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啊!!
凯瑟琳抱着脑袋,在床上打滚。
滚了会儿就没劲了,然后继续在床上挺尸。
家人一大早都走光了,她睁眼一个人也没看见。苏珊和罗宾倒来过,告诉她工匠们喝得烂醉如泥,根本没人起来上工,所以早饭省了。于是本来拖着病体爬出被窝的凯瑟琳立即欢天喜地地躺了回去,并把这个消息归为穿越后最令她兴奋的十大喜讯之一。
只是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她的娱乐项目便只剩下盯着天花板发呆了。
昨晚喝醉后听到的内容说过的话基本都忘光了。只剩下一项,清晰得好像刻在了骨头上。
……火。
还有在火中哭号的珍妮。
这些都是真的么?
直觉告诉她必须认真对待。那么假定这些画面都来自原身的记忆,那为什么里面的珍妮至少有十五六岁了?
刚刚穿越过来时,她曾“梦”见自己跟家人们病死在墙根下。现在仔细回想,好像唯独缺了珍妮。
我的小妹妹会……在某天被当成女巫烧死?!
凯瑟琳霍然坐起!
——然后立马又躺下了,抱着脑袋哎呦哎呦。
但坐着也好躺下也罢,总之她下了决心:无论珍妮曾经遭遇什么将来又会遭遇什么,她一定要拼尽全力保护妹妹!
可……该怎么做呢?
如果换了别人,肯定就此将城市视作洪水猛兽,以后有多远躲多远。但凯瑟琳不想这么狭隘。城市的背景或许只是一种隐喻,而非真的就是家人遭遇悲剧的地点。而且哪怕穆勒家的人真的在某个时间于某个城市惨遭灭门——虽然她完全想不通这怎么可能——也不意味着现在的他们就一定死在城市里头。不是有很多人嘛,自以为躲过一劫,沾沾自喜的劲还没过呢,就被上帝他老人家在另个地方收走了。
正所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要想阻止一件事情,就得把它为什么会发生搞清。
至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之类的说法,凯瑟琳向来不愿意相信。
凯瑟琳大字状平坦在床上,闭上眼,再将穿越过来所“梦”到的“梦境”全部过一遍。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因为它们不仅是影像或图片,更包含了原身强烈的情感波动。等凯瑟琳再一次睁开眼睛,她已经是满头大汗。
但她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搞了半天,回避城市还是唯一的办法。好吧,除了参加复活节游行之外,她还真没见有什么事非得到城市去。
躺了这么久凯瑟琳也够了。如果没记错,上一次制作的杠头已经快吃完了,她得去找苏珊跟罗宾再做一点。凯瑟琳打开库房的门。
她的头更疼了。
空荡荡的库房,除了十来个杠头以外,就只剩下小半袋面粉跟若干条空面粉袋。
喂喂!难道只剩下这点儿了吗?!我怎么不记得?!呃……好像确实剩得不多了……啊啊!为什么不让我的记忆出一次错!为什么!
全家人死翘翘这种不知猴年马月才会发生的事情还是过两天再费心吧。照这个存粮来看,顶多一周之后,工匠们就会举行暴动。这还多亏了那头野猪拖延了时间呐!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外乡人派全体沦为农奴?
冷静!冷静!凯瑟琳靠在库房的门边为自己打气。套路都是一样的,要阻止一件事情,首先得先弄清它发生的动机!
经过反复思索,凯瑟琳总结出三条领主坚持让自耕农成为农奴的原因:首先,心理因素。美丽的领主夫人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些从外面来的自耕农不属于她呀,所以要在外乡人派的脖子上套上农奴的绳套,好保证确确实实地把这些珍贵的劳动力抓在手心?
其次,兵力来源。领主可以要求农奴出兵役,作为与他共同作战的步兵,或者在他离开封地参战时留守。而自耕农原则上人身自由,不需要承担劳役。这次领主不就是去打仗了么,可见这年头不太平。
最后,双重保险。凯瑟琳大胆推测,领主老爷跟他的夫人对纽芬的土地是什么奶奶样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或许他们对纽芬人能否在收获季节交齐地租持怀疑态度。特别是在他们三天两头找茬收钱的情况下。如果真的无法从纽芬人身上榨取到期望的油水,将外乡人降为农奴至少给了他们点儿心理安慰。等到日后缺钱了,他们完全可以再次宣布给予纽芬人自由,并以此为由从纽芬人手中强行收取一笔“购买自由”的费用。短期效应与长期投资都考虑到了,真可谓一举两得。
凯瑟琳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得对。无懈可击,天衣无缝,连她自己都想不出对策。
怎一个郁闷了得!
凯尔也不来,她就只能在这儿瞎猜。好吧就权当她在瞎猜好了!可猜都猜出三条来,要把真正由领主提出的理由一条条kill掉,得有多难。
似乎有条人影闪过。
凯瑟琳转身,什么也没看见。可她刚以为自己看错了,回库房拿可怜的面粉时,却发现库房简陋的篱笆墙处,有一小块衣料从枝条间的缝隙露了出来。
凯瑟琳赶紧放下面粉,绕到库房后身。虽然很小心,仍然被那人察觉到了。
“别跑!”
凯瑟琳只追了几步,赶快退回库房。那么多人都上过声东击西的当,她可不想掉坑里。
库房里头什么也没少,家里也是。那孩子有点儿眼熟,但凯瑟琳想不起他是谁,就以为那可能是珍妮或者亨利的玩伴,没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还算平静。复活节的欢乐尚未完全散去,周一跟周二还有一些庆祝的活动。只是生活的重担从不会因为救世主复活了而有所减轻。除了不谙世事的孩子们还在互相打闹之外,大部分人早已重新投入繁重的劳作中。
每天早上,凯瑟琳跟苏珊、罗宾都会给每个工匠的煎饼里卷进一块厚厚的腌野猪肉,中午的时候还会给他们熬制用猪大油炖煮的洋葱汤。他们咬一口夹着腌猪肉的杠头切片,喝一口香浓腻人的汤,对面粉的消耗不知不觉地降低了。
父亲听说后大感欣慰。他也得知了领主希望借此机会将外乡人降为农奴的企图,正在努力地根领主交涉,却十分不成功。贪婪但好歹思维回路还属于正常人范畴的领主支援前线去了,留下看家的是他那比他还要贪婪的神经质老婆。父亲曾私下跟母亲抱怨,说领主夫人尖叫起来比快要淹死的老鼠还要刺耳,而她的耐心更是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父亲已经连续两次在觐见的中途被突然发怒的她撵出来,而父亲根本搞不懂到底哪里惹到她了。
这些都是凯瑟琳偷听到的。哪怕在自己的孩子面前,父亲也绝不会说领主与领主夫人一个不字,反而会处处维护谢瓦利埃夫妇身为统治者的权威。等她像来的时候一样悄悄溜走,前途无亮的感觉又浓了一分。
梦想神马的,还是随风飘吧。
这天她又被分配了一大盆待洗的衣服。比较凑巧,河岸边洗东西的只有她一个人。正在她一边干活,一边享受河对岸美丽的风光的时候,阿尔法大叔匆匆朝这边跑过来。
“凯瑟琳!快跟我走!”
“怎么了?!”凯瑟琳困惑地问。
“别多说了!”阿尔法大叔把洗干净没洗干净的衣服都草草扔进盆里,帮凯瑟琳端着,拉她快跑,“快,你父亲让我带你去避一避。”
凯瑟琳跌跌撞撞,勉力跟上:“到底怎么了?!”
但阿尔法大叔没工夫回答,凯瑟琳只得暂时闭上嘴。她想阿尔法大伯是父亲的亲信,应该不会害自己。
两人离开河岸,避开村庄正式的门,朝平时不会有人去的村庄侧面斜插过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人从村子通向河岸的后门出来,没费多少力气便发现了在开阔地上的阿尔法大叔跟凯瑟琳,并朝他们追过去。
“坏了。”
阿尔法大叔没有拉着凯瑟琳加快速度,而是被迫停下来,装作一副刚才只是在闲逛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将凯瑟琳护在身后。
那两个村民很快过来了,是本地派的马克与汤姆。
“好呀!你果然想跑!”
“跑?跑什么?”阿尔法大叔掏掏耳朵。瞧他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这也是老油子一枚。
马克手持镐头,凶相毕露:“少装蒜!”
他旁边的汤姆抖着那一身蠢肉,也极力让自己凶神恶煞一些:“快,快跟我们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阿尔法大叔装傻充愣,尽力拖延时间。
但是再怎么拖延,他跟凯瑟琳也跑不过汤姆跟马克这两个正值壮年的本地派,更何况他们手里的镐头铲子都不是吃素的。阿尔法大叔只会因为她遇到危险。于是凯瑟琳站了出来:“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两位这么紧张?”
“呸!”马克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敌意终于又机会爆发了,“小巫女!你自己做了什么,还用我们告诉你?!”
阿尔法大叔担心地又把凯瑟琳挡回身后。
汤姆也拉住激动的马克:“牧猪人跟管家老爷让咱们把她带回去。你先别着急,要揍她也得等她把偷走的工匠口粮全吐出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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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还记得马克吗?第一章跟老朋友偷说女主坏话的马克吗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