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现在不想上南天。”
一阵宛若凝固的沉静之后,疏影的声音在花海之中回荡。
百年之前,她曾被南天封杀,可她身死之时,漫漫的大道之花足足在三界之中飘了一日,这便是对于南天和天庭最大的打脸。
而今南天派人而来迎接,也算是强行拉了脸面,而莲花佛君却不肯回去?
花海之中跪成一排前来迎接莲华佛君归位的罗汉们,不经面面相觑,入南天这可是佛修的无上荣耀,居然有人不屑于归位南天??
一阵障眼术之后,疏影已经穿戴整齐。
云中君沉思片刻,知道疏影打算要去何处,“我陪你去?”
疏影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问道,“他可还好?”
云中君同样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起初,天君想要打开结界,但是却无能为力,百年过去,浊嶦山已经变为妖墟,方圆百里,无人敢踏足,天宫之中几乎已经没有人会提起他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疏影点点头,浊嶦山之中,揽云门的血腥和恐怖还历历在目,黑暗之中恍然已经过去百年,那些血与痛却渐渐被人遗忘。
度朔之山中这可能是百年难遇的盛景,作为三界之中阴气最重的阴山,却在一日之间汇集了一个仙君,一众罗汉,还飞升了一个佛君。
度朔之山外,郁垒皱着眉头看着庐阴和月奴,一脸嫌弃,“山中的动静都是你们两弄出来的?”
月奴一双眉目满是寒意,双手抱拳鞠礼,“谢过仙君相助,若是给仙君添了甚多麻烦,还望见谅,改日登门道谢。”
话毕,月奴便扯着庐阴转身御剑而去,未曾多有片刻的停留。
郁垒看着两人离去,默默摇着头,“登门道谢?也不知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另一旁,疏影独自火急地向着大荒之南而去,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只期盼能见到巫支祁平安。
很快,便到了妖墟之中。
历经百年,被神火焚烧干净的妖墟,已经在非同一般的阴气滋养之下,万物生长,但是所生长的植物大部分是毒物,禹帝登基之后,鼓励繁育,人族的足迹遍布大荒,妖墟之外也有少许人居。
疏影照着记忆之中,一步步走入妖墟之中,当年的骨骸如山,血流成河,已经不见,到了结界之外,雾气蓬勃,掩盖住了其中的奥妙。
疏影测过身,恍然看见一旁的一座坟冢,坟冢有碑却无字,坟冢旁一棵沙棠树卓然生长,疏影一愣,想起来以前的浊嶦山上,也是一棵好大的沙棠树,眼前的这一棵,是新栽种的。
苦蓿花开满了整个坟冢旁,绵延至雾影之中,漫天的飞绒,随风而起,想置身于温暖的雪景之中。
疏影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的泪水哗然落下,转身再看向无言的坟冢,猜到了坟冢之中的人。
她现在即是子夜又是疏影,子夜对玉尘的痴心尚在,疏影对巫支祁的思念依在,可是,子夜却是伤透了心,十余年的相伴,只是为了将她送往忘川河之中,然后利用前世的记忆打开眼前的结界。
疏影默默擦掉眼下的泪水,然后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灵力自她而起,又汇集身周的灵力,结成一个圆咒,圆咒结成了形,缓缓转动,然后消散于虚空之中。
随着圆咒的消失,眼前的雾气也随之满满消散。
疏影的心提到了心口,疏影连忙再次抹干净眼角的雷横,理了理额间的鬓发。
雾气将要消散之时,从雾中奔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阵孩童稚嫩的声音传来,“娘亲,爹爹,外面是什么?”
“靖儿,先别出去,危险!回来!”又是一阵温婉而有些着急的声音,疏影听着耳熟。
刹时,一个小小的孩童,脸盘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虽是个孩子,但是已经能看出眉眼之中的俊朗。孩童也看见了疏影,一愣,有些害怕,想要退回去。
随即,疏影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道清亮的男声自雾之中传来,“阿影,你慢些。”
阿影?唤的是她
可是下一秒,雾气渐渐消散之中,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走出薄雾里来,将被疏影吓住的男童抱起,“靖儿,不要乱跑。”
女子抱起男童之后抬起头看向疏影,眼中却是几分戒备,但是又识礼节地说道,“姑娘,想必识你打开了这结界吧?谢谢你。”
疏影看清了女子的模样,顿时慌乱而又有几分激动,“攸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巫支祁跟了出来,依旧是百年之前的俊朗,眉眼如星,笑容和熙,爽朗清举,巫支祁走到攸宁身旁,满眼之中尽是宠溺,温柔的唤了一声,“阿影,慢些,小心跌了。”
疏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呆愣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那声阿影,唤的不是她。
疏影难以置信的走上前,眼中全是惊慌,看着攸宁,“攸宁,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唤你阿影?”
攸宁怀中的孩童随着疏影的靠近紧紧的搂住了攸宁的脖颈,“娘亲,爹爹,这姐姐头上有角,好害怕。”
攸宁低头抚慰了孩子一番,抬起头,“我是疏影,夫君便唤我一声阿影,让姑娘见笑了,敢问姑娘该怎么称呼。”
疏影猛然响起,自己之前从未以真面目示以巫支祁,心中顿时宛若坠入寒冰,转身极力掩饰住了声音之中的颤抖,“巫支祁,她是疏影?那她怀中的是你的孩子?”
巫支祁对身前陌生的人满怀戒备,心中猜测是天庭来的人,皱着眉,不屑地厉声道,“这位仙君,如今揽云门已灭,我一个人掀不起什么波浪,还请放过我的妻儿,我的妻子丢了记忆,无论百年前与你们这些正派天道有任何的揪扯,还请一笔勾销,若是仙君执意要伤害于他们,我会让你见识一人之力单挑数十仙将的我,百年之后又是什么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