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他唯一的听众澹台夏已经头一点一点的,最终脆弱的胳膊无法支撑沉重的脑袋,她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你说,我能不恨他么?他毁了我的一生。”
漫长的故事终于讲完了,香尧不在乎澹台夏的评语,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一样,自顾自的说完,就长舒一口气。
澹台夏砸吧了下嘴,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刚醒来香尧就转过身,脸上带着趣味的笑容问了她一句:“如何,对我的故事满意吗?”
她的脸一白,这不是第一次了。
澹台夏掐着自己的大腿,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控制着她,一旦有什么事超出它掌控的范畴,它就会释放自己的力量,强迫澹台夏按照它的路线行走。
看来香尧的故事,不在她该知道的范围里,她这股莫名的睡意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想杀了司空阳么?我们可以合作。”她轻声说着。
腰间出现在了熟悉的感觉,又是一个小药瓶。
香尧笑了,俊朗的少年大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他的笑越来越癫狂,最终化为彻骨的恨意。
“我不仅要他死,还要他下十八层地狱!”
澹台夏摸着腰间的鼓起,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的有些难看,和哭一样。
万香城逛街的三个人吃了一肚子的美食,洛花瞌睡虫上身,挽着澹台夏的胳膊,打了好几个哈欠。
“夏夏姐,你困吗?”
澹台夏嘴角一直带着温柔的笑容,她刮了下洛花挺翘的鼻尖,“你困了就直说,那我们去休息吧。”
“嘿嘿嘿。”洛花讨好的笑着眯起了双眼,像一只被摸舒服的猫儿。
她扭头看着拿着扇子为她俩扇着风的司空阳,柔声问道:“洛花累了,我也有点乏,我们休憩片刻再出来游玩吧。”
司空阳没有任何异议,他把扇子一合,指着前面大大的,写着好运来的客栈。
“就去那里吧。”
洛花看着近在眼前的客栈,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澹台夏来到了客栈里。
“三间上房,后面那个男人付钱。”然后一把抓住肩上带着白毛巾的小二就跑上了楼。
澹台夏被拽的跑的飞起,抽空回头看了眼司空阳,只看到他宠溺着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宠爱的毫不掩饰,她的手攥紧了,手背上爆出了青筋,眼底不小心泄露了一丝恨意。
“夏夏姐,你住这间!”洛花急着去床上休息,没注意到她的神情。
把她安顿好一个房间之后,她就拽着店小二去了自己的房间。
澹台夏急速掩饰好自己的表情,哪怕洛花没看到。
司空阳付了钱,慢悠悠的走上来,澹台夏的门还没有关上。
两个人眼神对视了片刻,澹台夏就羞红着脸要关门。
司空阳快走了两步,把扇子竖在两扇门之间,不让她关上。
“你干嘛呀?洛花给你开了房间的。”她羞涩的小声说道。
欲拒还迎。
司空阳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容,扇子上移,挑起她的下巴。
嘲弄的笑容变成邪魅一笑,低沉的声音勾魂一样响起:“娘子,不让相公进去么?”
澹台夏的脸颊蔓延上淡淡的红晕,手轻轻打掉他的扇子,没有说什么,泛着水光的眼眸横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房间。
他站在门口,冷哼一声,跨步迈了进去,随即关上了门。
澹台夏进来之后坐在了椅子上,手带着一丝轻颤给自己倒了杯水。
听到门被关上的一声响动,手中倒着的水一下子倾斜,水满了出来,流了她一身。
她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水渍。
眼睛余光看到司空阳一步一步走进,胸口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擦拭裙子的动作越来越慌乱。
空气中的温度有些热,澹台夏脸上的红晕遍布了全身,她嘤咛一声,转身就跑上了床。
“娘子是在邀请为夫吗?”
她想把床边的纱幔放下来,手却抖得厉害,解了半天都没有解下来,她心慌的厉害,忽然眼前一黑,司空阳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炙热的手掌覆盖上她微凉的手指,她的呼吸停止了一瞬,他抓着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带着她解开了绳结,纱幔层层叠叠落了下来。
澹台夏往后缩了些,却忘了手还被司空阳攥着,她一用劲,司空阳也被她拽倒在床上。
他的手撑在她的腰边,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额头上,澹台夏鼻尖闻到他满身的花香。
她的手悄悄从他的掌心里挣脱,司空阳却又抓紧一下,侵略性极强的插进她的五指中,与她十指紧扣。
长长的睫毛半垂,他的眼睛盯着她的唇,头慢慢下移。
澹台夏动也不敢动,到处都是旖旎暧昧的气息,她沉醉其中,鸦羽般的长睫安静的躺在眼下,她微扬起头。
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等待神祗的恩赐。
司空阳的唇却略过了她的唇,来到了她的脖子。
她的心跳很快,脖子处的血管一股一股的跳动,司空阳能想象到当他的犬牙咬破这层薄薄的皮肉,血液喷涌的样子。
他嗅了一下。
澹台夏没有等来她期待很久的亲吻,疑惑地睁开眼,细腻的皮肤感受他在她脆弱的脖颈间的呼吸,她心头一颤,忽然就抱紧了他。
不管不顾的就吻了上去。
司空阳挣扎都没有一下,澹台夏的动作就停在了半空中,她的唇离他只有分毫。
他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开。
从储物戒里翻出一块手帕,他坐在木凳上,一点一点擦拭着手指。
澹台夏动作定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她眼波潋滟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变得破败了起来。
司空阳擦完了手指,把帕子随意扔在了桌子上,又翻出一壶酒,轻呷了一口。
“说吧。”
他打了个响指,床上的女人双手双脚都被绑上了绳子,她咬了咬唇,不出声。
“我也不是很参与你们修仙之人的事情,你们总是逼我出手呢?”
他又灌了一口酒,这口酒太猛了,几滴酒液顺着他苍白的下巴流淌而下,为他雌雄难辨的面容添加了几丝风流。
女人的眼中出现了痴迷的神色。
“侍画仙子,这实属不是你的风格啊。”
他一言点出她的名字,她的瞳孔一缩,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换了个样。
她没有澹台夏那副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亦没有与她凹凸有致的身躯相反的天真无邪。她的五官只比常人略微出众一些,但娴静温婉的气质让人们会忽略掉她的五官,仍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侍画仙子以画入道,世人都知道她沉迷与山水之间,司空阳和她的交际不算多。
“你还记得我,太好了,你记得我。”
侍画听到司空阳喊自己的名字,眼中就再没有别的情绪,只有激动,她兀自喃喃道。
司空阳有些头疼,他最怕的就是这样的女子。
“司空阳,我找了你很久,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悬天谷在哪儿,前些时间他们说你在乾元城出现了,身边还带着一个凡人女子,我就想,万一你会来万香城呢,我就来这里等着你,等了你很久,你终于来了,我终于等来了你,真好。”
他还没开口问,侍画自己就抖了个干净,她眼中的痴迷越发严重。
司空阳手一挥,一抹白布遮在了她的眼睛前,挡住了她火热的视线。
倘若这女人说的是实话,那澹台夏被人绑架走,就不是合欢宗的手笔,那除了合欢宗之外,又有谁知道了她的存在呢?
这就是司空阳不爱出来的原因。
凡人活几十年就爱搞这些阴谋阳谋,仙人活几百年也爱搞这些。
“澹台夏在哪儿?”
侍画眼睛被遮住,冷静了些许,她听到朝思暮想的声音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心都要碎了。
“她只是个凡人!司空阳,你看看我!我和你一样,我们才是一样的!”她娴静温婉的样子被撕碎了,露出善妒而丑陋的一面。
尖利的声音不停回荡在室内,司空阳打了个响指,一道透明的结界阻止了所有声音的传播。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澹台夏在哪儿?”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如夜幕一样的眼睛里看不见一丝光亮,整间房间的温度骤降。
侍画仙子的身子抖了下,怯懦着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那里埋伏好,等着你来而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司空阳皱眉,侍画仙子的修为不算低,她还有一手绝活可以把人困在画中世界,按道理来说不会被人逮住洗了记忆。
可万一呢?
那些人都敢在他眼皮底下掳走澹台夏给她下了标记,又怎么不能出手洗了侍画仙子的记忆呢。
他双手在胸前结了印,薄唇嗡动几下,床上的侍画仙子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紧皱起,好似陷入了无边的梦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