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回去,我也不饿!”看着她再次神游,谈家辉的心慢慢沉了一些,当初到底对不对,和她们一起把她逼到这条她不愿意走的路上,自己真的就能问心无愧吗?
圣诞节九天的假期,莫言都待在实验室里,因为这个时候的实验室很静,所有的资源都可以由自己一个人支配。平安夜的晚上,从实验室里出来,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万家灯火中,看着这冬天的精灵降临人间,有一种别样的美丽。莫言想起曾经在这样的夜晚,宿舍里的四只没有人约,就结伴出行,专门去小树林还有花坛里侧行走,惊醒“一滩滩鸥鹭”。这种日子是什么时候离自己远去的呢?莫言看了一眼路边的电话屋,想不起要打给谁,只好继续向前走。
对面的住户邀请她去吃圣诞晚餐,莫言笑着婉拒了,别人的热闹终究不是自己的,她煮了面条,肚子已经很饿了,所以吃得很开心。
帝豪的包间里,这时候也是热闹非凡,谈家辉从美国回来,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徐子墨进来的时候,气氛有些异样,谈家辉率先没有说话。萧成冷笑一声,道:“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
也有那不知情的笑道:“辉哥是不鸣则以,一鸣惊人,竟然能够追着美女去美国,这等事哥几个是做不出来的。”
“哦,是吗?”萧成装作不知情,笑着道:“进展如何?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怎么我那妹子都没有提前知会一声?”
“啊?敢情辉哥追的是成少的妹妹啊?”
徐子墨厉目扫过去,道:“家辉,你回来,我很高兴,这次我请,感谢你对言言的照顾!”
“墨少!”谈家辉笑了笑,道:“说感谢谈不上,于公于私,我照顾她都是应该的,况且我们住在一起。”
“啊?进展这么快?”这句话说得太有歧义了,由不得人不浮想联翩。
萧成一下子就火了,啪地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谈家辉的鼻子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敢这样败坏她的名声?”
“成少,你何苦发这么大的火,我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言言不喜欢欠人情分,所以,我也不会承你们的感谢之情。”谈家辉脸上一直都保持着儒雅的笑意,不管莫言是什么样的心思,这一次他都决议竞争。
“你……”萧成一拳打过去,谈家辉的鼻子流出血来。
啪地一声,桌子已经被徐子墨给掀了,“我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些话不要再让我听到!”
“他妈的!”坐在车上,萧成犹自气未平,又怕徐子墨更加想不开,压下心头的火气,对旁边的徐子墨道:“言言说得对,时间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徐子墨闭上眼,道:“送我回徐家老宅吧!”快一年没有回去了,这次出来了,就先回去看看。
晚上,徐家老宅很平静,徐子墨的父母去世得早,是一场车祸带走了他们的生命,徐子墨是徐老爷子一手抚养长大,一个伯父已经外放当省长,一个叔父在军委任职,都是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年轻一代里,徐子墨自然是楚翘类的人物了。
一年里,除了过年,一家人难得团聚一次。徐子墨才走到门口,小警卫员带着怪异的笑走开了,接着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几声热闹的笑,徐子墨皱了皱眉头,走了进去,和徐老爷子和许老太太打了声招呼,便对陪着两老坐着的韩梦溪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来不得?你个臭小子一年到头看不到人影,还不许人来看看老头子?”徐老爷子气道。
“你回来了?”
韩梦溪站起身,柔声道,伸手要接过徐子墨手中的军帽,徐子墨一个侧身让了开,道:“你们坐,我先上去了。”
徐子墨坐在电脑前,到了年底,有很多工作要做。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徐老太太走了进来,在徐子墨身后的床边坐下,徐子墨正要起身,徐老太太抬了抬手,道:“奶奶跟你说两句话。”
“奶奶请说!”徐子墨正襟危坐。
“你年纪不小了,过了年也有二十八岁了,你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有三岁了。”
徐子墨笑了一下,“都是哪年跟哪年的事了?”
“奶奶看梦溪这丫头还不错,起先还不知道,后来说起来才知道你小子上大学时就领到家里来过的,是不是?”
“奶奶,我跟她是同学,现在又是同事。”
“听说她是韩家的丫头,虽说是靠了莫家才起来的,不过丫头人好,咱们也不讲究那些个。”
“奶奶,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有分寸,有分寸到什么时候?你都多大了?你想我们看不到重孙出世?”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来。
“您老身子骨好着呢,再活个百把岁都不成问题,不说重孙,就是重重孙都能看得到。”
“你上次说给你雕刻印章的丫头是我孙媳妇,人呢?”老爷子人虽老,记性可不差,知道徐子墨对韩梦溪不太感冒,也就不提了。
“她?”徐子墨低了低头,道:“她还太小,过两年再说。”
“还在读书?”徐老太太惊讶道,“那太小了,过两年你都三十岁了,这不行。”
徐子墨沉默着,半响才说话,“这辈子,我只要她!”等多少年都没有关系。
徐子墨把玩着手中的玉石印章,徐子墨三个字中微嵌了九九八十一个“言”,细细密密地组成了徐子墨三个字。徐子墨紧紧捏着手心里的玉石,心里的情绪竟然是波涛汹涌,克制不住地翻江倒海,他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莫言没有去记时间,只知道圣诞节似乎快结束了,街上的人从少变得多了一些,可能是度假回来了。晚上回到公寓时,走到三楼拐角处时,门突然开了,莫言有些被吓着了,看到门里面的人,莫言动了动神色,淡淡地道:“你回来了?”
“进来坐一会儿吧!”谈家辉笑道,“我做了中餐,一起吃吧!”
“不必了,谢谢,我还有事!”莫言说完,抬脚就要上去。
“言言,你不想知道徐子墨的消息吗?”谈家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莫言停住脚步,半响,回过头来,笑道:“谈老师,我为什么要知道他的消息?再说了,我若是想知道,我也可以打电话回去问。”她微笑着说完,一步步往楼上去,只是脚步稍慢而已。
是她不该喜欢上徐子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为什么每个人都会拿徐子墨来伤害她?也许她喜欢徐子墨是个错,可是真正可以以这个理由伤害自己的难道不应该只有徐子墨吗?她从来没有再记起,却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双眼睛,那天他坐在车里,那双眼睛从萧成的肩头越过,穿过车窗直达她的心底,在京都三环线上的车祸现场,那双手把她的头按在那宽厚的肩膀上,在星期八被人欺负的时候,在那家川菜馆被人欺负的时候,他踏空而来,如战神一样呵护过她。不管曾经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对莫言来说,从小没有父爱的她,在青春的岁月里,得了这样一个男人的关怀,就算从未想起过,也再也不会忘记。可他们凭什么要一次次拿她的喜欢和徐子墨的不爱来刺激她呢?
敲门声响起,莫言抹了一把泪,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门边看了看,把门打开。谈家辉不容她请,就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到茶几上,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
“对不起,言言,我只是想请你进去坐坐!”
莫言远远地在他的对面坐下,微微笑笑,道:“没什么,谈老师,我已经习惯了。”
“听说墨少要和梦溪订婚了,两家的家长都同意了。”谈家辉道,“我只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他不值得你……”
“谈老师!”莫言急切地打断他的话,语气慢慢平缓些,“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我很高兴他能够得到自己喜欢的,这样就好!”爱一个人是盼着他幸福,不是占有,如果是这样,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
“那你呢?言言,你呢?”谈家辉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迫切地想得到答案。
“我?和我有关系吗?”莫言笑了笑。
“言言,你知道……”谈家辉还是转了话题,道:“如果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
“谢谢!”莫言站起身。
莫言捏着手中的硬币,踌躇了很久,才投进去,电话很快被接通了,传来萧成急切的声音,“言言!”
“嗯?”细细的,软软的声音,带着些哭意。
“言言,发生什么事了?”
萧成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莫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有些烦躁,她只是想平静地过日子,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给她做主?还美其名曰地以为是为她好。她不傻,这件事中,主因是什么,推波助澜的又是谁,她曾经糊涂,没有去想,并不代表一年过去了,她还没有想清楚,若不然也不会让萧成帮她还钱了。
“没什么,快过年了,才打个电话问候一声。”莫言的声音又很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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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相思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