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宣州的季节很是奇怪,只有夏天和冬天,微有些时日,才见得了春天,或者是秋天。
灵长生为叶贤披戴上了厚厚袄衣,叶贤本来也想沾沾便宜,帮助灵长生小姑娘宽衣的,倒是被否决了。
女生打扮倒是花了不少时间,且今天是叶贤和灵长生在一起的第一天,所以灵长生小姑娘也便打扮得更久了些许。
女为悦己者容,叶贤是知道的,独自坐在散发淡雅竹香的桌子边,思索着些事情。
表面灵长生小姑娘看起来很开心,但叶贤是知道的,灵长生小姑娘心里绝不会完完全全忘却了那一场伤身费心的事情。
所以陪在灵长生小姑娘的身边,给她温暖,是叶贤所需要做的一个男孩,一个男子汉应该做的。
叶贤喝下一杯清茶,并不着急,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沉重起来。
他皱着眉,握住茶杯的右手在茶杯上狠狠握出了痕迹。他咬牙切齿,思索云不见和竟悲秋的事情。
竟悲秋,这个未曾谋面的人,如若他真的认识叶君一,那么叶君一到底是怎么样知道自己活了下来呢?叶君一心里到底深藏的是什么?
而云不见,虽说名声在这所谓的宣州大土很是出名,但看过他的为人处世风格,也便知晓他其实自身来说,并没有太大的远大未来。
倒更像是竟悲秋,那个只出现一次,却能够让别人记住的竟悲秋,更像是主谋!
再然就是叶贤自身的事情了。狼极,犬也,猿蛮三人祭献出了自己最为宝贵的生命,为叶贤凝结出了穷奇兽灵。可是,狼极三人凝为兽灵那时,已经是半入土的身躯,能够带给叶贤的帮助就只有作为使用邪佛灵气的媒介。
除此之外,这个兽灵还因为力量不够强大,受到了魔佛煞气的排斥,恐怕时日不久,这所谓的穷奇兽灵便会被吞噬得烟消云散,再也找不到了。
这对于如今这般处境的叶贤来说,是极为讽刺的。云不见宋依云两人的虎视眈眈,竟悲秋带来的迷惑,如若自己没有一定强大的实力,别说照顾灵长生小姑娘,恐怕自己也很难保护。
其实叶贤也曾经思索过寻求苍穹尽的帮助。但是苍穹尽如今乃是七劫之境,一旦在这其中心志亦或是身躯受到了伤害,对于后面面对不知何时出现的七劫神雷来说,是存在这很可怕的结果的!
这些繁琐事情抛弃,最为让叶贤筹措的,是心中一团不知名的刺痛,那种刺痛就像是被抛弃,或者是失去。
每每叶贤该高兴的时候,这种刺痛就像厉刃,无情刮割着叶贤心脏,不免带来强烈的泪雨朦胧。
正如现在,叶贤本微笑着,等待这个可爱的灵长生小姑娘换装出来。刺痛却恰恰浮于他的心脏。
刺痛带着不知名的记忆,这些记忆零散得犹如破碎一地的镜面,叶贤试图将其拾起,偏偏换来的,反是更加疼痛的知觉,将心中血液变得冰冷。
不过这么些刺痛中,叶贤依稀看到了一道人影,这个人是个女子,她的模样任叶贤怎么想,也不可能想起,只是看得到她的身姿,听得到她弹了一首小琴歌曲:
尘世浮生江南雨
天依手中是君笛
一舞泪染花千骨
何苦相思君不知?
天依,好熟悉,的名字?
。。。。。。。
“下雪了”
沧海楼,依旧是那种宏伟,耸立于骆华中,最高那一端点。
却此时是雪季。
苍雪裹入冷风怀抱,带着自身凄美的冰冷,散落在世界的每一处角落。自沧海楼一望而去,这片冰冷的天地,似乎得到了寂静。
沧海楼的顶阁,一个女子身着苍白色的秀秀长发,没有任何束缚的披散在她的背后,而她张开异于天下苍生的银白色眼瞳,目光放在即末的夕阳。
她在等一个人,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
“小姐,天冷,多穿件衣服吧?”
洛天依始终望着沧海楼外的风景,天地间的任何辛酸苦辣都在这一小小顶阁之中看得见。洛天依喜欢这种感觉,却也和那个人一样,厌倦,或是害怕,高处不胜寒。
此时秋叶穿着略为素朴的衣衫,和那些时日陪伴那个人时候一模一样的衣服,看起来很美,只是永远逊色于面前这个女子。
洛天依摇了摇头,没有答应,但秋叶还是擅作主张的为洛天依披上了一层袄衣。
“小姐,家主劝你择日回家,这,不要等待了吧?”秋叶眼神有些凄凉,那个人无意的消失,就像铩羽而去的飞蓬,永远找不到他留下的白羽。但却始终让人挂念,让人无法忘记。
“不,他会回来的,我知道。他的兄弟都这么告诉我了,他去历练了,他会回来的。”洛天依摇了摇头,眼角依稀看得见泪光,宛如望夫的佳人。
秋叶实在受不了了,神色变得委屈起来,泪水不争气的流下了,她和洛天依的关系虽是主仆,却也深深了解彼此。
所以秋叶不管不顾的狠狠抱紧了洛天依,声音变得嘶哑不清,说“小姐,叶大哥不会回来了!”
白雨落几人逃过了一劫,洛天依却亲眼目睹了一切,她不肯放弃,欺骗着自己,欺骗着自己让自己认为他会回来,会再度,为自己鸣笛,为自己作诗。
她思到穷处,泪水已经有些朦胧了。但她也依旧坚持着,用颤抖的手将腰间一枚被狠狠包裹的玉笛,拿了出来。
这枚玉笛,其上雕纹了很多的图案,但并不花哨,并不绚丽,很是平凡,和那个人一样,但又因为这份平凡,而显得极度不平凡。
“尘世浮生江南雨
天依手中是君笛
一舞泪染花千骨
何苦相思君不知?”
洛天依望着苍白色隐埋的天空,看不见一片期望的湛蓝,就连远处的沧蓝色海洋,也被夕阳渲染成了霓尘,满散晶莹。
洛天依是不高兴的,包容了天下苍生的瞳孔中看不出她的情绪,只见她右手放在了秋叶头发之上,温柔梳了梳,说“秋叶,我要记住他的名字”
秋叶还是哭着,并不理解洛天依的意思,或许是自己愚蠢了吧?果然自己是配不上叶大哥的。。。
“不”她坚持着,说了一个字,对她老说,已经花费了精神上太多的气力。
“我知道,他回不来了,我也知道,他不会再对我笑了,更加明白,他不会再为我鸣笛。”洛天依微微笑起一个弧度,陷入了回忆,那现在在脑海不断轰鸣的回忆。
“他是我见过的最傻的人。他用‘美’字来侮辱我,取笑我。却又用玉笛为我伴奏,像是附和我一样夸赞我的琴艺。”
“然后他陪我喝酒,他真是个傻瓜,那个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傻瓜!明明喜欢我,却还要喝下这最烈的酒,才酒后吐真言,告诉我他对我的的爱意,这个傻瓜!还做了一首最白痴的诗!”
“烟纸妖歌曲不舞,
雨伴天依一世苦。
平天青云武达颠,
生依相随茅草屋。”
“烟雨平生,只伴天依,这个傻瓜!”洛天依笑着,泪水划落在地上。“但是他走了,他离我而去,可是我要记住他的名字!”
“他也一定希望我记住他的名字,他一切,我并不是在吊唁他,而是在对他微笑,和他开玩笑。看,我记住你这个傻瓜的名字了!”
秋叶注视这洛天依,在她的眼睛里面,秋叶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情绪,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