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来,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在书桌边上手里拿的笔尖墨色已然褪去大多边上的磨墨处也不见湿润的水滴,以及堆积在书桌上宛如小山丘一样的卷子……
“要是我知道是哪一个不要命的,一定要把他舌头拔下来再让他吃咯。”
嘴里嘟囔的自然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各门派秘宝之物,不只听到还看到了唐门这两个字实在是刺耳又刺眼,弟子不会说不代表他唐末肖听不到他们几个在私下议论纷纷的那本唐门暗器秘籍?
挪了挪躺趴的动作一整晚这个动作睡过去了醒过来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比如现下长时间一动不动的趴睡导致没办法一下子就挺直了腰,缓和后站起来真是浑身酸痛。
“以后就算是困死我也要爬回去床上睡觉!!!”
算是缓和过来了,推开了禁闭的房门带着些许冷风的空气争先恐后的闯了进来,天色还没亮的全,水滴顺着门口几株长得不错的竹子蔓延开来的竹叶滴到地上,天空还下着密密麻麻的小雨一滴一滴落到不远处的水池里波纹荡漾。
这雨从前日便开始了,从如小碎石般的大雨落到如发丝一样的小雨想必过不久就会停了吧?希望外面那乱传谣言的风波也会跟随着这场雨一起离开吧。
拿起昨日放到门边的竹油伞来,出了门又转身关上门后撑开了手里的伞来走进了雨里,要去哪?不知道……不过肯定要去一趟厨间去偷吃点东西。
“砰砰…砰砰……”
心跳的好快,啊啊好紧张,要…表演了!嗯,难得的机会呢,而且还有姐姐的帮忙,没问题的!
紧紧的攥着自己的琵琶,面纱下藏着的半张脸上满满的是糅合了紧张兴奋和期待的表情,不自觉的咬住下唇也不顾那淡淡的嫣红染上了一排皓齿。帷幕之外是热场的主持先生在做过渡发言,空气中飘着的淡淡熏香从帷幕的缝隙里溜进来,没有太过喧嚷的欢呼,但是观众的热情还是能分明的感觉到这里是清平阁,说书先生语中集天下名乐之地,而自己马上,就有机会在这演奏一曲。
“那么,有请~”
主持先生的话很快便结束,复又抿唇,紧了紧怀里的琵琶小步小步的挪出去,小心的掀开帷幕,但是看到眼前的观众还是不可避免的一愣,脚步无意识的继续挪动竟是让帷幕刮歪了发簪。
也不知是身形还是方才紧张的小纰漏,引得台下一阵轻笑,心下便更加觉得害羞,点了点头干脆闭眼小跑到台中准备好的座位上坐好。清浅的面纱被几下深呼吸吹的微微晃荡,而后想起什么似得抬眸,仔仔细细的扫视全场似是在寻找某个身影,全然没有刚刚面对陌生人的羞涩,“在哪…在哪…唔……明明说好了要来看的…”看遍了一圈也没找到不禁有些失落,又不死心的望了一圈而后才注意到台下投来的越来越多的疑惑的目光,于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表示歉意而后有点失落的垂手,双手抚上琵琶,心里多少收获几分安慰,但是因为那个人不在而没法高兴起来的心境,让自己只是下意识的机械的开始演奏,演奏出那种无论是音调韵律还是节拍都与乐谱半分无差的曲子,只是在这个舞台不,莫说是这样的舞台,哪怕是平日最熟悉的后院里,自己现在的表现也是完全不能令自己如意的,但……“呜呜怎么办…弹奏…不出来,明明是难得的机会,明明是要好好表现的,明明…是想兴奋起来的………可是就是…”
没有灵魂的弹奏…连琵琶声都像钟表的滴答,听不出喜怒哀乐…
慢慢的,停了,害怕的蜷缩起来抱住自己的琵琶,“………好想逃…”
大雪纷飞,四周一片白崭,风声潇潇没有停歇。耳早已被寒风冻得通红,干粮也仅剩一点罢,恐只能撑到今晚就必须下山。这雾灵山果真之大,于此徘徊几日都未曾遇着这山上纯阳寺中人,倒是躲了几香客,今儿打算接着时,正好下起这大雪,由此上山之人倒至今不见影,这倒是个好时机。
大漠那儿热浪滚滚,自个虽在中原待,却也难抵这寒风也。采药的手早已冷得微微发紫,只好把身上装草药的布包放于一旁,后窝在树下蜷缩起来,将这袄子捂的更紧,口哈些气于手心搓搓。今儿雪大,香客们的道路现已见不着,兜兜转转自个还真不认路了,如此逼着自个,倒还望这些天不会就此白费,人算不如天算也。
起身接着寻寻觅觅一番,又于一树下寻到几株草药。不得不说,虽山上寒冷,却又因其寒冷,这些喜冷的药材们倒是只有这儿才见得多,就算今儿被迫下山,也不枉此行。
四里八方天高气爽,酒足饭饱往板凳一躺,一看门口没人捧场,这清平词人也是没词可唱。
说这清平阁西头穿俩堂,正是千机楼前那过场,往里慢慢趟,春花楼门对画舫。
板凳上坐扇子一放,公子我相貌堂堂,白吃你半碗杂肉面便是泼皮流氓?
便来评说“这江湖险恶多虎狼”,“是让这江湖儿女难提防”,“偏偏我腰包最遭殃”“让我这虎狼用精光”,您说悲伤不悲伤,可怜我的给口赏,喜欢我的结个账,我欠钱的别动棍棒,我这就从良。
从良怎么个妙方,地上一趟,五仙管你颠李醉张。
竹影清风,雨落青石砖上溅出小小水涡,一派悠然景象。深吸口小雨时湿润气息,环膝在屋檐下与一只前来躲雨的小猫崽儿并坐,一人一猫分外和谐。只是这细雨久了生了困意,托腮撑住小脸并不想放弃久违的清净与惬意。
捂嘴打了个哈欠,眼圈泛起红来。略微松懈稍许,搂过小黑猫慢慢捋着它毛,脑袋侧抵在墙边犯迷糊起来。隐约听到些许熟悉的脚步声,抬眸时还未醒,只得迷瞪瞪地揉眼盯着前面一片模糊的人影瞧凉气扑面似是清醒了些,强打起精神与人对视开口,是带着些茫然的清脆少女音色:
“予将军为何会这时来唐门...?”
“清平阁……”
一裘白衣自风而舞,身如鬼魅穿梭在小巷子中,姑娘在城东出完诊后收取费用后便离开了,身形一如清风般涌进了市妨之中,脚步交错连连的闪进人流之中,一如鱼进入海蓝,闪过人群却片叶不沾身,口中念叨着一个地名轻轻的拐进一处小巷,原地跃起一脚用力的蹬在了青石铸就的石墙上,双手扒在房边的瓦上用力的把自己荡上屋顶,没有把瓦给踩下去
“等我……”
姑娘伸手入怀确定了那件东西还在,确定了清平阁的方向后奔了过去,奔跑过程中频繁的按制自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保持一个平衡的点,城中的小道已经尽数的印在姑娘的脑中,风随着姑娘而涌动,不多时,姑娘落在清平阁的侧阁
“我来了”
狭长的甬道里光明稀少,姑娘把医箱放在一旁,从怀中取出一根玉箫,姑娘耳中传来前方的声潮,姑娘星眸之中映着越来越多的光,嘴角轻轻的勾勒出一抹微笑,耳中传来了前方的琵琶声音,心中捏着时间,手指轻轻的敲着手中的玉箫,深吸了一口气把箫放在嘴前,手指轻轻的放在了玉箫上面,待到琵琶声停的一刹那,那“呜呜”的箫声什么从幕后传出来,咬在琵琶声停的尾巴处传入观众耳中,一裘白衣的姑娘从布后走了出来,望着坐在舞台之中的小朋友将乐曲进行下去
尽管旧事已过,每每夜幕降临总是会想到些许零星片段漆黑视野让无助感越发浓烈几近崩溃。许是时间流逝亦或是有益友相伴此番阴影也终是过去大半,他人意欲盗宝早已有所耳闻倒也不担心毕竟连守夜弟子都胜不了贼寇又有何惧?
在得知各门各派均遭此劫难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次日清晨便抱着黑白棋子借助轮椅行至石制棋盘旁放下,拂去积雪抚着棋盘感受其凹凸质感了解棋盘的大致轮廓方才一一落子。
忽而抬起的手顿下只侧耳倾听周围异动,纯阳本就大雪覆盖而住处又无嘈杂人等格外寂静也是正常,再者视力毁损听力自然出奇的好,不似星回那般轻快步子,想到的也只是一人只放下白子待人前来解局。
“虽是孤寒倒也僻静,无人打扰。更何况星回那孩子近来当是练功刻苦才无暇过来,师兄稍等片刻,待我去取个东西。”
嘴角微扬朝人浅浅一笑,只是回了屋子摸索到床柜里的一只油包便折返。伸手拉住人的衣袖再一点点摸索至指尖握住,将油包放入人怀里。
“上回星回说是馋山下的桂花糖我也不能直接去给他买来,这东西烦请师兄替我交予他了”
“至于贼寇侵扰一事我也是听了,毕竟巡逻弟子都未被伤及分毫,攀上高峰的本事都没有,又何能扰我清净?”
见人一路摸索着进到屋内,不由握了握拳,忍住上前搀扶的意图,只坐在原地捋了捋拂尘,眼底飞快地闪过几抹晦暗的颜色。待沈钰出屋,却已是恢复成了往昔浅笑轻旋的模样。
伸手接过那袋桂花糖,甜腻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不由笑道,“你这样该宠坏他了。”但到底是应下了这桩事,将那袋糖果收入袖中。
“最早一拨来探路的确实不成气候,但往后便难说了……”言罢抬眼看了看他的神色,终是道,“师弟就不好奇?关于神剑……”
纯阳宫的秘宝,便是连曾是副掌门的师弟都只是略知一二,真正掌握着这个秘密的还是每一任的掌教真人。神器之说多是传闻,但那五件秘宝之所以能被称为神器,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自己既能为他空悬这副掌门一位,也并不在意将这桩秘密也全盘托出。
念及昔年那张意气风发的面孔,若能让这张脸再度染上轻狂意气,许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好怕好怕好怕好怕…
不是来自于台下的观众,他们不是那种喝倒彩的人,也更不会做出赶别人下台的行为…
自然也不是来自主持先生,他估计此时比自己还要捏一把汗吧…真丢脸,又让其他人为自己担心……
是来自…自己吗?可能吧,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更不知道该不该停止,要演奏完吗?还是干脆放弃?台下的目光是鼓励的,或又掺杂了些宽容,可能在想毕竟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吧……但是,不想啊…不想别人这么认为…不想因为还小而被这个舞台宽恕,那些鼓励的目光带来的是更大的压力啊…想在这里好好的表演,开心的把心里的一切都告诉大家,明明给姐姐们演奏的时候都很好的…明明,明明连子恩也很喜欢的………
骨节已经泛白,不小心蹭到琵琶的竖弦听到一声细微的轻吟…是迷音也在安慰自己吗……太不争气了吧,可是没办法呐,已经努力过了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拨动琴弦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在让人看来似乎也就几个眨眼?又或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只是在自己看来好像过了好久,久到身子都开始发软连下台也做不到。
忽然,一声萧音由高转低,像是华贵的公主的登场,又像是耀眼的天使降临,灵动而优雅的告诉众人“看着我”,就这样抓住所有人的目光出场,在自己的眼中更是如此,蓦然回首惊喜的看去,果然是子恩,穿着她喜欢的白衣微笑着看着自己。
泪水不争气的就自顾自涌了出来,“什么嘛…明明就在身后呐…”
对呀,子恩此时就在自己身后,为什么要怕呢,为什么要露出那种不争气的姿态来呢,超开心!真的明明超开心泪水却还是在往外跑,什么嘛!我很可怕吗?把眼泪都吓跑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