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斗抽签分配完毕,看着自己手中一一四号的玉牌,星弋耸了耸肩,应该会排在靠后边一点吧,倒是没有什么可紧张的,问剑和冷月则是抽到了七号和九十六号,星弋微微松了口气,要是遇到师兄师姐,那直接就弃权得了。
比斗所用的浮台分为天、地、玄、黄四座,由于比斗有六十四场之多,四座浮台每次四场也要比十六轮,所以分两天来进行,得知自己的比斗在第二天,星弋也没有什么看众人比斗之心,跟问剑和冷月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离开了广场,在凌云峰弟子的带领下,回了属于龙回峰弟子休息的地方。
星弋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当世界静下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也静了下来。
盘腿坐在榻上,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一如既往的修炼,周围点点光星渗入他的身体,之后,消失不见……
午间的阳光从房间格子的窗户间溜了进来,斑斑驳驳洒在地面、洒在榻上,柔柔的,有些凉、有些暖。
世界静悄悄,星弋心中一遍遍默念心法,虽然修不出灵力,但他感觉,每一次都若有所得。
天玄门心法·天一心诀:
二气不分,未成有形,日月末具,天地之精,游乎其中,复经四劫,上无所系,下无所依,天地之外,无响无声,如水之形,上山下岳,有无列星,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大道之兴,天地相毕......
天玄门共有三大心法,而天玄门能够位列正道之首,也要归功于这三大心法,星弋所练的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他达不到修习天一心诀的条件,但是平阳依旧将心法交给了他。
天一心诀之所以位列三大心法之一,并不是他有什么强大的威力,而是因为它能静心修心,有着荡涤心魔的作用对于修行者来说,其作用不言而喻。
而天玄门其余两部心法,分别是太一玄清诀以及一炁三清诀,三部心法除了天一心诀没有太多的修炼要求之外,其余两部均是需要资质优越之人才可修习。
……
天玄门十年一次的比斗仍在继续,由于排在较前的位置,问剑第一轮便上场了。
对手是未央峰的弟子聂自远,境界在太阳境巅峰,差一步便是玉清境,得知自己的对手是问剑,他也是有些郁闷,原本以为可以在大比上展现一下风采,不想却是遇上这么一座高山,不过他倒也是颇为豁达,安然上台。
结果没有太多悬念,在境界的绝对压制下,聂自远紧紧坚持了十几个回合便自愿认输,倒也不是他意志不坚,确实是境界差距太大,毕竟在问剑显露的玉清巅峰与自己的太阳境巅峰可谓是云泥之别,而且这还仅仅是问剑有心稍让的情况下,假若是生死比拼,想必聂自远绝对走不过三招,这还是不考虑问剑是否已经突破玉清境的前提下。
冷月虽然在外人看来性格有些冷漠,但是懂她的人都知晓,她骨子里是一个性格活泼的人,她喜欢热闹,在比斗浮台旁饶有兴致的观看,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星弋这小子不在。
半日的时间悄然而过,三十二场比斗也没有太多意外的结束,可能是第一阶段的缘故,比斗之间没有太多激烈的场面,这让看热闹的冷月有些小郁闷。
黄昏渐渐暗淡,夜色悄然临近,星弋从打坐中醒来,一瞥眼看到了一旁放着一个盘子,里边放着些素食,想来是冷月送来的,看到他在打坐并未打扰。或许是因为气息亲切的缘故,星弋并未察觉,毕竟,修行之人的感官可是很敏锐的,或许只有对于绝对亲近的人才会不设防,对于其他那便是时刻准备着。
随便吃了点东西,星弋便出了门,一个人披着夜色走在廊宇之间,夜晚的空气有些清凉,少有微风,月色恬淡。
走在长廊间,下方碧水静静而过,映着恬静的月光,显得那么静美,星弋停下脚步,看了看水中的明月,又抬头看向夜空,点点星光闪烁,月光很美,于是星光显得有些暗淡。
正在星弋看着夜空发呆的时候,一阵窸窣的声响传来,星弋转过头看了过去,微微一愣,一只洁白的小兔子映入眼眸,在月光的陪衬下,显得那么的无暇,三瓣可爱的小嘴儿微微萌动,两只长长的大耳朵稍稍扑动,一双红红的琉璃眼映着微光。
星弋好奇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小兔子倒也不怕他,没有逃开,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不知道为何,星弋却是想起了筱雅,还有豆豆。也不知道她们还好不好?
筱雅是与他一同长大的玩伴,豆豆则是筱雅养的一只小兔子。
那段时光,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弋哥哥,我们养着它好不好?不告诉花姨娘还有我爹妈。”
“好,不告诉,这是我们的秘密。”
“那我们拉钩。”
两个小小的手指勾连在一起,纯洁、无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微微摇了摇头,不去想太多,星弋伸手将小白兔抱了起来,触手一片绒软。
轻轻抚着小白兔的毛发,下一刻,星弋愣了一下,接着双目瞪大,有些惊异。
因为小白兔的额头有着一撮红红的绒毛,像粒红豆一般。
几乎是下意识的叫出口:“豆豆?”
小兔子耳朵扑闪了两下,红红的眼睛盯着星弋看,偶尔眨动。
细细看了看,星弋惊喜道:“真的是你哦,豆豆。”
小兔子眨动眼眸、大耳扑动,似在回应。
正在星弋惊喜的时候,另一道声音从长廊的另一头悠悠传来:“豆豆,你在哪呢?”声音有些急切,不过却依然悦耳。
闻声,星弋身体一震,抬头往长廊尽头看去,只见一道身影映入眼眸。
有些不敢相信的,星弋试着喊道:“筱雅?”
另一头,女孩闻声身体也是一震,看了过来。
女孩“啊”了一声,有些不敢置信,讷讷道:“你是……”
星弋大喜,抱着豆豆起身,“真的是你,筱雅?”
“弋……弋哥哥……”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场面出现,筱雅带着三分的哭腔飞一般奔了过来,来个一个乳鸽投怀,星弋有些无措,一只手抱着豆豆,一只手揽上筱雅的背。
“弋哥哥,弋哥哥……”筱雅不断叫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仿佛有着无尽委屈在此时突然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听着筱雅的哭声,星弋心中有些难受,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委屈,才会像这般,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筱雅浮在自己的肩头低泣,轻轻抚着她的背,希望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夜色下,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女孩低声抽泣,男孩默默无言。
只有星弋另一支手上的豆豆双耳稍稍扑动,不过它也显得很安静。
半晌之后,筱雅的抽泣声才渐渐淡去。
星弋温柔一笑,“筱雅,没想到你还是那个爱哭鬼。”
怀中人儿闻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感受到星弋肩头润湿的一大片,双颊微微发红,不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竟是又忍不住,滴下泪来。
“弋哥哥,筱雅终于找到你了,呜呜……”
星弋微微发愣,筱雅这哭的似乎有些不对劲,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间蔓延。
“怎么了丫头,出什么事情了?”
闻言,筱雅哭的更伤心了,“爹、娘,他们、他们都...他们都离开筱雅了,只剩筱雅一个人了,呜呜……”
星弋“啊”的一声,身子巨震,连手中的豆豆都险些摔落。
“何姨他们...”
筱雅边哭边断断续续道:“弋哥哥走了之后……不到一年……村子里染上了……染上了瘟疫,好多人……好多人都死了,最后连爹娘也……”说完,泪水已是滂沱。
星弋心一阵抽痛,在木棉村的日子,除了自己娘亲就只与筱雅一家人最亲,不想,就这么几年的时间,何伯还有何姨就……
鼻尖一酸,眼中泪光闪动,轻轻的抚着筱雅的背,“丫头,别难过,这不还有我的么,我想何伯还有何姨在天上看着你,也不想你这么难过是吧?”
筱雅下巴微动,点了点头,只是这四年多的委屈却没有这么容易就宣泄完,泪水依旧,可人儿一度梨花带雨。
五年,他已从一个懵懂的孩童长成翩翩少年,而她也从当初那可爱天真的小女孩长成了婀娜少女。
时光如梭,转眼间都已变了模样。很多时候人依旧,物却已非,而更多时候却是物虽是,人却已非。虽说这是不变的天道纲常,但也难免生出一番感叹,感叹时间生命太过脆弱,感叹这天道无常。或许这便是修行一世、一世修行的缘由吧。
夜色下,星弋同筱雅互诉着五年来的琐琐碎碎。
原来,在星弋刚离开木棉村不到一年,木棉村便爆发了瘟疫,由于没有及时救治,死了很多人,这其中筱雅的父母也难免于难。原本筱雅也染上了瘟疫,不过刚好碰到了破尘峰首座尹千行与其夫人路过,尹夫人救下了筱雅,但是何伯何姨却是病的太重,两人有心无力,当时木棉村村民逃的逃、死的死,俨然荒芜,好在筱雅资质不错,刚好尹千行夫妇膝下无子,尹氏当下便将筱雅收为义女,也让何伯何姨含笑而终。
安葬了父母,筱雅便随着尹千行夫妇来到了天玄门,安定在破尘峰,随她一起的还有豆豆,也不知道是豆豆运气好还是其他的缘故,在村里无数动物染病死去的情况下,它竟是一点事没有。
而且筱雅的资质竟是丝毫不比门下弟子差,修行四年不到,竟是到了太阳境巅峰,这让星弋有些惭愧。筱雅得知星弋修行五年修不出丝毫灵力,意外之余,没有想太多,在她看来,自己的弋哥哥不管怎样都是了不起的,只要他在身边就会感觉很安心。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在星弋的劝说下,筱雅才依依不舍的抱着豆豆回了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