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边一轮火红的圆日缓缓升起,有些刺眼的光芒刺破云霄。
龙回峰是除去凌云峰之外最高的山峰,层层烟云绕在山间,奔腾间有如海浪。青山如黛,磅礴间不失祥和。
龙回峰上,屋宇不是很多,却很是精巧。
屋宇之前不远处,一树树桃花正艳。人间四月芳菲尽,此山桃花始盛开。瓣瓣桃花摇曳,偶有飞落。蓝天,白云,青山,红花,如此这般,倒有几分神仙去处的意味。
桃花林间,一道墨绿身影在其中舞动,细细一看,却是一人在舞剑,剑气如霜,激得地上落花起起落落。
面容清丽无双,没有半分粉黛之气,淡妆素裹,恰似个九天仙子落凡尘。
四尺墨色仙剑微微散着寒光,几番来去,扯得一树树红花摇曳,剑光落处,起旋的粉嫩花瓣从中齐齐断开,瓣瓣如此,无一漏下。
半晌之后,墨绿衣衫回落,飞旋的花瓣悠悠散落,清丽无双的女子停身收剑,两颊微红,胸前略显规模的山峰微微起伏,额间渗出了一丝香汗。
“咦?”女子停身时却是看到不远处的花树下怯生生站着一个粉嫩嫩的小男孩,可不正是小弋么,他的双眼微微有些红肿,显然是昨夜哭的,怀中还是紧紧抱着那枚青色的灵卵,此时他正微微眨着长长的睫毛,看着桃花林间的女子。
女子微微一惊,随即带着几分好奇,眨动着大眼,凑了过来,顿到小弋身前,嫣然一笑,问道:“你就是昨夜师兄带回来的小孩吧?”
小弋眨了眨眼,随即点了点头。
女子再度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呢?”
看着眼前女子可人的笑容,小弋歪了歪小脑袋,“我叫小弋,星弋,姐姐你叫什么呢?”
小弋甜甜的一声姐姐似乎很是受用,女子甜甜一笑,两颊酒窝陷下几分,“我叫冷月。”说着抬起左手亲昵的摸了摸小弋的后脑勺。
这一亲昵的举动,小弋倒是并不反感,反而有些喜欢。
“原来你在这儿啊,我还以为你跑哪儿去了呢。”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问剑的声音,听来倒是松了一口气。
闻言,冷月朝着向这里走来的问剑道:“师兄,这么早啊。”
小弋也转过头问候:“哥哥好!”
问剑柔和一笑,微微点头,道:“走吧,小弋,我带你去见师父,对了,师妹你也来。”
冷月有些好奇的问道:“师兄,有什么事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问剑小小的卖了个关子。
而后,冷月牵起小弋的小手跟在问剑身后,从桃花林间的小道走了出来,朝着无心堂走去。
……
无心堂。
无心堂内陈设简约,一张桌子,几把古朴的椅子,桌子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的右上角,题写着几个苍劲的字:“道,法自然。”
平阳负手看着堂上的字画,半晌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静静站在堂间的三人,小弋站在冷月和问剑中间。
“小弋。”平阳轻声道。
小弋顿了顿,看着眼前面容柔和的平阳,而后应声:“是。”
“你可愿拜在我门下?”平阳郑重道。
小弋愣了一下,看了看冷月,又看了看问剑,两人均是柔和的笑了笑,带着几分鼓励之意。
小弋想了想,随即眨了眨大眼睛,“拜您为师,能为大哥哥报仇么?”
闻言,平阳微微皱眉,“修道之意在于修心,可不是为了打杀!”
小弋垂下头,声音压得很低:“我想变得像大哥哥一样厉害,这样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小弋不想总是躲在一旁,看着对我好的人受伤害……”
平阳微微动容,“若是如此,你倒是得了几分道之真意,只是修道之路漫漫长,想达到你所想达到的境界要吃苦无数,你可能坚持?”
小弋抬起头,对视着平阳灼灼的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看着小弋眼中的那份坚定,平阳微微一笑,再度问道:“那你可愿拜在我门下?”
闻言,小弋没有说话,当下跪了下去,将灵卵小心放到一旁,随即朝着平阳砰砰磕了三个头,而后脆生生道:“弟子拜见师傅!”
一旁的问剑冷月微微动容。
见状,平阳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冷月将小弋扶了起来,轻轻帮他拍去膝盖上的灰尘,小弋冲着身旁两人甜甜叫道:“师兄,师姐。”问剑、冷月带着几分宠溺摸了摸小弋的小脑袋。
平阳对问剑道:“问剑。”
问剑恭敬道:“弟子在。”
“你小师弟刚入门,你先将入门心法交给他,过些日子我再亲自教他。”
问剑拱手:“是,师傅。”
平阳挥了挥手,“那你们先去吧。”
问剑、冷月向平阳行礼,小弋也跟着一起,三人恭敬道:“弟子告退。”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平阳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冷月,“冷月,你等一下。”
闻言,冷月转了回来,“师傅,还有什么事么?”
平阳道:“你去一趟凌云峰,向掌教师兄讨要几块火焰石……”
……
问剑带着小弋出了无心堂,来到距离无心堂较远的一间屋内,屋子的门上挂着“东坎”的牌子,屋内陈设简约。其实这龙回峰所有的住房陈设都是这般,简约且清幽。
这龙回峰不像天玄门其他几峰那样弟子众多,平阳所收的弟子,加上小弋也就三人而已,用平阳的话来说就是法传有缘人,而这些年平阳所遇的有缘人加上小弋也就三人而已。
坐到屋内的榻上,小弋看着问剑道:“哥哥……啊,不,师兄。”
问剑带着微笑,“怎么了,小师弟?”
小弋眨着大眼睛,“精灵是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问剑略微有些诧异。
小弋看了看怀里的灵卵,轻声说道:“我听你们说,我大哥哥就是精灵,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精灵的事。”
问剑想了想,“精灵是一个很古老的种族,却也是一个很神秘的种族,上古以前,精灵一族族人众多,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自上古时候精灵族就不知去向,大陆上很少有精灵族的踪迹,更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这些我也是听师傅说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小弋微微有些失望,轻轻抚了抚怀里青色的灵卵,随即抬起头,对着飏风道:“师兄,那你教我入门心法吧!”
“恩,好吧。”问剑微微一笑,“小弋,你可知道,修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小弋歪着小脑袋想了片刻,随即道:“师傅之前说过,修道在于修心,最重要的应该就是修心吧。”
略带几分诧异之色,问剑点了点头,“对,修道最重要的便是修心,所谓一心通则万法通,那你知道修心的要点又是什么呢?”
小弋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师兄,是什么啊?”
问剑道:“一个字,‘静’。”
小弋好奇道:“静?”
问剑点了点头,“入门心法第一条:致虚极,守静笃……”
……
当今修行界对于境界的区分很是明显,取诸天地造化之意,将之分为四象、三清、两仪、太极四个大境界。
四象乃是修行起步的境界,取的是玄武之御、白虎之敏、朱雀之速、青龙之力,分为邵阴、邵阳、太阴、太阳四个小境界;三清分别是玉清、上清、太清三个小境界;两仪则是阴实、阳虚两个小境界;而太极又称凡极,取之凡之极的意思。以上每个小境界又分为初成、圆满、巅峰三个层次,凡极之后则是那虚无缥缈的仙神之境,也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
龙回峰的夜寒意微重,恬淡的月光透过东坎房敞开的两扇格子窗洒落在青灰色的榻上,淡淡的清辉使得寒意更重了几分。
夜已经深了,星弋双腿盘成莲状,坐在榻上双手捏着道家玄法印,口中默默念着入门心法略显晦涩的词句,怀里鼓鼓的,想来应该是那青色灵卵,旁边是问剑早间怕他夜里冷多搬的一床棉被。
映着恬淡的清辉,原本粉嫩的小脸,显得多了几份清朗,默默感知了许久,小弋清晰地感觉到周边有各色的光点,像仲夏漫天的萤火虫一般,在他身边起起伏伏,心念一动,只见各色的光点缓缓的朝他聚来,然后悄无声息地钻到他的身体里边,轻轻的、凉凉的,最后失去踪影。
感知着无数光点进入身体之后,小弋微微皱眉,又将入门心法反复确认了几遍,发现没有差错后方才不解的咕哝了一声:“怎么跟师兄说的不一样啊,灵气入体之后怎么就不见了呢?”
想了半晌无果之后,小弋摇了摇头,暗想应该是自己刚练吧,倒也没有多想,从怀里取出灵卵轻轻抚摸了一阵,生出了一些困意,于是铺开叠的整齐的棉被,关上窗户,抱着灵卵缓缓睡去。
窗外,星光璀璨,月儿缺了一角,泛着冷冷的清辉,一片宁静。
太阳没了,但天空还在,星星依旧眨巴着眼睛,月亮天使的星空一样明净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