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监牢之内,一片死黑,偶尔透过几抹巡逻官吏手中的油灯光芒。
李阳静静的盘膝端坐于干草之上,旁边摆放着一盘饭菜,却未被动过。此时的他内心早已说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所谓英雄者,自当顶天立地,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可自己却因为一时善念,误杀了他人,如今落到了这监牢之内,生死未卜,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不,我没有做错,即便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李阳坚定的思索道。
可是他的内心却有着一千个不甘心,自己难得死里逃生,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可是如今这局面,自己误杀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一朝廷官吏,自己又能有何回天之术,只能静候,望老天能让自己逃过此劫。
微微抬起头,远处有着一束亮光慢慢向自己所在的监牢走来,看着那拉得很长的纤瘦的背影,却不像是衙差。
“多谢官差大哥,这点银子就当死小女子请你们喝酒的”,一串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哎呦,王小姐何必这么客气,谢谢,谢谢”。
“里面黑暗,小姐小心行走,你往前走,第二间便是了,我们便不打扰了”,另一个衙差说道。
李阳身子一震,想不到来人竟是王员外的千金,当日自己伤了他父女二人的心,扬长而去,如今为了自己,从不出门的王家千金竟独自来这污浊之地看望自己,此等恩情,让自己如何回报。
不多时,王莹便来到了李阳所在的监牢。
面戴轻纱,左手持一盏油灯,右手拿着一个桃木饭盒。
李阳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监牢之地,怎是王小姐能来的”。
王莹并未说话,轻轻的蹲了身子,打开饭盒,拿出几道精致的小菜透过铁栏放了进去,最后拿出一壶酒也放了进去。
李阳甚是感动,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应该还没吃过东西吧,这是我特意让厨房为你做的,趁热吃些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阳语塞,原本冰凉的内心瞬间溶入了一股热流,双手有些颤抖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到了口中,却是食之无味。
紧接着拿起酒壶猛地饮了一口酒,豪爽的说道:“果然是好酒,多谢王小姐前来看望,定当铭记于心,只是如今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回去,此处并非你待的地方”。
王莹没有说话,双目含情看着李阳,却让李阳浑身有几分不自然,微微低下了头颅。
“你放心吧,我父亲已经邀集了几位叔伯前去向县令大人求情,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出”。
李阳一时没忍住,内心有些激动的说道:“王小姐为何对我这般好”。
王莹停顿了一会,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说过此生非你不嫁”,脸上留下一抹绯红,提起油灯慢慢走出了监牢。
只留下李阳静静的站立在那里,看着王莹远去的背影,内心一时无法平息下来。
不过他也在心中暗暗说了一句,“若我不死,大业初成,定娶你过门”。
次日,县衙之内,众人围观,门口更是聚集了许多的百姓,相比昨日更甚,他们特意赶来看看这案子县令打算如何宣判,更有许多百姓跪于衙门之外为李阳求情。
“啪”一声惊堂木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李阳静静的站立于大堂之上,脸上没有半分焦急的神情,仿佛就像没有这回事一般,王莹昨夜的一句话让他内心一直无法平息。
“经本官彻查,李阳误杀侍卫长一事,乃是侍卫长犯法在先。今济南府周围盘踞着无数盗匪,时常扰我济南府,现命李阳为济南府县尉,负责出兵剿灭周边山贼,将功赎罪,不知其可愿意”。
众人大惊,本以为李阳即便死罪可免,但活罪定当难逃,可如今倒好,不但不死,还混了一个县尉,天下哪里这么好的事情。
不过济南府周边的山贼少说有着数百之众,就济南府这点兵力,想将其剿灭,无疑于以卵击石,这跟死又有何区别。
李阳听到这话,当场愣住了,内心早已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欣喜。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县令反问道。
李阳赶紧说道:“愿意,我定替大人剿灭周边山贼”。
“那好吧,众人散去吧,你明日便来上任,尽管想出剿灭山贼的法子”。
李阳鞠了一躬,心想:“自己可以不死,还做上了县尉一职,看来都是王员外的功劳,自己定当要前去感谢一番”。
围观的百姓见李阳没事了,便纷纷散去了。
经此一事,李阳的名头,在整个济南府,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王府门前,几个看门护卫见李阳走来,赶紧上去巴结,“李大哥,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我有事想见一下王员外,麻烦你通传一下”。
“王员外早就知道你要来,让我们在此等候,若你来了,便让你到大厅寻他,他便在那里等候你”。
李阳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向王府大厅走去。
此时王员外早已吩咐下人做好了酒菜,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品着茶。
见李阳走来,站起身说道:“你总算是来,我可是恭候多时了”。
李阳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你府上”。
“就凭李贤侄的为人”。
李阳这才反应过来,确实,自己知道王员外救了自己,出狱之后自当上门感谢,这也不难猜。
李阳躬身谢道:“多谢王员外救我性命”。
王员外一把扶起李阳,叹了口气,“唉,你当日救了小女性命,我还没有亲自谢过你,我救你一命,自当算是感谢。王家别的没有,却是略有资财,只是出点钱罢了”。
“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王员外”。
“唉,我王家虽然有些家财,不过我膝下却只有一女,如今我年老了,一直担心这家中资财交给谁来打理,无奈小女又看不上别人,这可是如何是好”。
李阳寻思了一番,员外此番话,可谓是话中有话,当日自己在狱中便承诺过,“若能活着出狱,定会娶了王小姐,可如今自己身无分文,没有半分资财,如何娶得这王小姐”。
王员外见李阳没有说话,当即躬身说道:“老夫现在有一个不情之请,望贤侄定要答应啊”。
李阳一把扶起王员外,“这可使不得,王员外赶紧起来,如此这般,非让我折寿不可,王员外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即便上刀山,我也定会为王员外完成”。
“小女不才,从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当算了大家闺秀,不过性子却过于倔强,如今她对你芳心暗许,力下了非你不嫁的誓言,我几番劝说,都未果,希望贤侄娶了小女吧”。
“王小姐,面貌姣好,更懂礼数,真乃是大家闺秀,多少人做梦都想娶了王小姐,可是我李阳何德何能,一贫贱之人,怎配的上王小姐”。
“贤侄言重了,小女既然看上你,自然从未在乎过你的出生,只要你愿意成为王家的上门女婿,我定当将王家的产业全部交付于你打理”。
李阳低头思索了一番,“并不是我看不上王小姐,能够得到王小姐的垂青,乃是我李阳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只是我一个好面子之人,不想别人说我闲语,我想让王员外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我定当风风光光大娶王小姐,而是做你王家的上门女婿”。
王员外骇然,没想到李阳竟说出这番话来,一时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时,一直坐在后室偷听二人谈论的王莹大步走了出来。
语气坚定的说道:“好,我答应等你一年”。
李阳站起身向二人鞠了一躬,“一年之后,我定然上门提亲,告辞”,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阳走后,王员外不解的说道:“如今他可算是身无分文,要钱没钱,要势没势,你真相信他一年后能够风风光光的将你娶回去”。
王莹目光坚定的看着王员外,淡淡的说一句,“我相信”,也转身走了。
只留下王员外独自坐在那里,左右看了看,独自苦笑了一番。
其实王莹也没有把握,不过他却看得出李阳并非普通人,何况自己居然认定了他,那么自然应该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