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总有许多煞风景的存在,比如大日西斜,在染红了半个云海天空之时,却又无数的高楼大厦挡住了风景视线。比如一群人字大雁在天空齐齐飞过,不等过鸟一声如劝客的轻吟从中发出,便有一架轰鸣的飞机在更高处先声夺人,轰轰作响。
林海视线转移到那个正在与雷池做争斗的白蛇身上,游身而动的剑胎在心念所至之下,猛地悬停在身侧,锋芒毕露的剑尖直指向那只妖魔:
“许仙,退开一些,最好走远一点。”
许仙应了一声,刚刚异动脚步,却见那置身于雷池当中的妖魔蓦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居然一头撞出了雷池保卫,莹白细小的蛇身上还带着道道游走的泪光,就这么愣头愣脑的朝着毫无还手之力的许仙飞去。
南宫面色微白的收回了自己的雷法,显然构建出一方雷池对她小号不少,可仍旧无法杀死那只妖魔。因为妖魔的法力被她与伞中的内丹互相蚕食分割,两人法力根本就是同根同源,所以南宫面对白蛇自保不难,想要杀它却是千难万难。
眼见到那白蛇想要扑杀许仙,南宫并没有多少想要出手相助的意思,反而袖手旁观的在后面默默调息方才那一场斗法的消耗,因为有着先前融合过妖龙元神的记忆,她依稀觉得白素贞这次的复生先生远远称不上机缘巧合那么简单,这背后的大有深意如果一个处置不当,很可能是如同那次普渡慈航一般的空前灾难。
南宫素手轻点,有电光游蛇般的蓝色电芒自发的在空中形成一道道悬浮的符咒,参差不齐的将高大的雷峰塔保护了起来,林海看着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他一步跨出,身边既有剑鸣相随,涌动如江河的剑气横陈于扑杀而来的白素贞之前,如同一动高耸而不可撼动的城墙,林海脚下如生根不懂,凝神以待这场生死斗法,却不料那去势好似浑不顾命的白素贞却狡猾的一个猛子扎入到地底下,长街青石破碎却无尘灰荡出,只余下一处手腕粗细的洞口。
逃命去了?
林海愣神了一下,而后便听到了南宫的高声提醒:“它在地下!不要让它进入到雷峰塔!”
雷峰塔乃是佛祖当年赐下的降妖神器,又称十八浮屠,妖魔避之尚且不及,难不成白素贞还会主动往里钻?
林海心里觉得奇怪,可这时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他还是相信这位南宫师姐的,当下将剑胎化为一道流光,直接寻着白素贞留下的那个洞口遁入到了地下,长街之上一时寂静,只有淅沥的雨声。
许仙早在白素贞的那一扑之下吓得魂不附体,此时见到那魔头钻入地下,在看四周请是地板的长街,顿时觉得那妖魔好像从什么地方冒出来都有可能,他不仅眼巴巴的望向那边正在全身御剑追杀白素贞的林海。
“先生,那妖魔可是走了?”
许仙话音未落,林海大袖飞扬,直接一步跨出,直朝着许仙扑来,后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脚下坚硬的青石猛地送伞塌陷了下去,而后眼前就崩飞了无数的湿泥与碎石。
蛇妖!是蛇妖!
许仙迅速的低头看向脚下异常之初,视线中看不见别的,只有一张血盆大口从下往上,瞬间就吞下了他半个身子。
完了,一定是刚刚自己开口喊话先生,被这地底下的畜生听到了位置,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尽管林海在产那件的反应已经堪称神似,身法也快到了极致,可始终比不过刚一现身就吞下许仙半个身子的白素贞。
你妈的,盗金丹刚过去,这是又要上演盗仙草救许仙吗?
林海面沉如水,咫尺之遥此刻已是天涯之隔,心中愤然的骂骂咧咧。
老子又不是娘们,去哪儿给你盗仙草?再说一口给人家吞了,什么草都不顶用了吧!
南宫对于这场即将发生的惨剧不闻不问,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这个手持邪伞的许仙,胆敢来此惑乱忍心,自己没有亲手将其打杀已经是看在林海的面子上了,如今再要她放下心中那份事关全城生死的预感再去救他,根本想也别想!
转瞬之间,那只细小的白蛇便以一种蛇吞象的诡异姿态,将许仙这个大活人整个的吞入腹中,它在得逞之后蛇身因涨大之故不能及时返回地下逃遁,就这样悬浮在半空来回的扭动,好像是要将腹中的许仙使劲的揉碎了似的。
林海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杀到,这个由僧人转为剑修的年轻人面不改色,直接探身伸臂,将整条胳膊都塞入到了白素贞的蛇口之中!
长街上的虫蛇嘶鸣声猛然大作,白蛇扭动挣扎的动作更大了,似乎是临海的这一动作深深的触怒到了她,可是叫人奇怪的无论白蛇如何挣扎扭动,却始终不曾将蛇口闭合,反而大张着蛇口任由林海伸手捞人,当真是奇哉怪也。
终于,林海手指碰到了一处柔软湿腻的衣领,他当即不再耽搁,一把抓着便将许仙生生的从白蛇的肚子里拽了出来,并且果断的飞身便退,可是深感受到奇耻大辱的白素贞,又怎么会容忍他从容退走?扭身扬起蛇尾便朝着两人呼啸而去,时机方位都恰到好处的卡在了林海无法避让的关键位置,叫后者不得不以指代剑的硬拼一记。
周围数十丈内正在下落的雨水,尽皆在这一记交锋下尽数蒸发飞散,双方各自飞腿,白蛇尾部鳞甲破碎,血肉模糊,反观林海则看起来没什么损伤,仅仅是后退数丈而已。
“你没事吧?”
林海的声音略带沙哑的响起,浑身鲜血却没有受到一点伤的许仙,有些惊魂未定的摇了摇头,以示无妨,他这一身血迹也就是看着眼中,其实没什么大碍,最多就是一些粘液胃酸有些恶心而已,同时他也有些奇怪,哪里粘的这么多又腥又臭的蛇血?
难道它和刚刚那位白衣女子的斗法受了很重的内伤?
很快,许仙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只见林海伸手在空中轻轻招引,一道细细的荧光直接从白蛇大张的蛇口中飞出,重新悬停在身侧。
小巧精致的剑胎前后两头,皆有色泽鲜艳的血迹浸染,显然刚刚白蛇的嘴下留情并不是出于自愿,而是有这柄剑胎撑在它的嘴巴里,使得它无法闭合。
林海深深地长长叹气,在心中积蓄着下次出剑时的磅礴剑意,面上波澜不惊的对许仙笑道:“白素贞千方百计的想要除掉法海这个拦路巨石,自以为那个和尚过后于世间在无敌手,殊不知那些屹立于人族之巅的强者就像那春风之下的青草,烧之不尽,吹而又生。而这一点,恰恰正是人类最精彩动人的地方,非我族类,永远不会领会。”
本以为这些扎心戳眼的话,最不济也能叫对方暴跳如雷,可谁知白素贞却潘在原地不动声色,那双淡金色森冷蛇瞳中,甚至还透着意思若有若无的嘲讽。
“先生”
许仙可没那心思与林海一唱一和的刺激这条白蛇,开什么玩笑,他嫌命长吗?当下战战兢兢的道:
“能不能先把学生送出一个安全距离,要不然学生怕以后有个万一,就听不得如此发人深省的教诲了。”
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这个时候都能顺手拍出一记马屁来。
林海对于这点小事自然是从善如流,只是在他刚想要动手送许仙出去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三方在经过刚刚的那一番斗法之后,不知不觉中所站的位置与最开始的时候已经是大相庭径,林海与南宫两人皆是由背对着雷峰塔的站位,变成了面朝,这其中最叫人不安的,便是白素贞距离这座佛塔的那一段路。
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