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余现在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因为情况实在是太危急了。普通鬼魂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白天必须躲在黑暗的屋子里,可是这里都是临街的商铺,屋子里白天也打着射灯,就算是躲进去也无济于事,所以只能争分夺秒的把老太太送上黄泉路。
他要来雨伞给老太太遮挡阳光,也是有讲究的。雨伞可以遮天蔽日,鬼魂躲在雨伞下可以在白日里短暂行走,只是不同的伞效果不一。最好的伞是旧时的桐油伞,现代伞中比较好的是那种刷了涂层可以抵挡紫外线的比较好,普通雨伞的效果并不好,所以老太太坚持不了多久。
几个人快步来到了附近的十字路口,凌余让卓灿灿给老太太的鬼魂打伞,他从脖子里摘下了尖牙吊坠,用力在自己的右手尾指上刺了一下,沾上了鲜血之后,攥在手中,闭着眼睛在心中默想着上次至善他们打开的黄泉路,心中默念道:“打开黄泉路,打开黄泉路,一定要打开。”
左手为阳,右手为阴。尾指又是五指中属阴的一根,用右手尾指的鲜血为引,来打开黄泉路是最合适不过的。只是凌余在心中默想黄泉路,却根本感觉不到一点指引。他在镇魔寺住的那一个月,跟至勇和至善聊过佛门施法这些,据至勇和至善说,作法时只要掐了法印,念动真言就会心有所感,那就是可以施法的征兆。
可是凌余站在原地默想了很久,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他知道,就算这样强行把吊坠刺向地面,也不可能打开黄泉路的。
怎么办?怎么办?是因为自己没有引动吊坠中的法力吗?那么又该怎么引动?自己已经用血染了吊坠了,还要怎么做?
凌余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天从医院回来,被盲眼女孩的萨摩耶扑倒在地的时候,吊坠曾经突然发烫,还有一声似真似幻的兽吼声发出。难道,就像那些玄幻小说中写的一样,吊坠中困着一只野兽的灵魂?
念头至此,凌余猛然觉得周围的环境变了,他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空间之中,四周看不到光亮,远处突然亮起了两个巨大的灯笼,那灯笼闪着绿莹莹的光芒,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等到靠近之后,凌余仔细一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灯笼,而是两只巨大的兽眼。
凌余骤然受此惊吓,忍不住想要开口惊叫,可是嘴巴张开,发出的却不是惊叫,而是一段他也不甚明白的话语:苍天为父,后土为母,肉体凡胎,孕育于斯,生长于斯,安眠于斯,今有魂迷途兮,不知归来,乞母神垂怜兮,收归灵台。以吾血为引,以此身为证,魂兮归来,幽冥洞开。
当这段拗口的古文全部念完之后,凌余眼前的景象再次变了,他从那个幽暗的空间中回到了现实,郭淼和卓灿灿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手中的尖牙吊坠也变得滚烫起来。凌余心念一动,知道这是打开黄泉路的最佳时机,他紧紧的攥着尖牙吊坠,猛地把它插在了柏油路地面上。
嗡的一声轻响,周围的空间似乎猛然颤动了一下,一股阴冷的气息猛然扩散开来,那阴冷让凌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这股阴冷的气息正是黄泉路打开的标志。
雨伞下的老太太原本已经撑不住了,她的灵魂开始慢慢变得透明,黄泉路打开的瞬间,阴冷的气息汹涌而出,老太太的灵魂顿时为之一震,竟然重新变得凝实起来。凌余忍不住松了口气,瘫软在地,刚才的那一刺,似乎把他整个人的力气都抽空了。
当郭淼看到母亲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她的泪水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想要上前抱着妈妈放声大哭,却被坐在地上的凌余喊住了:“不行,你那样会伤到她,有话就赶紧说,时间不多,等下黄泉路就要重新关闭了。”
郭淼看着母亲满头的银发和慈祥的笑容,只觉得心中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向母亲倾诉,这些话也许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可是等到她张开嘴,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会过得很好很好的。”
老太太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转过身对凌余说道:“小伙子,谢谢你。”
凌余苦笑了一下:“大娘,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赶紧上路吧,你再不走,我就撑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用鲜血为引的缘故,黄泉路打开之后,他觉得自己的体力一直在流失,一开始还只是瘫软在地,这会儿感觉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老太太也看出凌余的表情不对,再次摸了摸女儿的脸颊之后,转身走上了那条雾蒙蒙的羊肠小道。
“妈!”郭淼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答应过妈妈,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一定要做到。”
“我会的,我会的……”郭淼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老太太笑了笑,转身朝前走去,很快消失在了迷雾之中。凌余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黄泉路上,赶忙把吊坠从地面上一拔,整个人脱力一般躺在了地上。
卓灿灿和郭淼见状,赶紧把他搀了起来,扶到了路边的花坛上坐着休息。过了好一阵,凌余才恢复力气,站了起来,说道:“差点没把我弄死,下次打死我也不这么干了。”
“你以前没这么做过?”卓灿灿问道。
“我一个月之前还是个普通人,连鬼都没见过,你说我可能做过吗?不行,不能这样搞了,一定要想办法学点本事才行,这样折腾下去会死人的。”
“你还是先担心你的信用卡欠账吧,闹鬼的事情又不是天天见。”卓灿灿说道。
“也是。”凌余顿时变得垂头丧气起来,一想到那一百万的欠账,他就心里发毛。
“那个,我能不能插一句?你们两个不是银行的工作人员吧?”郭淼在一旁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