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他的脸上是和澹台夏一样的憔悴,可见这几天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没有用的,林向晨,你比我看的书要多得多,要是早就有这种方法,你会不用吗?”

林向晨沉默了。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只能喃喃说着这句话。

晚风徐徐吹过,这一晚没有月光,恩夏院的小池塘里难得安静,风吹起屋檐下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煞是清脆,蝉鸣声也和着一声高过一声。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澹台夏脸上湿漉漉的,仗着林向晨看不见,她的泪流的肆意痛快。

黑暗中,她依稀看见林向晨站了起来,她以为他要走了,没想到他离她越来越近。

少年灼热的气息渐渐靠近,澹台夏鼻尖嗅到的,是他喜欢的木质熏香的味道,她贪婪的吸了好大一口。

“夏夏,我该怎么办?”林向晨俯身抱住了澹台夏,埋首在她的颈窝处,声音里全是脆弱和委屈。

能怎么办?这份缘分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我们,就这样吧。”

澹台夏毫不留情从他的拥抱里挣脱。

她爱的少年好不容易有了一双可以翱翔天际的翅膀,她又怎么能折断它。

第二天的恩夏院很安静,侍女们都躲在了自己的房间不敢出来,澹台夏没有去送林向晨去昆仑派。

她趴在贵妃榻上,手上拿着话本,是上次他买来的一摞里最后一本,故事里的书生最终还是娶了公主,那个陪他从山野到庙堂的女人,他只给了她黄金千两。

这世上是不是有些人,只能共患难?

这之后的两天里,她不小心听见侍女们说,林向晨出发的那天,在门口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昆仑派的人催了好几遍,他的目光一直看向恩夏院的方向。

而距离她及笄,也只剩下三天了。

澹台夏以为只要骗过林向晨安心去昆仑就好,她连嫁衣都没缝,林家应当不会当真,所以当林家主母指挥侍女抬进来箱子的时候,她格外诧异。

“我,我不太懂,这是什么?”

箱子边上绑着一圈红绸,还绑着一朵大红花,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不是,林向晨已经走了,我们没必要吧……”

澹台夏想象了一下,她穿着绯红的嫁衣,拿着匕首刺进司空阳的胸膛,而他的表情是不可置信,血色迅速从他的衣服上浸染开,落在她的嫁衣上……

不行不行,这剧情她五年前就不看了,也太老套了。

林家主母端坐在椅子上,指挥着侍女轻拿轻放凤冠霞帔,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说道:“若晨儿没有亲眼看着你出嫁,他是不会甘心的,明天他肯定会回来的。”

“他才走了三天,回来图啥呀?”澹台夏郁闷的趴在桌子上,发现自己其实有一点不懂林向晨了。

“昆仑派讲究效率,自晨儿跟他们出发时便会开始教他入门的功法,三天,足够那孩子学会御剑了。”

虽说嫁衣一般都要自己绣,但疼爱孩子的大户人家一般都会去裁缝店定制一套,林家显然就是这样的大户人家。

澹台夏趴在桌子上,看着侍女们把嫁衣一件一件拆开熨烫,凤冠也被小心安放在梳妆台上,林家主母还为她专门买了新的胭脂水粉。

“做戏就要做全面,你若不好开口,待过了明日,我们去解释也是可以的。”

司空阳会给她解释的机会吗?她不知道,她怕司空阳一看自己,就直接杀了她。

“算了算了。”

箱子里的东西收拾完了,侍女又领着一位婆婆进来。

“这是为你开脸的婆婆,手法老道。”

林家主母介绍完毕就走了,澹台夏看着她拿出的线,浑身抖了一下。

那一下午,侍女们才知道,原来平常看起来仙子一样的小姐,也会高声尖叫。

这天晚上,澹台夏被侍女们伺候着穿上了嫁衣,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她浑身不舒服,头上的凤冠也压得她脖子疼。

就在她刚把侍女们打发走之后,林向晨果然就出现在了房门口。

同他一起长大的小姑娘披上了绣着金凤凰的嫁衣,凤冠上垂下的流苏一晃一晃的,就这么晃进了他心底。

于此刻他才终于相信,澹台夏没有骗他。

她眉间画上了花钿,眼尾描着红,唇上是鲜红色的口脂。

他记忆里的小姑娘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他伫立在门口,好半天才开口说话。

“夏夏,你——”

澹台夏假装不知道他会回来,皱着眉生气的说:“你怎么回来了?你快走吧,林伯母说我今晚不能见男子的。”

林向晨脚步就像被钉在了原地,好半天,才慢慢低下头,声音沙哑的如同有沙子在磨砂喉咙:“你,真的要嫁人了?”

她听着这话,眼眶瞬间一热,似乎眼泪马上就滚落而下,她赶紧拿起一旁的盖头盖上。

“那不然还是能假的吗?我还能专门为了骗你去搞这一出,传出去,谁还敢娶我?”

“那人是谁?”他哽咽着问出口,眼眶已经圈不住汹涌的泪水。

“他,是个英俊潇洒,武功高强,又体贴疼人的如意郎君。”澹台夏埋在层层叠叠的裙摆下的手掐着自己的腿,用疼痛把话语里的泪意逼走。

“他对你好吗?”

“好,他特别宠我,知道我爱看话本,他专门去买了几间铺子,他还说以后不会在纳妾。”说到这儿,澹台夏停顿了下,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完:“他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能见见他么?”

“不能。”澹台夏怕司空阳会伤及无辜,急忙拒绝,又补了句:“他醋意很大,你还是避嫌比较好。”

“好。”

林向晨转身离去,这次意外的痛快,盖头之下,澹台夏已泪流面面。

耳边他的脚步声已经渐远,她吸了吸鼻子,刚要把盖头掀开。

“我醋意特别大?为何我不知道?”

面前的男子手指拎着她的盖头,弯着唇角,看着妆都哭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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