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从父亲那里得到很多信息,觉得事情不简单,还有一些问题要搞明白。找谁呢?找胡芳去!
胡芳见到落霞,不动声色,反复看着落霞,脸上冷冰冰的。
“胡姨,我要和你谈谈,你有时间么?”落霞热情地同胡芳打招呼。
胡芳当时愣住,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嘴巴变甜了,以前不都是直呼其名的么?她惊讶地望望落霞,不敢相信会有“胡姨”这个称谓,还是从落霞嘴里蹦出来的。
“怎么啦,胡姨,我这么称呼你,有什么不妥吗?您听着不高兴?”落霞奇怪地看着胡芳,感觉这么喊完全在理呀。
“不是,你平时可从来没喊过我胡姨。真的,从来没喊过!今天你怎么想到要来找我,而且还喊得这么亲?我只是惊讶,并没觉得不合适。”胡芳实话实说,疑惑的眼神在落霞身上瞅来瞅去,双手竟然有些颤抖。
“胡姨,你不会对我反感,不愿意跟我谈话吧?”落霞发窘,慌张地望望胡芳。
“不,不是的,我是有些激动,你不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你妈妈恨我恨到骨头里,你却喊我阿姨,我一下子转不过弯儿来。”胡芳还在狐疑,这小妮子不会是来替母亲做探子的吧?
落霞感到好笑,压抑着笑意,轻轻说道:“我便是来解决你俩恩怨的,帮你们放下心头的仇恨,帮你们和解的!”
“和解?”胡芳尖声笑着,“凭什么要和解啊?难道就是为了她的心安么?哼,当年做的那么绝,还来和解?”
落霞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母亲与胡芳两人之间的矛盾这么深!
“和解不和解的,你们说了算!我想了解当年的一些事情,可以满足我的心愿么?”落霞笑着问,表示从父亲那里得不到全部的消息。
“你父亲是个好男人,可惜受到你母亲的蒙骗,现在他心里很苦,不好发作,只能把苦水吞到肚子里,一个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维系着家庭的和谐。”胡芳眼神里闪出来亮晶晶的东西,为她与秦教授之间的爱恨而怅惘。
“您当年爱着我爸爸,我妈妈好像充当了不大光彩的角色,对吧?”落霞很直接,并不为自己的母亲掩饰。
“谈不上光彩不光彩,那时候我与你妈都喜欢上了你爸。一开始你爸可能犹豫不决,后来突然有一天,他跑过来心痛地对我讲,让我莫要白费心思了。不久,他们就结婚了,而我则像挨了雷劈一般,整个人都蔫了!”胡芳泪水夺眶而出,这个随便的女人提到当年的事,依然止不住内心的伤感,流出了真情之泪。
“里边隐藏了一些事吧?我妈用了一些小手段?”落霞大胆追问,迫切想知道当年那些隐秘的事情。她眉头微微皱起来,既期待揭晓答案,也害怕知道真相。
胡芳呆若木鸡,神情恍惚,眉头拧紧,表情痛苦,想起那些事就如遭遇电击,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似的。“是啊,有些手段真够卑鄙的呀!”
胡芳回忆那时候的种种情形,双手抱头,像是在防备别人袭击一样,脸上立即现出绝望的神情,眼神变得呆滞,全身一下子失去了神采。
“你妈雇人找到我恋爱过的对象,从他们那里得到部分合照,都是可以‘证明’我为人不洁,行为不端的那一类照片。其实就是比较亲密的照片,以今天的观点看,并不能说明我做过什么,但在那时,对我打击太大了!”
“具体遭遇了什么?”落霞问道。
“我本来是学校准备发展的管理人员,这一下子书也没得教了,跑到厨房干起了杂活,地位、面子丢失殆尽,而你母亲成为了学校一个主任,正好可以管得到我。你想想吧,有这么好的机会,她会放过我?”
落霞唏嘘,若真如胡芳所说,母亲当年所为确实卑鄙,有些小人气息了。
“真的吗?我妈经常为难你?”落霞焦虑地看看脚下,重重地叹气。
“你说呢?你妈不是你想的那样,为人真狠毒,对我动不动就是一顿骂,骂够了,偶尔还趁人不备,小踹我两脚。我忍气吞声两年,才恢复了教职。”
“不对,你不是与胡玉结婚了吗?”落霞心中不解,胡玉什么时候与胡芳走到一起的?
“结束两年苦役,我呆不下去了,名声臭了几条大街,我还不敢赶紧闪吗?我回了老家,与胡玉结了婚,有些不守‘妇道’,感觉呆不下去了,便又回来了!”
“这样啊,你的故事够传奇的呀!”
“哼,什么够传奇,不过挺悲哀罢了!”胡芳怒喝道,心中的苦痛谁人能够知晓!
“是我说话疏忽,胡姨你老人莫生气!”落霞讨好地说。
胡芳一愣,随即大笑:“老人家?我配得上老人家么?狗大年纪,还早着呢!不过你能这么说,也算是对我的小小尊重,我接受你的好意吧!”
“之后的事情,你就不够光彩了?”终于可以稍稍为母亲减少一点压力,落霞看着胡芳的眼神中,便现出了一些得意之色。
“也许吧,我不甘心失去秦教授,我要夺回他!”胡芳声嘶力竭,大声叫喊着。
落霞捂嘴淡淡笑了几声,连忙说道:“您做过什么呢?”
“把你父亲喝醉了,趁机做了一点坏事,嘿嘿!”无耻的笑容,在胡芳脸上一点点漾开,居然看出了一丝丝美感。落霞好恶心,为何能看出美感啊?难道感慨于她对父亲的深情,但这种事情提一提都觉得难堪,值得欣赏吗?
呸呸呸,落霞吐了几口唾沫,表示不齿。
“你有这种表示我不怪,作为张明艳的女儿,你心里自然对我不会有好感。但是我强调一遍,我与你母亲半斤八两,都不算什么好人!”胡芳恼怒地嚷道。
“您别生气,一码归一码,我也就事论事。你这么做,严重扰乱了我家的生活,爸爸肯定也会讨厌你,心中更加憎恨你。”
“你说错了,你爸曾经说过,他对不起胡芳,因为他没给胡芳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与你妈妈吵得很凶,但你爸爸很少介入争端,参与我们女人之间的是非。直到有了你以后,特别是你渐渐长大以后,他才逐渐排斥我,撵我走,无非是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儿。你爸是个好男人!”
“悲哀的是,他碰到了你,碰到了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