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仪每日在屋子里看书、写字,竟不觉得闷得慌。如果日子总是这样平淡也不错,可惜,好景不长。
“姑娘,大喜事!”夏荷笑得合不拢嘴,一路小跑进来,“姑娘快别看书了,赶紧换身衣裳去太太那边。老太太、姨太太并着两位表姑娘,一位表少爷竟然一起来了,刚刚进府正在宁安居呢。太太打发丫头来传姑娘,还派人去学里接瀚哥儿了。”她一边说一边麻利的打开柜子拿衣裳。
不一会儿,床上就放了好几套鲜亮的衣裙,都是这次回来封氏特意找裁缝给幼仪做的。府里换季做衣裳的时候她没有赶上,算是补上了。
“姑娘喜欢哪一件?这件水红色亮堂,姑娘肤色白越发衬得水嫩;葱绿也显眼,而且这件样式新颖;鹅黄这件也漂亮,配今个儿姑娘的头饰正好。要不姑娘穿这件湖蓝……”她一边询问一边扭头,看见幼仪一动不动面色淡定的盯着书瞧,竟像没听见那般。她想起之前幼仪教训自己的话,忙住嘴不敢再言语,鸟悄的把衣裙收拾好站在一旁候着。
等幼仪写完最后一笔要放下手中的毛笔,她赶忙过去侍候。接毛笔,递干净的毛巾,端茶水,井井有条半点不乱,时间衔接的恰到好处。幼仪不得不承认,她惯于侍候人,是个手脚麻利有眼力见有心眼的丫头。只是她心高总想着攀高枝,难免心浮气躁。
“姑娘,奴婢又没板住嘴,望姑娘恕罪!奴婢一定时刻提醒自己,少说多做,不要试图用自己浅薄的见识误导姑娘的判断。”她说得小心翼翼又带着忐忑不安,让人不忍心多责怪于她。
幼仪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了句“走吧”,然后就往门口去了。
夏荷忙跟上,用手整理了几下头发和衣裳。到了园子的小湖边,她还细细瞧了瞧自己的倒影,觉得自己通身上下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有些安心。
“四姑娘可算来了,大姑娘她们早就到了,就等着你了。”小丫头殷勤的打帘子,一阵说笑声飘出来,幼仪隐约听见一个成熟略微厚重的声音,是祖母!
在她的印象中,前世的祖母是五年后才来都城。这一世,有些细微之事竟然有了改变,难不成是因为她的重生影响了命数?幼仪不得而知,却认为这并不是个坏的征兆。最起码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那么她改写自己命运的机率就大了很多。
封氏正在跟坐在上首的郁老太太说话,一抬眼瞧见幼仪进来,忙笑着朝她招手,“四丫头,快点过来拜见你祖母!”
幼仪听见这话忙过去,小丫头已经把蒲团拿过来,她端端正正跪在地上朝着郁老太太磕了三个头。
“孙女幼仪给祖母请安,恭祝祖母越活越年轻永远似二八佳人。”郁老太太虽然当上了祖母,可还不到五十,再加上保养得当瞧着越发年轻。她最不喜欢听什么长命百岁之类的吉祥话,觉得生生把人说成了垂暮的年纪。上一世,幼仪为了讨好祖母,用尽了心思和办法,自然深知她的脾气、喜好。
果然,郁老太太听见这话心里舒坦,对幼仪多了几分亲切,“过来祖母身边让我好好瞧瞧,你那三个姐姐我方才看过,勉强看得过去!”
幼仪忙站起身,快步走过去,郁老太太拉住她的手,先摸摸她的皮子,又让她抬起头来。
郁氏长着一张圆脸显得很有福相,皮肤白皙只眼角有些细纹,气色红润看起来挺有精神。她穿着紫色对襟外搭,里面是绛紫色的长裙,头上梳着富贵髻,戴着一个镶紫玉的扁方,手腕上戴着一只贵妃镯。郁老太太身上的金银首饰不多,衣裳也不花俏,可细看却都是精品。光是紫色外搭的金丝盘扣就挺费功夫,而且是从宫里面流出来的技艺,一般人可做不出来这花样。
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幼仪,片刻才拍拍她的手笑着说:“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再过几年长开了或许能清秀些。”说完瞧了一下身后的嬷嬷。
那嬷嬷赶忙拿出个小盒子递过来,幼仪忙接过去再次谢过。她眼尖,瞧见玉仪她们的丫头也都捧着这么个盒子,估计是每人都有,而且是一样的物件。
“瞧老太太谦虚的,要让我说啊,府中的四位姑娘都是水灵灵的佳人。都城的姑娘都什么样我不知道,可单是我见过的姑娘家,可没有谁能越过她们去。”挨着郁老太太坐着的妇人开口说话了。
她的五官跟封氏有几分相像,可气质却截然不同。封氏大气富态眉眼间不自觉就流露出一股子凌厉,她的气势明显有些弱,整个人温婉和蔼,观之可亲。
“这位想必就是姨母。”幼仪忙见礼,“姨母一路之上辛苦了。”
“说来也惭愧,我这身子骨还不如老太太硬实。在船上颠簸了半个月,感觉整个人都散架子了,倒是老太太还精神抖擞。”利姨妈这话不是奉承,她们一家在河边雇船,竟然碰见也要上都城的郁老太太,所以就携伴前来。这一路之上,她先是吐个七荤八素,然后是头晕脚发飘,郁老太太却什么事都没有。
郁老太太听了关心地说道:“这一路之上我瞧着你吃得极少,又不怎么进补。女人生完孩子都体虚,要是不注意保养就会气血不足,很容易生病。我正想看大夫开几副药好好调理一下,正好你也瞧瞧。都城不见得处处都比南边好,可这大夫的医术却着实高明的多。我听说慈善堂的王大夫就挺好,除去宫里面的御医也就数他了。”
“不用麻烦,我这身体不是一日两日,习惯了。”利姨妈笑着回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咱们不说不吉利的话。钰哥儿,宛若、宛柔,快见过你们的四妹妹。”
说话间,站起来三个人,一个翩翩公子,两个身材出挑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