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贞,快说,今天赵哥哥找你干嘛了?”
“别提了,整个一天都揪住我,拿作业,听课还带回一大堆论文文献。比我外公还能折腾。”晚风难得清凉,子贞倚在阳台迎风口和纪裳讲电话。
“对了,你不是说赵煜——老师最喜欢吃醋了,怎么他今天都没动呢?”
真是个傻丫头,赵哥哥难得今天吃的醋还不够少吗?纪裳掩嘴偷笑,“咳咳…我记错了,是我哥哥。诶呀,不多说了,哥哥来接我了。”
子贞挂了电话,半信半疑,这种事,还能记错?
“你今天怎么不住宿舍啊?以前不是一直不想回家吗?”
“苏拂回来了,我要去接机。”
“难怪,能降得住你的只有这个比你更小更皮的家伙了。”纪衣宠溺地拍拍自家妹妹的脑袋。
说起苏拂,她爸妈和纪裳爸妈是忘年交,更巧的是,俩夫妇在同一年诞下龙凤胎,纪裳爸妈早些,给孩子取了名儿,苏拂爸妈不想费脑筋,顺着纪家“云想衣裳花想容”下一句“春风拂槛露华浓”,挑了“拂槛”二字,便是苏拂,苏槛的名了。
苏槛自幼在国外,和祖父母一起。苏拂则随着苏氏夫妇留在国内,谁知苏拂大学考去了英国说是陪哥哥,呆了没几日却嚷嚷着要回来,一直抱怨实在吃不下没完没了的土豆餐,这不,明天就要回来了。她还得给这位粘人的小公主接机。
看着纪衣小人得志的样子,纪裳就忍不住泼他冷水,“哥,哪有人追女朋友像你那样的,不把人家女孩子吓跑才怪呢!”
“我没有——”
“你敢说不!”纪裳拦住纪衣,伸出食指洋洋晃着,带着一点小不屑。纪衣识趣噤声。
“要不要我帮你一把?嗯?”
“哼,小丫头,你不要帮倒忙。”这么说,是答应了,“谢谢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放心,我一定帮你搞定大嫂。”对于当红娘,纪裳总是手痒痒,忍不住想承包下来。
“还有啊,赵哥哥的醋味忒浓了,喜欢子贞又不宣誓主权,这年头,像咱们家子贞这种卖相极好,色香味俱全的可不多了,多少人盯着呢!”
纪衣顿了顿脚步,神情蓦地严肃起来,“这事儿你不要插手,他有他自己的分寸。”
纪裳口头应承着,心里却盘算着到底怎样能撮合这一对。对了,苏拂不是回来了吗,刚好帮上忙。赵煜容不主动,就让子贞先嘛!诶呀,得多吃一些犒劳犒劳她的脑袋瓜了,聪明的脑袋瓜(*^__^*)……
远远地,纪裳就看见苏拂了,不过今天怎么包的这么严实,浑身上下就剩一张带了墨镜的脸了,不过以她们打小一个澡盆洗澡的交情,她化成灰她都认识。
挥着手,“这边,这边!”纪裳激动地跳着。
苏拂好像看到了她,往这边走过来。
纪裳跑上前,一把抱住眼前的人,“想死姐姐了,还知道回来呀!”咦,不对劲,纪裳松开八爪鱼一样的熊抱,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头还多的苏拂,美目圆瞪,满脸不可置信。踉跄着退了半步,磕磕绊绊惊呼,“你个小丫头,吃了什么长这么高——”
“纪裳!”,一声清脆的呼声,纪裳回头,另一头,那个穿着黑底红格裙,带着圆圆高高的英伦帽,笑得甜甜的少女不是苏拂,还是谁?那身边这位?
纪裳迷糊起来,转身抬头看看这个,再看看远处的那个,愣在原地。
“小样儿,犯迷糊了吧!”苏拂走近,拍拍纪裳的肩膀。虽然比纪裳小了快半年,但苏拂却从不肯喊她一声姐姐。
“我哥,苏槛。哥,你把墨镜摘下了,在国内应该没人认出你的。”
苏槛听了苏拂的话,便摘下墨镜,一张神似苏拂的面容映入纪裳眼帘,原来是他。并没有苏拂想象中的认生,纪裳一声“苏家小弟”就热情地熊抱上去,被抱住的人有瞬间一愣,随即神情厌恶地想推开纪裳,没想到纪裳先一步松开,也没看眼色,开心地兀自说着,“我还记得,你出国的时候,还这么矮。”用手比划着自己膝盖处,歪歪头,琢磨了一会儿,又把手往下移了移,“不对,还矮一点。”
纪裳满足地看着眼前个子高高的美男子,完全沉浸在自己开心的世界里,一副“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模样,哪里注意到苏槛的脸黑了大半。
苏拂在两人中间偷偷捂嘴笑。
蔚烂的曦光在机场落地窗的折射下更显绚烂,譬如某人五彩的心情。
一路上,纪裳细细回味了苏家小弟出国前的点点滴滴,某人穿开裆裤的情景,某人第一次叫“裳姐姐”的情景,某人哭鼻子的场景……
苏槛本不想理这个看起来学生气十足,自己是个小孩子还一口一个弟弟喊他的女孩,可恼的是他那逆天的好记性。随着纪裳细细描述,小时候某些经典画面已然活跃于他的脑海。他真的喊过这个小丫头姐姐?
“以后不要喊我弟弟了。”格外好听的少年独有的声音,不似赵煜容那般低沉,也没有纪衣的玩世调笑,清如泉鸣,澈若涧响,美胜天籁。
“啊?”纪裳迷糊起来,散漫的眼神堪比零落的星辰。
“对啊,也不准唤我妹妹,不就只小了6个月嘛!”苏拂嘟起嘴。
纪裳得意地摸了摸苏拂的脑袋,“乖,大6天也是姐姐。”
“这个,不是要看心理年龄的吗?”苏槛的第二句话。
……
纪裳被嫌弃了,纪裳不做声了。
苏拂高兴地把小脸儿往自家哥哥身上蹭蹭,终于能有一次在纪裳面前农奴翻身了。
纪裳扭过头,默默数着窗外一共飞过多少棵树。
“诶,别生气了,我不是千里迢迢回来给你过二十岁生日了嘛,还把你一直惦记的苏家小弟给带回来了。”苏拂撒娇摇着纪裳胳臂。
谁惦记他了,昔日可爱萌态的小正太已经不复存在~纪裳甚是委屈。
“对了,你20岁生日打算怎么办呀?我们办一个热热闹闹的party好不?把你的同学,朋友,还有我的,全部请过来,怎么样?”
“小鬼,哪儿那么多事?请几个身边亲近的朋友好好聚一餐就行了。”
“啊~太素了吧!”
“我就爱吃素的,小鬼头,人多了不一定真开心啊!有你们我就满足了。”
苏槛原本眯着的双眸稍微抬了抬,似有若无地扫过纪裳一眼。
“苏拂,其实这次你回来我有件事儿想拜托你,咱们下车以后再说。”
“这么说,你是想我粘着你哥哥的好兄弟赵煜容进而让子贞吃醋,然后他们不温不火的感情得以升温,干嘛让我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啊!”
“你帮不帮?”
“帮,裳姐姐的事情,我这么敢不帮。”苏拂使坏,把“姐姐”二字咬得极重。说完,赶紧滚到床另一边,及时逃脱了纪裳的魔爪。
“记得一定要来啊,带小布一起。嗯,就在赵哥哥家对面。”纪裳挂了电话,乐呵呵地抱着被子滚了好几圈。
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南国的烈阳少有的温柔,懒懒温温不声不响撒下金网。风里灌了酒一样,满是甜人是味道。
“看,老天多怜爱我,我就是天生的福娃。”纪裳叉腰站在门前,翘首,“怎么还不来?”
“小福娃,注意淑女形象。”苏拂捂着嘴,戳戳纪裳,再回头看看,“你说我们俩这么闲着,让他们仨布置,会不会太过分啊!”
纪裳头也不回,“居家好男人嘛,想拦都拦不住。”
苏拂撇撇嘴,“看不出来。”
“诶诶诶~这边,这么到现在,都晚了半个小时了。”
“不好意思。”很浓郁的江南软腔。
苏拂应声望过去,两个女孩子一前一后小跑过来,一个隽美,一个可爱。心里便有了定数。
“公交车晚点了。”小布也是气喘不止。
“我说让哥哥接你们,多方便,你们硬是不答应。”纪裳抱怨间,两人都摆了摆手。
“这么不待见我?”说话间,纪衣就凑过来了,戏谑了然。
纪裳一一介绍了,大家都不是拘泥的人,相处一会儿都自然起来。子贞看着厨房人手不够,打算去帮忙,却被纪裳一把摁住,“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你乖乖坐着,来,喝饮料。”
子贞并不是刻意,赵煜容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苏拂。她围着他,干着干那,时不时捣蛋一下,赵煜容倒也不恼,带着淡淡的笑,少有的对女孩的耐心。
那边,苏拂正偷偷拈着赵煜容切好的苹果片往嘴里送,到了嘴边绕了一弯拐到赵煜容嘴边,赵煜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刚想推掉,一抬眼却看见苏拂水汪汪的大眼睛瞄着子贞,纪裳在一边“灿烂”笑着。
赵煜容笑了笑,张口含下果片,接着又专注地切水果,只是时不时温柔地看一眼苏拂。
子贞埋着头,一点一点啜着果汁。
“苏拂好不容易从英国回来了,我们都很高兴,尤其是…”纪裳欲言又止。
子贞不说话,只是浅笑。
应该是了,赵煜容心里的那个人。
饭间也是和乐融融,只是苏拂黏得赵煜容好生紧,又是夹菜,又是擦嘴。赵煜容一副乐享其成的样子,倒是苏槛在桌子底下踢了自己妹妹一脚。
“帮人也不用这么倒贴吧!”苏拂看回来时,苏槛用眼睛警告,苏拂果然乖了许多。
饭后,子贞习惯地收拾起桌子,纪裳他们刚想拦下,赵煜容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她做这个可是很拿手的,比她的论文不知道精彩多少。”
大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子贞还是淡淡一笑,脸上看不出喜怒,“放心交给我吧。”
苏槛也是突然开口,“我也一起吧。”他独特纯粹的嗓音,任谁也拒绝不了。
子贞报以一笑,转身进了厨房。苏槛尾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