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刚要举剑,宇文楚天立刻将浣沙搂在身边,声音满是阴森的杀气。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看!”
女子干笑了两声:“你内力受损,又中了曼陀罗的毒,我看你自身都难保了吧?”
“那你就让那些没用的废物试试看。”
“他们没用,可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你不会杀我。”宇文楚天勾唇一笑,那一笑当真是魅惑众生,即使他全身被雨水打湿。“你舍不得杀我。”
女子也笑了,倾身附于他耳畔,双手搭在他肩上,眼波流转,媚声如骨:“宇文楚天,你还是这么懂我。那你再猜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想我不要忘了,这世上还有个女子叫,孟漫。”
孟漫,浣沙讶然看向那女子,原来她就是孟漫,宇文楚天的红颜知己之一,真不知这段相爱想杀的戏码,是何缘由。
孟漫咯咯笑起来,声音越加媚得酥骨:“你知道就好。所以,我们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聊。”
“好,不过我需要好好休养,等我养好了伤,再聊吧。”
孟漫嘲弄地牵牵嘴角,“做了周国的王爷就是不一样,架子真大。好吧,那就等你的伤养好,再来找我,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
“嗯。”
孟漫带着手下离开,不见踪影,宇文楚天才抚着肩上的伤口,靠在树干上,陷入昏沉。
浣沙急忙上前探视他的伤,一枚飞刀和三处肩上全是贯穿身体,上面还淬了毒。她细嗅他血液的味道,闻到浅淡异香。
是曼陀罗!
她想来了,她以前在某卷医术中读过,火莲能解百毒,唯有曼陀罗与之相克,难怪宇文楚天百毒不侵,中了飞刀后便无法动弹,原来他们以曼陀罗对付他。
好在曼陀罗的毒性虽烈,却只会致人迷幻,不会伤及性命,看宇文楚天的情况,他伤得虽重,但无性命之忧。只要避过这场大雨,只要等曼陀罗的毒褪去,他便会没事。
夜已深沉,雨未停歇。浣沙半被半拖扶着宇文楚天跌跌撞撞走在泥泞中,鞋子被淤泥卷住,她不管不顾,赤着脚走在混着石砾的淤泥里,任凭脚心被刺得鲜血淋漓,她的衣裙被树枝刮成碎片,手臂和小腿被划出一道道血痕,她一无所觉,加快脚步,只求快些走出树林,寻到一处可以暂时避雨之处。
她知道臂弯中这个昏昏沉沉的男人是周国的泞王,是萧潜竭尽全力却无力暗杀的人,如今,她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杀了他,可她一丝一毫这样的想法都没有,满心满脑只想他能少流点血,少受点痛。
因为在这一个月的相处中,她已经坚信——宇文楚天没有错,他做的是该做的事,错的是萧潜,是他执迷不悟!
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她总算拖着他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巨石,她将他放在巨石下,四处抱来树枝为他遮挡风雨,她又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到几株止血的草药,为他处理伤口。她以为只要处理好伤口,只要等曼陀罗的毒褪去,只要避过这场大雨,他便会醒来,可他的身体越来越烫,不断在发抖,他的气息也渐渐散乱……
他的牙齿紧紧咬着双唇,握紧的双拳青筋毕露,好像在承受着剧烈的痛楚,而他终于在剧痛中醒来。
她急切问:“你怎么了?很痛吗?是因为曼陀罗吗?”
他睁开眼睛,望了望周围,忽然问,“今天是月圆之夜吗?”
“啊!”大雨滂沱,不见月亮,她仔细算算日子,“是,今天是十五。”
“哦。”他嘴角牵出一丝笑意,沁透着绝望的笑。
“宇文楚天,宇文楚天……”她努力呼唤他,生怕他会就此放弃求生之念。
“我没事,许久未犯得的老毛病了,忍一忍就好了。”
“什么毛病?疼得这么厉害?”
他摇头,仿若梦中呓语道:“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在听。”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真的从来没喜欢过孟漫,但她对我有情有义,甚至为了救我不顾自己的生死……我不看着她死……无动于衷。”
她看出他刚刚手下留情,才会让孟漫有机可乘,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解释那些无所谓的事情,只能随口应着:“我相信,我相信。”
“答应我……”他轻抚着她的长发,摸索着拭干她脸上的水珠。“别再去想过去,过去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忘了,是件好事。”
“好,我答应你。”
宇文楚天笑了笑,又将她拥入怀中。“我不能再守护你了,等萧潜再回来,你别再拒绝他,有他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地走。”
诀别的言语让她惊慌失措,“不,我不答应!你要好好活着,守着我!”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疼痛一点点侵蚀他的神志,他的喘息声越来越模糊,夜风吹在他湿透的衣服上,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烛。她想给他点温暖,无奈外面的树枝都是湿的,根本无法点火取暖。她只好抱紧他颤抖的身体,用身体去温暖他的冰冷。
他滚烫的气息吹拂在她颈项,指尖轻抚过她柔软的腰际,一阵阵陌生的热流在相触的肌肤间蔓延。
他忽然将她抱紧,力量大得让她承受不住向后倾倒,被他强健的身躯压在地上。
荒山野岭,衣不蔽体,她不禁有些害怕,尤其是当宇文楚天托起她的脸时,她在他迷离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男人最原始的炽热。
他说:“我错了那么多次,也不在乎再错一次……”
她被吓得懵了,忘了拒绝,也忘了放抗,傻傻地看着他的唇越来越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不稳的微弱。
温润的唇落在她的唇角,她眼前的一切轰然炸开,一片混沌,她睁大眼睛,望着他越吻越深情,越吻越炽热……然后,她的身体仿佛被征服了一般,竟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着他永远这么拥抱着她,不要放开。
雨仍未停歇,风卷来的几滴打落在炽热的身上,更显冰冷。
他的吻越来越乱,指尖扯开她的衣襟,薄唇顺着她的肩头,至心窝,她猛然回神。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在这荒山野岭上,在这大雨滂沱中,如此对她,就因为她已不是干净的身子,他就可以肆意妄为?
“不!”她推开他,“宇文楚天,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如梦初醒般,满眼悔恨,“对不起,我把你当成……”
他仿佛想解释,然而这解释无异于在累累血痕上再多补一刀。
毫无尊严地,她拼命拢着湿透的衣服遮掩身体,转身逃向大雨里。疾冷的雨水浇熄了身上激情的炙热,也让她骤然冷静,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宇文楚天。
他也在看着她,倾泻的大雨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想问他:什么叫做“错过那么多次,不在乎再错一次”?他曾很多次、对很多人做过这样的错事?而她只是“不在乎”的一次?
流过脸颊的水变得滚烫,她哭了,她心痛了,她不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