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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意浓见徐疏桐伤感,难免好言相劝,将林红莲带来的好消息告诉她。“我们不是一直在筹划要找个人来顶肖贵嫔空出来的位置,正好,这个人出现了!”
“她刚才来就为这事,到是热心的很嘛。”徐疏桐难免哼哼,心里算是舒坦了。“那个人是采花?也许是她,不然林太医干嘛那么高兴,自然是那个笨花要搏得林太医的开心,所以做了蠢事。”
“那到不是,说是另有其人,说的神乎其神,朕问是谁,红莲还卖了关子,说是今晚就能见到,还是咱们相熟的人。”徐疏桐摇摇头,她可真猜不出,“只好晚上见了,你也一起来看。”
“我为什么要看,我才不想知道。”
“你要是不在场,万一朕一个把持不住……”
徐疏桐连连瞪眼睛,“您敢!您要是敢偷香窃玉,您信不信,我就掐死……”她到处找东西,想着把杯子摔了,还要整理,很是麻烦,戳着肚子道:“我掐三呆。”
“所以才叫你在现场,咱们瞧个仔细,若你也同意了,咱们选进来,若你不同意,不管是谁,朕也不选。”
“那还差不多,我就勉为其难的替您把把关。”她抬着下巴,表现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心里早乐开了花,若她参与其中,再好不过。
在宫里的日子都快憋死了,疏影估摸着在府里快活的要命,做娘娘那就等于是监牢里的高等贵宾。行一步,有人跟着,还得提防后面有人推你下水。吃一口,得有人跟着,还要提防有人下毒。穿衣服,还不能太暴露,人家说你红颜祸水。住嘛,她看看这屋,最近好像风闻有人说她错了规矩,按她的位份,这贵妃的屋子,她不能住,碍着她肚子里有个孩子,暂缓此事。因此眼下有这等热闹,她自然要瞧。
林红莲去后,写了信让人送给颜无商,彼此约定时间,她去宫门口接人。
一直到了天黑,颜无商的马车才过来,马车上悬两个小红灯笼。车夫拉住马缰,马蹄子不耐烦的踏了踏,停在了林红莲的面前。
“是你吗?”
车里的人道:“是。”说着,车门已被人打开,出来个全身裹着白披风的人,头上戴着风帽,看不清楚长相。不缺和不花在车里道:“主子,我们在这里等着。”
“好。”
说话那人,分明就是颜无商。林红莲也想看清楚她到底长什么样,奈何人家捂得结结实实,只好作罢,心道:“早晚会看到。”领着她进了宫,到了锦绣宫,一道道口令传进去。
存惜过来传话,“请吧!”
林红莲伸一伸手道:“请。”颜无商只是点头,跟在她身后。
到了屋内,屋里蜡烛点的通亮,把屋子照得跟白天似的,林红莲二人进门去,存惜就从外面拉上了门,自己与落雁在门外把守,不许人靠近。
薛意浓和徐疏桐早捡了位置坐着,她二人之间,隔着一张高脚茶几,上面放了两杯茶。林红莲、颜无商各自拜见过,薛意浓听那声音,觉得有些耳熟,笑道:“这位是谁,朕听着声音,到像个谁,就是一时分辨不出,疏桐你说呢?”
徐疏桐在薛意浓说话之际,早打量了这个人,虽不是一眼认出,却也心中有数。笑道:“我不大知道,还不请这位姑娘露出庐山真面目。”
薛意浓道:“正是,姑娘,请揭开你的风帽,让朕瞧瞧。”
颜无商心里一阵紧张,却努力屏住呼吸,慢慢的伸手揭开了。颜无商的容颜,随着她的风帽一点点露出来,连林红莲也大吃一惊,好看,太好看了。而且颜无商的动作,优美到找不出刻意的痕迹,林红莲自卑一会儿,又嫉妒一会儿,她情不自禁的去摸脸。
采花喜欢她,到底是瞎了哪只眼睛。眼前的才是美人啊,娘娘自不必说了,可是为什么出现的一个个女扮男装的,女装过来美孽成妖了。林红莲忍住想要狂飘眼泪的冲动,就见薛意浓直接从座椅上滑了下来。
是颜无商!是她的护军侯!是个女的。薛意浓坐在自己的脚踏上,那个难堪,但她瞬间感觉到了徐疏桐的视线,她扯出嘴边的弧度,抬起头无不天真的笑道:“徐娘娘,真是吓了朕一跳。”她那口气绝逼是二傻在撒娇。就算行动里没表现出来,脸上一副讨好谄媚。
“您摔疼了没有?”
“没有没有。”她赶紧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还当场跳了一节小学生广播体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朕很好。”她回到座位上,继续恢复威严,“颜无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瞒朕。”
颜无商半屈膝道:“皇上恕罪。”
“哼,算了,朕之前已经答应过林太医,只要你没有违反法律,就不加追究,不过你瞒朕瞒的好苦。”她略有抱怨,更恨自己眼瞎,她没看出来。“不过你要进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明人不说暗话,你不如一股脑儿的说了,朕也好根据实际情况,再行考量。”
欲待不说,怕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颜无商虽然大胆,但这次毕竟是次赌博,赌的就是薛意浓是否有胸怀,是否能宽容自己。
她跪下道:“是,微臣不敢隐瞒。微臣愿意做皇上的妃子,除了为皇上对娘娘的真心感动,还有个原因,微臣想陪在心爱的人身边,哪怕一天,哪怕一个时辰,哪怕一分钟,哪怕一秒种,都好。”
她只觉得呼出来的气都是艰难的。
“你喜欢的人在宫里?”
“是。”
“那也难怪,是哪个?”薛意浓问的随意。
“是皇后。”
嘭!薛意浓又从座椅上滑了下来,且这次摔的比上次还重,她第一直觉就是别脑袋,看向徐疏桐,表情十分无辜。“徐娘娘……”
“起来吧。”
“是。”
薛意浓这回是受惊又受喜,她家皇后终于有人喜欢了,还是一个美得一塌糊涂的女人,她都想欢喜的流泪了,要是皇后也喜欢人家,那生活不要太好,大家真的就大团圆,欢欢喜喜了。
薛意浓激动归激动,心里浪花翻得一朵朵,脸上嘛,平静的很。身为一个皇上,有个人喜欢你的皇后,而且还大胆的说出来,你要是表现的太温柔,那简直才叫有问题。
“颜无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薛意浓的语气略重,显出几分恼怒和责备。
“是,微臣明白。微臣斗胆喜欢皇后,罪该万死。”
“就算是死,你也要喜欢她吗?”
“是。”颜无商回答的斩钉截铁,连旁边的林红莲也不由得露出敬佩之色。
“真是任性,你把朕当作死人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朕不但会杀了你,而且会杀了你的全家,你连你父亲的命都不管了,他辛辛苦苦养你这样大。”
当然,她是在乎父亲的。“如果父亲知道,一定会为我骄傲,一个人为爱而生,也只得为爱而死,哪怕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单相思,哪怕她不能明白我,不能接受我,我终究是对得起自己的,堂堂正正,没有遗憾。”说到余时友她不由得心酸,林红莲在旁,也跟着红了眼睛,很多次她也想遇上这样的人,为了自己奋不顾身,可是,人是不同命的,她就没有皇后幸运。
“哼,任性!为了那点一分不值的东西,竟然可以去死,你知道世人会如何说你吗?真是连死后的名声都不顾了,为了虚幻的爱情。”
“世人说我,与我何干。我生病了,不是他们照顾我,我难过了,不是他们安慰我。一个什么都不会对我做的人,对我说三道四,我又有什么好在意。”
薛意浓提醒她,“就算你进了宫,也未必会得到皇后的喜欢。况且,你进宫做了妃子,就要履行妃子的义务,值得吗?”
这些事颜无商自然想过,她说:“值得。我相信就算今日站在我这个位置的是皇上,也会这么做的。皇上对娘娘用情至深,微臣相信皇上绝对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更不会为难于我。”她把薛意浓捧的老高,薛意浓不置一词。
她可没有颜无商这么大胆。
“你们没见过几次面,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颜无商见薛意浓的话里有转圜余地,心里头欢喜,可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更不敢将余时友拉进来,所以一直在说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喜欢人家,却只字不提余时友的情况。
“救人那次。”
“真是匆匆一瞥,一眼万年。”
她似乎也回想起自己见徐疏桐那刻,匆匆的擦肩而过。第一次见面,总是那么的轻柔,仿佛阳光,微风,心情,身后的人物,都成一幅时间停滞的风景画,叫人一辈子都看不厌烦。
薛意浓还要再为难,徐疏桐道:“算了,别吓人家了,再说时候也不早了,人家还要回去,路上也要花时间,皇上一向体贴,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女孩子单独的走在孤寂的夜晚道路上,太不安全了。”
薛意浓道:“说的也是。好吧,颜无商,你的事朕应允了,不过你要是把后宫弄的鸡飞狗跳,我们皇后天天向朕告状,说你影响了她的生活,朕大大的不饶你。只是你身兼护军侯,少不得两边跑跑,但行动要谨慎。”
这是答应她日后入宫,且有便宜行事之权。
颜无商拜倒下去,“多谢皇上。”
“你要是敢欺负朕的皇后,朕大大的不饶你。”
“是。”颜无商脸上略有喜色,想起余时友的话,到现在才深信不疑。皇上真的待皇后很好,尽管这种好,不是爱情,但难得这份包容,要是换作其他人,只怕自己连开口都不敢了。
“时候不早了,落雁、存惜你们送送无商姑娘。”
存惜、落雁自门外进来,答应了,才见到颜无商的面孔,她们可不似薛意浓这般迟钝,所以到没多少讶异。
颜无商戴上风帽,仍然悄悄的跟着去了。
存惜和落雁在前领路,一直送到宫门外,才与颜无商告别,眼见着她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同林红莲各自回去。
且说颜无商上了马车之后,被两个侍女接住。还没等她坐下,她两个就问个不停,“小侯爷,皇上都说什么了?快说快说,我们都等不及想要知道。”
颜无商坐下来,才感觉温度渐渐的涌上了四肢。在这样温暖的天气里,她出了一声冷汗,故作镇定,丝毫不亚于在生死路口走了一圈儿。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不缺干脆放星星眼,做崇拜状。“皇上怎么这么好,连奴婢都想嫁给他了怎么办?”
不花笑道:“做梦,皇上是我的。”
两人均呈现花痴状,颜无商冷冷嗤了一声。“他不过收买人心,想要让我死心塌地的帮他罢了,这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小侯爷您这是嫉妒了,是不是娘娘美成一道风景线了,比皇后还要好看?”
颜无商道:“她哪里好看了,那个鬼妖精,一辈子也别想比得上我家小凤,哼,就连给我家小凤提鞋子都不配,皇上眼瞎才会看上她,我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
不缺、不花才不信。她们都懂得,小侯爷向来护短,喜欢皇后,当然就觉得皇后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她们看,未必!不过不去戳穿这个事实,叫颜无商难受。
但是想到以后有机会住到宫里,一定要借机会勾一勾皇上,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那滋味儿一定不错!
马车骨碌碌的在路上转着,显出跟石板路相映的寂寞之感。
落雁和存惜回去后,禀明已送走颜无商,各自回去休息。徐疏桐起了身,将屋里多余点出来的蜡烛吹熄了许多,屋子渐渐暗下来。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睡觉。”薛意浓起来伸了个懒腰,洗漱一番,就寝。只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让徐疏桐很是厌烦。
“您到底睡不睡?”
“睡不着。”她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颜无商的话,她深深的想着,刚才颜无商是拼了命的在狂赌。若自己有半分的想要她死,她今晚便死无葬身之地。爱一个人,叫她生出何等勇气来。薛意浓不能不感慨,叹息,自觉自己不如。她慢慢靠近徐疏桐,将她抱了个紧,徐疏桐很是厌烦的推开她。
“别碰我,热死了。”
“哪里热了。”她摸摸徐疏桐,又摸摸自己,感觉她的温度真的比自己高,“发热了?”
“没有,孕妇的温度总是比别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