根本就不是琳娜所说的普通机器人,以它的激光破坏力来看,足以媲美军用型激光武器,轻易射穿一辆坚固的装甲车,在战场上大发神威。
为什么像这么高危型机器人,会出现在居民区里?而且身为机器人,它为什么会吃掉人类的内脏?这不科学,机器人是根本不用进食的。
而且,就算机器人是中病毒而集中到这栋居民楼里的,黑客怎么会恶心到操纵它们吃人的内脏呢?思来忖去,秦羽忽然想起了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
就在他和秦枫刚来泽阳市的那天晚上,发现驯兽职士正在捕捉一只半肉身半机械的犬妖,随后便窃听了他们的一段对话。
难道这台机器蜘蛛,和那条半机械狗,是相同的存在?这些攻击人类的机器,其实它们有独立的思想,与犯罪组织“伊讼”有关联?
秦羽退到其他安全地带,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若这事真与“伊讼”有关,恐怕事情就麻烦得多了。他在楼道中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机器蜘蛛继续攻击自己,回到房间中,发现207号房的地板上有口大洞,机器蜘蛛,早逃到楼下去了。
秦羽惦记着澄茵安危,她没了武器装备,若是被攻击,恐怕危险得很,于是回楼道去找她。结果在十四楼的楼梯口上,赫然发现了被救工作人员的尸体,他的胸口有个细窄的血洞,是一击致命。
“澄茵……澄茵……”秦羽脸色陡然扭曲下来,大声叫喊她的名字。在这栋大楼里,还剩两台昆虫机器未消灭,那台激光蜘蛛就够呛人了,若澄茵遇上了另外一只,根本就无法想象出结果来。
心底顿时感到失落至极,若她出了什么事情,恐怕自己的良心会永远过意不去,随即放声大喊,加快脚步朝楼下跑去。
流浪的十三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如此紧张一个女孩,以前因为一头红发而自闭,从未与一个女孩走得这么近。心中急切万分,暗自告诉自己,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