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诺醒来时,想掐死某人的心都有了,完全不想动弹,浑身上下感觉每个骨头像被拆了又重装上。
拿了手机看了眼时间,难怪觉得饿了,原来已经中午,朦朦胧胧中,记得许少帆早上走时说了什么,现在完全没有印象。
努力想了会,空白一片,确定完全没有记忆就放弃了,给水木发了消息,今天不去店里了,有事再联系。
消息很快回来,却不是水木的,而是那个她非常想痛揍一顿的。
“醒了么?去泡个澡,我放好了水,恒温的。”
简诺轻哼了一声,丢下手机没有理会,发了会呆,才慢吞吞的爬起来。
许少帆拿着手机,想着要不要直接打电话,又想起昨晚她气急败坏又不得不央求讨饶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觉得电话还是不用打了,八成不会接,万一再把她吵醒。
拨了另一通电话,“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嗯,谢谢。”
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觉得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适时开口问:“许书记,您是回市委还是去吃饭?”
许少帆看向窗外,右手拿着手机轻击掌心,停了后才道:“先去趟手工坊,然后回大院。”
李云锦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翻着书,就听身后的佣人轻道:“大少爷。”
忍不住诧异的转了头看去,还真是那个有段时间没见着的人,“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许少帆先问了佣人,“还有饭菜么?”
“有的,需要帮您热么?”
许少帆点头,才来到客厅的沙发边上,将手里的蛋糕放到了茶几上,“回来跟您商量点事。”
李云锦看他,“你确定你不是找你爸爸或者老爷子?”
许少帆笑了起来,“确定,爸爸这个点怎么会在家,老爷子应该刚消完食睡觉去了。”
“那这个是贿赂?”李云锦扬了扬下巴。
“这个词太严重了,顶多算讨好。”许少帆坐了下来,“您之前一直说喜欢的蒙布朗。”
“去吃饭吧,吃完再说。”李云锦赶他去餐厅,又重新翻起手里的书。
许少帆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也不着急,顺便给那个小女人又发了条消息过去,预料中的没回,琢磨着回家该怎么好好哄哄。
吃完回了客厅,他母亲大人刚好夹了书签合上,便坐进了一边的单人沙发内。
“回来是要跟您说下我跟简诺的事。”
“看出来了。”李云锦吩咐佣人将蛋糕放进冷藏,“火急火燎的,挑这么个时间回来,人女孩被你吃干抹净了?”
许少帆淡“嗯”了一声,毫不在意的坦言,“昨天晚上。”
“认真的?”
“认真的。”
“想要负起责任?”
“嗯,负全责。”
“你这是跟我商量么?”
许少帆笑了起来,“一问一答,怎么不是商量?”
“知道了。”李云锦摆了摆手,又重新低头翻起书来,“忙去吧,老爷子要知道你为这事特意跑回来一趟,肯定得按批。”
“谢谢妈。”许少帆笑笑,起身往外走去。
“知道是一回事,见面又是一回事,有时间带回来吃饭。”李云锦又在身后补道。
许少帆转了身,“应该要等到简家的事结束了。”
仍是低着头的人,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许少帆想了想又道:“您还是少看些书,至少别这样低头看,小心颈椎又犯,还得日理万机的首长大人亲自给您推拿。”
李云锦转了头佯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许少帆笑笑,“走了。”
虽说儿子揶揄她,话也不怎么中听,但也算孝心一片了,李云锦看一会便会起来活动活动,再去花园溜达溜达,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往楼上走去。
轻敲了敲房门,“您起了没?”
等了好一会,就在她准备离开,房门打开了,室内很昏暗,平稳的呼吸声伴着轻微的鼾声传了出来。
老太太出来带上门,李云锦搀扶上她,“是不是打搅到您休息了?”
“这个点本就该醒了。”老太太示意往隔壁间走去,“老头子睡的晚了些,这会睡的正沉,让他再睡会。”
李云锦开了隔间的门,让老人先行进去,才随后跟了进来,“要不是我敲门,您还能再休息会。”
“人老了,这生物钟反而更准了,不怪你。”老太太背对着她,晃了晃手。
李云锦笑笑,站在一边安静的等待着。
老太太先去了里间,仔细清洗了双手,又拿水仔细的漱了口,才来到佛台前,拿出盘香,点燃,举香到胸前再齐眉,回胸前再放进香炉内,合掌默念,三拜后起身。
屋内很快飘浮着一股淡雅清幽的香气,让人闻了就能慢慢沉静下来,李云锦上前扶了老人往沙发走去。
老太太轻拍了拍她环在胳膊的手,“知道你有事,我还能躺得住?”
“什么都瞒不过您。”
“不过是中午那会在窗户口看见了帆帆的车,这个点回来能想到也就那么一件事了。”
“老爷子是不是也看到了,所以才睡晚了?"
老太太又安抚的轻拍了拍她,才坐到沙发上,“没有怪帆帆,谁还能没一个年轻气盛的时候,放心。"
李云锦调整好靠垫,又拿过毯子盖在老人腿上,“也就您还叫他帆帆了。”
老太太笑了起来,晃晃手,“我这是倚老卖老,他也不好拿我怎么样。”
李云锦跟着笑起来,随即叹息,“以前最操心的是小的,这几年反而是大的了。”
“当妈的永远操不完的心呐。”老太太的手拨过佛珠,一颗一颗的。
李云锦起身泡茶,想起冷藏的那块蛋糕,便询问:“少帆带回了块蛋糕,一会您尝尝?”
“那个丫头做的?”在她点了头后,老太太又道,“老了,这些东西哪还敢吃,回头尝个味道吧。”
“您要不还是抽了时间见见那个丫头?”李云锦端了杯子过来,试探了问。
老太太摆了摆手,挂在虎口上的长串佛珠跟着晃了晃,“我知道你矛盾,你挺喜欢那丫头,却又觉得身份是个麻烦,想着能像老二那样找个苏丫头那样的多好,简简单单,只是,这缘分岂是由得了人随便乱定的?”
李云锦轻叹,“我只是担心五年前那种事再发生,少帆不比少航那么随心,越走越高的位置注定他必须步步谨慎。”
“谁能说五年前的事不是个好事呢?”
李云锦沉默,老太太继续道,“我看倒是要感谢陈家,两家没必要再这么黑脸下去,没有当年那件事,老大能这么快沉淀下来?丢了个位置,收了锋芒,我看是幸事。没了老大出事,老二能这么快收了心?那时候你操了多少心,生怕出了点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这个理我也想过,陈妍回国我还担心两人会旧情复燃,好在没有,只是,怎么又看上了个更麻烦的,他五年空窗,我听到这个消息真是悲喜交加啊。”李云锦苦笑。
老太太笑着拿手指隔空点她,“想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许家的家规,小辈的路,咱们干涉不了。”
“所以我那儿子今天急匆匆回来跟我确定了下来,还不是怕我再找他小媳妇麻烦么,我只能跟您吐苦水呀。”
“老大知道你的用心,不会那么想,只是让你安心。”老太太示意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要我说,老头子和汶山都默许了,虽说不干涉,也时常会提点敲打几句,也要相信老大的能力。如果真是过不了的坎,也得他自己过,就像五年前他自己决定去西北一样,那时的祸,现在的福,祸福相依,更何况,是福是祸,且看再说,现在只管安心。”
李云锦点头,笑着接过杯子,“还是您讲的有道理。”
“你哪是不知道这个理,只是想找我定心呢。”老太太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老话说,什么锅配什么盖,能白头偕老的夫妻,总是福报相等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是这个理。在你看来苏丫头那样简简单单的更好,其实不尽然,官场不比商场,太过简单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李云锦深吸了口气,“这个我真没有想到,想想也是,太简单,什么都不懂,那真是五年前的事情要重蹈覆辙了。”
“陈家那丫头是不简单的。”老太太摇头,又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其实,简不简单都没关系,最重要是心,苏丫头简单,却也得为了融进老二的圈子做着努力,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云锦点头,又递上手里的水杯,“您今天开导我,我也完全安了心了。”
老太太笑道:“老二的婚礼,我见过那丫头一面,也是有缘,那么几个里,单单记住了她。”
“您常说的,人和人之间没有平白无故的缘分。”李云锦又有些好奇,“那您觉得那丫头怎么样呢?”
“格局不错,人无十全十美,许家还没自大到这个地步。”老太太喝完水后就轻合上了双眼,又重新拨起了佛珠,经文从口中一字一句的念出。
李云锦在杯内填满水,放到方便拿到的地方,便轻轻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