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边……不留背叛者。”
她胸口一窒,“可如若它不听你的话,不肯吐出那块肉呢?”
慕容云烨身子侧了侧,似是在找寻一个躺得更舒服的角度,找到后,才慵懒地说道:“不听话的东西,要来干嘛?”
听罢,她突然有些想发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他就是这样的人,怎么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这就是他,宠可以宠到极致,杀也杀得绝不留情。
今天是一只雪狼,明朝如果换做是人……
“你……在发抖?”
傅欢雪目光颤了颤,手往衣袖里拢了拢,笑了笑,“夜里有些凉。”
“出门的时候怎么不多加一件衣服?”
“你还好意思说,我哪里知道要跟着你出来,急匆匆的,也不知你要干什么,只怕回去的时候,水都凉了。”
慕容云烨那凉薄的唇角微勾,开出了一朵瑰丽的花来,他终于睁开了眼,光华四溢,他说:“凉了一池水无所谓,错过一场戏可不行。”
他的笑还在扩散着,犹如一朵花,似乎是要绽放到极致,然而,开至荼蘼,便是一种凄凉。
她顿时心中没来由地一惊,随即面上也跟着漾出一朵笑来,微嗔道:“戏?什么戏?今晚你看的戏还不够么?我屋子里的人只怕以后单单是听到你的名字都要吓得瑟瑟发抖魂不附体了。”
“呵呵……你是在吃醋?”
她唇一撅,“是啊是啊!所以干脆让你玩个尽兴好了。”
“所以你故意换个衣服换了一个时辰?她们可是伺候你的人。”
“所以我更加不能去了,我一去,她们定然会向我开口,让我代她们向你求情。”
“你可以开口。”
“不想扫了你的兴。”
慕容云烨指尖婆娑着傅欢雪那精致的下颌,臂弯微收,将她拢入怀中,姿态旖旎,语声更是柔和得像这绵绵夜风,好似是奖励她如此的懂事识大体,他说:“一会儿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
“戏,戏,嬷嬷,嬷嬷,我要看戏,我要看戏……”
夜已深,一幢宅院里,有一个房间依旧灯火通明,孩子夜里起来尿了一次后,不知怎地,怎么也不肯入睡了,死活地闹着要看白日里那出名叫哪吒闹海的皮影戏,可这大半夜的,演皮影戏的都在家关门大睡了,哪里给他找戏看呢?
于是,年迈的老嬷嬷只好耐心地哄道:“乖,小孙少爷,你先闭上眼睛睡觉,等你睡着的时候戏就开始了。”
但这招实在是用了许多次了,小孩子虽然单纯,却不代表他们就愚蠢,尤其是经历了多次的失望后。
“你骗人!你又在骗人!”小孩子不依不挠,反而闹得更凶了。
“我要看戏!我要看戏!哪吒脑海,扒龙皮,抽龙筋!不管不管,我要看戏!……”
小孩子一边吵闹着,一边在床上跺脚蹦跳起来。
“我得呐个小祖宗诶!轻点,你轻点!仔细你把人都吵醒了,小心你爹拿鞭子抽你!”老嬷嬷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东扑西抓着,到底是上了年纪,不及小孩子活泼。
“你个老骗子!又在唬我!你不带我看戏,我就跳,我就吵,我就闹,等爹来了,你仔细看他到底拿鞭子抽谁!”小孩子得意洋洋道。
老嬷嬷立即脸都吓得铁青了,急忙妥协道:“行,行,行,你下来,我就带你看戏去。”
“你说真的?”
“我哪里敢再骗你个小祖宗啊!”
小孩子想了想,“谅你也不敢。”
说着,他一脸满意地刚走到床边,又突然一跳,像只泥鳅一样从老嬷嬷身边滑了过去,“骗子!骗子!老骗子!你肯定又是在诓我!”
而就在老嬷嬷拼了一身老骨头陪着小孩子在房间里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时,大院门外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当值的下人还在留恋着温暖的被窝,打了个呵欠,咕哝着,“敲!敲!敲什么敲!大半夜的!催命啊!来了,来了!谁啊!”
“宫里的。”门外传来捏着嗓子的细细的一声。
下人立即眼珠子一睁,猛然间精神抖擞起来,二话不说,立即把门栓下下来,“公公您怎么这个时候来,老爷都睡下了……”
正说着,厚重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下人一抬头,那一脸的讨好立即冻结,身子一僵,他看着这正站在门外的人,各个都穿着黑色的铠甲,神情肃杀,这哪里是什么宫里的公公,这是燕王府的黑甲精卫队!
——不好!
下人刚欲大呼,只见夜空下一道白光划过,他还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就身子晃了几下,直直地倒在了地上,眼珠子瞪得老大,似是要迸出来一般,一道口子从头顶直直地延伸而下,温热的鲜血从中汩汩地冒出来。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
“工部都水司郎中江富海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圣谕,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