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您刚才砸的吗?”小安看过了门上的痕迹,低头问道
“小安,你没听到那个雕像的脚步声吗?超级响的!”孟浮笙带着哭腔说道
“小安没有听到…”小安垂下眼睑轻轻的说道“我是听见您砸门框的声音,才上来的。没听到别的声音。”
“可是真的,小安你这次一定要信我。”孟浮笙想起自己手机刚刚拍下了雕像的视频,本想拿给小安看,可是甫一握住手机,突然一个念头划过心头。孟浮笙决定先不要给小安知道自己拍了视频比较好。
“好了小姐,我当然相信您,告诉小安,您究竟看见什么了?”小安扶正孟浮生的脸庞,看着她的双眼认真的问道
“上次她还只是乱走,这次,这次她不仅能走,还能蹲下来,隔着门缝看我!”孟浮笙急急忙忙的说道“而且她眼睛还会动!她根本就不是一个雕像!她是个活的,活的你明白吗!”
“您看到了她的眼睛?是什么样的?”小安(yīn)沉着脸问道
“和活人一模一样,有瞳孔的,乱转的那种。”孟浮笙急急忙忙的说道
“我知道了,小姐您先好好休息,把门关好谁来也不要开门,我下去检查一下。”小安低声嘱咐道,把孟浮笙送上(chuáng)之后,转(shēn)离开了她的卧室将门仔细地关紧了。
安置好孟浮笙的小安跨着沉稳无声的步伐向二楼走去,在路过消防设施时,顺手打开从里面拽出一把长柄消防斧。清秀的脸上透着冷漠(yīn)沉的寒光,宽松的女仆服下贲实的肌(ròu)不自然的扭动着。
小安右手握住锋利的斧头下方,左手攥住斧尾,以标准抓握战斧的姿势将长柄消防斧横于(shēn)前。走廊早就没了雕像的痕迹,实木地板上也没有因硬物重击留下的印记。小安略一思索,握着消防斧下到了二楼。
那座雕像究竟是什么,小安心知肚明。这也是教派和孟伟的交易之一,但是据她所知此次交易不应该有孟浮笙参与其中。教派内,尤其是作为主教的老普一直对孟浮笙兴趣浓厚,这一点小安倒也知道。
可是这次明明不该牵扯孟浮笙,小安也把孟伟的要挟如实地向组织告知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qíng)?
对于自己没有听到雕像移动的声音,小安并不奇怪。因为原本就是针对孙果儿设计的行动计划,这栋别墅中应该只有孙果儿能够察觉到这座雕像的异样。即便是作为组织内,琐罗亚斯德教派中阶祭司之一的小安,也不可能对其产生感应,可偏偏孟浮笙察觉到了。
若不是普罗米修斯搞错了什么的话,那么显然组织根本就没有在意孟伟的威胁。
小安并不知道孟浮笙看到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从地面痕迹上来看应该只是幻觉,但是如果不是的话…思索间小安已经来到了主卧室的门前,里面的(chuáng)上现在正躺着患着“流感”的孙果儿。
轻轻的松开了攥着斧头的右手,小安左手拖着消防斧,右手慢慢的推开了房门。孙果儿涨红了脸庞,正仰卧在(chuáng)上发出细碎痛苦的呻吟。平时十分细心保养的头发此刻干燥粗糙,颓然地支棱着。
小安褪下脚上的平底布鞋,光着脚无声的走在绵密的地毯上,斧头在地毯上拖行,分开柔软的纤维,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小安一路行至孙果儿的(chuáng)前,那座组织送来的雕像正保持着少女祈祷般的姿势稳稳地立在旁边。
抬手拧亮吊灯,小安眯着眼站在雕像面前。现在这座雕像和刚刚搬来时显然已经大不相同了,不仅色泽更加的温婉柔润,甚至表(qíng)都变的生动恬静起来。整个面庞透露着圣洁的光辉,眼睑微阖,就像一名虔诚的纯真少女。
观察一番之后,小安抬起右手拇指食指用力,猛地扒开了雕像的眼皮。雕像面部的材质并非像看上去那样坚硬,入手除了一片冰凉和肌肤几无区别。而随着眼睑被翻开,一只眸色黑亮的眼球看向了小安,宝石雕琢般的漆黑瞳孔竟隐隐透着几分灵动。看着透着熟悉的眸色她顿时心下了然。
察觉到室内的吊灯被点亮了,孙果儿费力的睁开双眼,慵懒疲惫的问道
“是小安吗?”
“是我夫人。”小安合上雕像的眼睛顺势将消防斧藏在(shēn)后,脸上堆起职业化的恭敬笑容柔声说道“您感觉好点了吗?”
“我觉得今天比昨天更难受了…”孙果儿一双水润灵动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眼翳,双颊因为持续不退的高烧泛着骇人的鲜红,原本清脆如百灵的喉咙也嘶哑起来。
小安轻轻的跪坐到(chuáng)边,伸出厚实的右手拨开小巧的冰袋,轻柔的覆在孙果儿的额头。滞留在孙果儿额头上的水珠被迅速加(rè),顿时滚烫的感觉参杂着粘腻的触感从手下传来。
“夫人,您要喝点水吗?”
“嗯,最好是冰水。”孙果儿痛苦的呢喃着
“不能喝冰水哦。”小安小声的安慰着,不着痕迹的将消防斧放倒在地。起(shēn)在卧室中的简易吧台上调了一杯温的蜂蜜水,回到(chuáng)前扶起孙果儿喂她缓缓的喝了下去。
饮了水的孙果儿似乎恢复了一些体力,软软的靠在小安的(shēn)上,低低的说道“小安,你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夫人您说什么呢,只是一场小小的感冒罢了。医生说您只要安心休息两天很快就能痊愈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小安将孙果儿轻轻的放躺,拿起毛巾慢慢拭去孙果儿的汗渍。
孙果儿奋力抬起一只手抓住小安的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干了她的体力。瞪着无神的双眼看着小安说道
“我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
“夫人,只是一场梦罢了。”小安抓住孙果儿滚烫虚弱的手塞回被子里,也不抽自己的手就这么握着,微笑着安慰道“只是因为您现在(shēn)体太虚弱,所以才会做噩梦。”
“不,不是的。虽然我不记得具体细节了,可是那个梦就像真的一样。在梦里我就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浑浑噩噩的飘(dàng)在家里,我说不出话,也听不到声音,就那么不受控制的向前走…”
“(rì)有所思夜有所梦夫人,您太想好起来下(chuáng)走动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不只是这样,你不知道这个梦有多么恐怖小安,你知道吗,那种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感受,最可怕的是…”说到这里,孙果儿突然睁圆了双眼,好像想起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qíng),惊慌的(qíng)绪透过厚厚的眼翳传达了出来
“我最后走到了卧室里,走到了(chuáng)边,看到我就像死了一样躺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梦里的我一边看着我在(chuáng)上的尸体,一边在笑!虽然发不出声音,可我能能感觉出来,那个飘(dàng)的我在笑!”
小安紧了紧握着孙果儿的右手“这只是个梦,夫人。”
“不小安,我听人说,一个人要死的时候,她的三魂七魄就会离开(shēn)体,然后在她留恋的地方反复飘(dàng)。离开的魂魄越多,人就变得越虚弱,等所有魂魄都离开之后,人就死啦!没救啦!”
说到底孙果儿只是一个比孟浮笙大不了多少的妙龄少女,自幼生活优渥的她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挫折,这次高烧不退卧(chuáng)两(rì),加上连番的噩梦侵袭轻易的击溃了她脆弱的心防。
而孟伟又是一个感(qíng)淡漠的工作狂,自结婚以来没有发火就算是好脸色了。积累了多年的委屈此刻也一并爆发,她终于嘤嘤怯怯的抽噎了起来。
“夫人,梦都是反的。您做这个梦说明您就要好起来了。”小安柔声安慰道。
会做这个梦并不奇怪,这是计划稳步推进产生的正常现象。但是小安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孟浮笙也会被牵扯进来。等孙果儿终于止住了抽泣,小安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夫人,您的梦里除了看见您自己躺在(chuáng)上,还看到别人了吗?比如说老爷,张妈,或者我?”
“别人?”孙果儿茫然的说道“梦里吗?我记不得那么细了,好像看见了一个人,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那就不要想了了夫人,一个梦而已,您只是太累了。”小安点了点头,没有再细问下去,俯(shēn)问道“您要吃点安眠药吗?”
“给我拿两片…还是四片吧小安,我头痛的厉害,实在是睡不着。”
“嗯,我再给您拿两片止痛片。”小安在医疗箱中取齐了药片,又调了一杯蜂蜜水喂孙果儿吃了药。调暗了灯光陪着她闲聊了几句,孙果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发出吃力沉重的呼吸声,时不时皱紧了眉头面露痛苦之色。
确认孙果儿熟睡之后,小安伸出灵巧的脚趾提起了消防斧,伸腕一抄握在手中。眯着眼面色(yīn)冷的看了几眼雕像,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主卧室。一切又复归黑暗与宁静,只留下地毯上拖出的两道长长印记…
小安下楼后,孟浮笙把自己蒙回被子里,开始检查自己拍摄下来的画面。手上这款号称名厂订制能挡手枪子弹的手机果然没有令她失望,即便外壳已经因为自己暴力的敲砸发生了变形,屏幕也产生了龟裂,也丝毫没有对使用造成任何影响。
相册记录里三段长视频静静的躺在最下方,明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一场噩梦或者无根的幻想,孟浮笙打开第一个视频开始查看自己的录制效果。
前两段视频内容都是空空的走廊,因为自己不停的在调整镜头,画面晃的人如晕船般直想吐。而第三个视频则大不相同,里面不再是空白的而是拍摄下了她与雕像对峙的惊悚一幕。
孟浮笙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伸手按下了播放按钮,画面刚开始是自己重新调整了手机正对着地面的镜头,这时正是她打算举着手机开门进走廊的时候。下一刻画面迅速拉升,正对着门缝,一道白的不似人类肌肤的色彩在门缝中露了出来。
看的这里孟浮笙的记忆再次翻涌了起来,她颤抖着看着画面继续往下显示,直到那张有着苍白眼球的脸映入她的眼中。孟浮笙毫不犹豫地关掉了视频,既然确实拍到了,那么后面的内容也就没有了确认的必要,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重温一遍了。
打开微信找到了柏天清,孟浮笙哆嗦着把视频发送了过去,紧张的敲到
“你要的视频,我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