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桠坝赶街子回来,张扬的思绪一直翻江倒海波动着。
“歹”就是蛊,花月容就是养蛊为生的花氏,那么自己就是被她下蛊,所以才爱上她,远奔云南。
不过有一点张扬一直想不通,自己的家一贫如洗,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无业游民。如果说是她需要一个男人和她共同生活,南疆不是没有男人,是什么原因让花月容费尽心机来对自己下蛊?
到了吃晚饭时候张扬还没有理清头绪。可是他无意中看到花月容偷看自己时候那充满柔情蜜意的表情,一想到晚上要和花月容睡在一张床上,还有那个生活要过,张扬就发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耸立起来了。
忽然,碗中的野菜给了张扬一个启示,灵机一动,他对花月容说:“月容,这个野菜种类繁多,味道鲜美,不过长期吃下来,我还是想吃点人工种植的蔬菜。我准备到屋前开垦一块菜地,然后种点蔬菜,你看可以不?”
边说着这话,张扬边注意着花月容的表情,他生怕自己提出的要求冲犯了花月容的什么忌讳。可出乎意料的是,花月容听到后,竟然露出了一个幸福到了极点的笑容,然后柔声说:“你爱咋办就咋办,我明天就去别的村庄要菜种。”
得到允许的张扬兴奋地跳了起来跑出屋子,抓起一把他早就瞄准了的丢弃在屋边几年的锈锄头就兴冲冲地出去开垦草坪旁的荒地。花月容本来想让张扬明天才开始干活,但是看到张扬的兴奋劲头后,笑着摇了摇头收拾厨房。
夜幕降临时分,当花月容把她那个现代化程度不亚于中国任何一个大城市的厨房收拾干净后,发觉张扬还在奋力挥舞着锄头跟荒地上盘根错节的野草作斗争。
看着张扬汗流浃背大力挥动锄头的样子,花月容痴了,口里不停喃喃自语:“如果他不是因为中了我下的子母情蛊才为我做这些事,而是真心实意为我做这些事,那该多好……”
要说张扬突然提出要种菜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那就是他想找个做繁重劳动的借口来逃避夜晚的那个生活,可是为什么花月容一个能放蛊的女人竟然会那么痴迷地自言自语呢?
原来这跟南疆自古以来的特别风俗习惯有关,在云南边疆地区,男人在家庭中有着无法比拟的崇高家庭地位,这地位高到男人可以不为家庭做出任何贡献而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一家之主。很多家庭里女人大到耕田种庄稼,小到带孩子做家务,还有出门买卖做生意赚钱养家活口,却丝毫没有怨言把家里整天无所事事的男人像供养菩萨一样供着。随着时代的变迁,现在很多家庭里男人也开始出门赚钱和在家做农活,但是洗衣,种菜一类活计对男人来说还是可以死不可以做!
反之过来一个男人要是做了,那么必须背人耳目不说,还一定是他爱他的女人爱得太深!
花月容虽然已经33岁,也不是未曾有男人追求过她,可是这男女间的亲密接触她从未经历过,张扬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男人。从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张扬就“霸道”地夺去了她的初吻,到后来的一次次鱼水之欢……这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后才能得到,每次看着这个身高一米八,体重八十公斤左右的白晳英俊帅小伙子,她的心就患得患失,惟恐有一天情蛊的事被揭露后,这个让自己痴爱的男人会离开自己。
而特别近几天来,通过自己身体中的母蛊,已经一次次感应到这个男人开始对这一切抱有怀疑,今天在香桠坝寻找他的时候这种感应更是强烈,所以晚饭时分花月容心中已经做好了摊牌的准备……可忐忑不安等待来的结果是:他要种菜!
这让花月容窃喜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但是看到张扬挥汗如雨开垦荒地,她心中最后的某个坚硬之地再一次悸动,然后变得柔软起来……所以痴了,呆了!同时更惧怕自己对他种下情蛊的阴谋暴露的那天的到来。
一晃又过了几天时间,张扬虽然从来没有种过菜,但是用他的话来说:“不吃猪肉还不见过猪跑吗?”一块整齐的菜地开垦出来了,然后又被他种植上各种蔬菜。好在南疆县是一个冬天种西瓜都能成熟的热带地区,蔬菜并没有什么季节之分。
而双手长了很多血泡的张扬的最大收益是每天晚上睡前可以毫不掩饰地喊累,然后对其他事不管不顾,安稳地一觉睡到天明。
不过任何事总有一个完结的时候,当菜地里再也找不到任何活计要做的那天晚上,张扬失眠了,虽然他装出熟睡的模样,但他却是在紧张地思考着明天该找什么重体力活做的借口。
看着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床前的地上映射出的一片冷清,张扬头一次开始想家,想念远在上海的父亲母亲,想念那些烂兄烂弟朋友……更为自己中蛊后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生活何时是尽头而悲哀。张扬也想过打电话找朋友和父母求救,但是这样做的后果……思来想去,他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不想回去在父母亲友面前丢这个人!
忽然,张扬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女人的惨号声,张扬一惊,再屏息细听,却又听不到了,他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幻觉了,因为他知道这里除了住在山洼中的花月容和外面小坝中央的红衣老太婆母女外,再没有别的人家了,何来的女人惨号声呢?
就在这时候,睡在张扬身边的花月容一轱辘翻身坐了起来,吓得张扬急忙闭上眼睛,继续装出熟睡的模样。花月容似乎也是被刚才那隐隐约约的女人惨叫声吸引,她伸手轻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然后侧耳细听。
随着窗户的打开,张扬听明白那绝对是女人在受到巨大痛苦时候的惨号声,在风中一声紧接着一声飘荡着,让人有一种撕心裂肝的感觉。就在张扬想张口跟花月容说出去看看是什么事的时候,花月容轻脚轻手下了床,穿上衣服,然后走进了她的药房。
花月容的动作告诉张扬,她并不想张扬知道这件事,所以张扬只能听着女人惨号声一紧接一声而继续装睡。
很快花月容从药房出来,在床头点燃了一枝香,一股香味飘来,张扬开始感觉到天旋地转,头昏目眩中他看到花月容轻轻走出房间关上门离开了,急忙掏出暗藏的树枝刺在身上,可他很快发觉无论怎样的疼痛也无法制止那昏眩的感觉,张扬只好用两根手指插进自己鼻孔,让自己不再呼吸。
憋闷和眩晕中,他听着花月容的脚步声越去越远,直到除了女人那痛苦的隐隐约约惨号声外再也听不到花月容的脚步声后,张扬的胸也快憋闷得要炸开了。他一翻身准备坐起来,却身体一软摔倒在床前,不过张扬并不甘心就此罢休,他用非人的意志苦苦支撑着自己那软如烂泥的身体,艰难地一下下往前蹭,可是从床到门口的几米距离这时候对于张扬来说不亚于一次马拉松长跑一样艰难……
终于蹭到门口,这时候的张扬也到了昏厥的临界点,他挣扎着用最后一丝力气拉开门,大口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感觉到清醒了些……
当张扬摸索着走出山洼,女人的惨号在空旷的小坝子上显得更真切,那声音里带着的痛苦给人感觉一种莫名的恐惧!
而远远看到的诡异景象更让张扬毛骨悚然,只见小坝子中央那间破旧不堪的房屋犹如鬼屋一样闪烁着阴森森的火光,火光下那穿着红色妖异上衣的干尸老太婆像鬼魂一样从屋中端着什么东西出来倾倒,一个穿着缅甸笼基的男人则跪在屋前苦苦哀求着什么,而花月容则是隐蔽站立在屋旁的野蒿草丛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