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双眼微微泛红,显然昨夜并没有睡好,或者可能根本就没有睡,花如雪轻轻摇了摇头,快步走上前去,劝道:“我知道现在你身上担子很重,但你还是应该注意休息。”
禹云岚正看得入神,闻言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但随即他就从那悦耳的声音和迷人的馨香辨认出了来者是谁,于是抬起头来朝她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又有些抱歉地道:“我真的没想到竟然会一下子这么忙,好像连片刻时间都不能耽误似的,看起来这段时间都没有太多机会去陪你了。”
花如雪在他身边坐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和裙摆,淡淡道:“我并不是一个需要陪伴或照顾的人,你知道的。”
“当然,你可是堂堂的花族少主,甚至还有一支属于你自己的军队。”禹云岚每每想到身边这位美人的努力和成就,心里都满是由衷的钦佩和赞叹,他笑着放下手里的书,道:“你知道我昨晚在外面时常想到什么吗,我几乎时刻都在提醒自己,禹云岚,你做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因为有位叫花如雪的姑娘早就为她的家族做过了,而且看起来做得不错。”
“你这人总是这样,超过三句话就没正经。”花如雪脸上微微一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板起脸来道:“纳兰族长让我告诉你,前线的部队昨夜已经接到命令撤兵了,预计今天正午就能返回星风村。”
“哦?倒是比想像中的要快了些。”禹云岚一听到军情便不再开玩笑,问道:“那尉迟秋呢?他难道没有从中作梗?”
“那个人就在军中,目前还没有听到他有什么动静,纳兰族长猜测,禹云策是把禹云族长遇刺的消息一起传了过去,他才不敢设法抗命的。”
“那是当然,尽管他们一心想把禹云族长拉下台,可要是这位族长忽然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和禹云策可是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禹云岚紧绷了数个时辰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来些,把尉迟秋从前线拉回来,然后在这座石头堡垒中关起门来解决剩下的问题,这正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现在看来,这计划不但进行得十分顺利,还因为在破庙中偶遇了禹云策而提前完成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花如雪有些奇怪他的反映,她带来的可是纳兰嫣那边传来的第一手的消息,按理说禹云岚不该比她更早知情才对,除非、除非这一切都是他忙了一夜而安排好的不成?
想到这里,花如雪发觉自己竟然没有太过吃惊,尽管与他相识虽然才不过短短半年,可在他身上已经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看起来不可能渡过的难关都被他逐一踩在脚下——或许仅仅是因为禹云岚在她面前总是一如初见那般为她的美貌惊艳的模样,花如雪才没有发觉原来两人已经并肩经历了那么多。
“我得走了,现在有个人应该正在迫切地等待着我的帮助。”禹云岚没有注意到花如雪的异样,他一边说着一边想着什么起身往外走去,直到走到院落门口了才忽然想起回头向她打了个招呼:“那么,美丽的如雪小姐,咱们晚点儿再会了!”
花如雪用一个无奈的目光打发走了禹云岚,这才发现刚才那本书还被他掉在地上,她蹲下去把书捡起来,随意翻了翻,发觉这只是一本家族核心弟子的常规教材,讲述的大多是禹云家族长老会的权威和架构,其中有几页画着粗陋地图的地方被他折了起来,花如雪猜想禹云岚难道以为凭借这些简简单单的图纸就能去探一探长老会不成?
可当她又翻到下一个被他折起来的地方时,眼光却一下子移不开了,这一页上只有一座古朴的石头祭台和一行简单的描述,那正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东西——
战神之血!
花如雪心里某个最柔软的地方微微一颤,她像拿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一般将那书卷放在心口,抬头望着禹云岚离去的方向,低声呢喃道:“原来,你一直都是记得的……”
尉迟秋一赶回星风村,就立即派人找禹云策来见自己,可没想到这个素来对他俯首贴耳的将军,这一次竟然回报说昨夜抓捕刺客时受了伤,一时间难以下床出门!
从禹云笛修遇刺,到禹云策连夜传令撤军,再到现在他那不知是真是假的伤情,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化,就算是个再迟钝的人遇上都会感到怪异,而尉迟秋显然要比大部分普通人都聪明和博学得多,无论如何,他那个洛武堂状元的成绩可不是靠作假得来的。
“如果禹云笛修真的死了,那么现在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他坐在自己的将军府里,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随口向身边的副官罗迪问道,罗迪略一沉吟,便沉声答道:“应该是禹云策,当然,还有大人您了。”
“没错,我和禹云策是眼下最想看到禹云笛修身亡的人,但也正因如此,我和他都是最不能跟这件事沾上边的人。”尉迟秋点点头,又道:“我可不认为像禹云策那样死板的人会自己制造出这样的状况,但无论是不是巧合,我们都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听着,立刻派人到我们的部队上确认禹云策妻儿的情况,另外,想办法查一查昨夜刺杀禹云笛修的事情是谁干的,禹云笛修现在伤势如何——最后,你亲自去一趟禹云策那里,告诉他,如果他的伤情真的像他说的那么重的话,我可就要过去接掌他的兵符了。”
一条条指令飞速传达出去,尉迟秋自己则命人沏了一壶好茶,好整以暇地坐下来静静等待着回报,眼下的情况乍看起来虽有些凌乱,可他并不十分担心——说到底,禹云家族素来只是以行军打仗、冲锋陷阵的武勇闻名,可要说到玩弄权术阴谋,他们都只不过是一些外行的乡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