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夏蝉体谅残疾人,还是开车去了贺槐生的住所。
到金葡园小区门口,便看见贺槐生已站在那儿等着。她在贺槐生指挥下停了车,从车里拎下数个大包小包,一股脑儿塞进贺槐生怀里。最后自己手里只抱了一只资料袋。
贺槐生提稳了,进电梯前,往她身上看了一眼。
她穿着T恤和七分裤,T恤十分宽大,在腰上系了一个结,露出一截皮肤。
夏蝉似是知道他要问什么,自发解释起来:“裙子这么贵,我要是弄脏了,干洗费就要扣掉我一个月的工资。”
人穷就不能学灰姑娘,要是再不小心弄丢一只水晶鞋,她这半年也算是白干了。
金葡园的房子都是一层一户,最大程度保证了业主的隐私。
夏蝉出了电梯,瞧见地板蹭亮光可鉴人,便问:“我能脱鞋吗?”
贺槐生点头。
夏蝉便蹬掉了脚上的单鞋,直接赤脚踩在地上。
进屋,夏蝉四下打量一圈。这公寓装修十分简洁,只用黑白灰三个色调。夏蝉暗自嘀咕,这房子住久了真不会性、冷淡?
然而夏蝉先下最关心的还是温饱问题,便问贺槐生:“宵夜呢?”
她见贺槐生又要拿手机打字,忙将他一拦,“说话。”
贺槐生似有些无奈,只得费力说:“……没做。”
“那做啊。”
“……不会。”
夏蝉无语,“如果这算广告,你这行为就是严重欺骗消费者。”她环视四周,“冰箱有东西吗?”
贺槐生点头。
夏蝉在贺槐生的指点下找到厨房,拉开冰箱门一看,里面食材食材倒是挺丰富。
她先煮上粥,然后找了个大碗,将面粉调成糊,又加入葱花、鸡蛋调味料。开了火,倒入油,将大碗里的蛋糊摊成饼……
贺槐生立在门口看着。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做饭,但没加过夏蝉这样的女人做饭,他以为她这人就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去餐馆吃饭也必然诸多挑剔。
夏蝉摊好了四五个蛋饼,电煮锅里粥也已经煮好了。
“帮忙拿下碗筷。”
没听见动静,夏蝉叹了声气,只得自己腾出手去拿。
她盛了自己的份,转头看向贺槐生,待他目光看过来时,问他:“你吃不吃,有多的。”
贺槐生顿了顿,点头。
夏蝉便又盛了一碗粥。
这回贺槐生倒是自觉,主动过来端蛋饼。
夏蝉饿得狠了,一晚上没吃东西,又忙到凌晨,一口气吃了两个蛋饼,连喝了一大碗粥,才开口说话:“……腊肠不错,哪里买的。”
“申姨,做的。”
“能送我一点吗?”
贺槐生点头。
夏蝉看着他,指了指蛋饼,“你觉得好吃吗?”
贺槐生又点头。
“那我要是拿这这门手艺去创业,能不能找你拉点儿投资。”
贺槐生看她一眼,“……要多少?”
夏蝉笑了,“是不是我说什么你信什么?”
吃完,夏蝉将碗筷端回厨房,看见一旁有洗碗机,然而从没用过这玩意儿,不知道如何操作。
贺槐生走过来,挽起袖子,“我来。”
夏蝉也不跟他客气,自己回客厅沙发上坐着休息。
没坐一会儿,便觉眼皮沉重,就歪着身体枕着一旁的扶手,闭眼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脚尖一弹,醒了过来,迷迷瞪瞪地睁眼,看见对面沙发上坐着贺槐生,正看着她。
夏蝉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条毯子。
她问贺槐生:“几点了?”
“三点。”
“哦。”夏蝉站起身,拿过放在进门时搁在电视柜上的资料袋,回到沙发上。
她把资料袋递给贺槐生,“这是今晚酒会的资料。”
贺槐生瞥了一眼,神情平淡,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
夏蝉一时沉默,想到陈艾佳说的话。这公司本该是他,如今被别人拿来大作排场,这情况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无异于往心口上捅刀。
夏蝉只得解释:“……我想你兴许用得着。”
贺槐生看她一眼,哑声说:“谢谢。”
“还有……”夏蝉把自己手机拿过来,一看,两个未接来电,周兰打的,她先没回,翻出方才记在备忘录里的车牌号,问贺槐生,“有没有纸和笔?”
贺槐生起身去给她拿来。
夏蝉将车牌号和对应的车型一一抄下来,递给贺槐生,又删掉备忘录,“我今晚去给贺启华送文件,发现那么晚了,还有人留在他宅子里。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我把停车坪上的车牌号都替你抄下来了。”
贺槐生看着她,片刻,低头输入一串文字。
夏蝉微信里跳出信息:你最初并不打算帮我,为什么改变主意?
夏蝉愣了愣。
这事儿,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当初进贺启华的秘书室,多半是因为一时没有合适的工作,又不能一直闲着消磨斗志。但那天开产品研讨会,她见那些阿猫阿狗也跟着嘲笑贺槐生,心里不是滋味。
读初中的时候,她干过一件事儿。
那时候班上有个女生,家里穷,平日穿着寒酸,成绩又特别好。但她性格软弱,一直被班上有些女生孤立。后来有次换座位,夏蝉主动要求跟女生坐一起。此后,只要有人来找那个女生的茬,都被她痛骂回去。她性格强硬又特立独行,班上本就几个人敢跟她打交道。在她的维护下,女生在初中的后两年都过得较为顺遂。初中毕业之后各分东西,夏蝉与那个女生也渐渐失去联系。然而夏蝉大四那年突然收到一封邮件,是女生发来。女生那时候刚申请斯坦福全额奖学金成功,在邮件里感谢她当年的帮助。如今,女生留在美国,与夏蝉偶有邮件来往。
夏蝉自知算不得多么富有正义感,只是看不惯一些人欺负弱小。
身体缺陷并非人格缺陷,唯独不应该被人拿来嘲笑。
然而,这些理由不能讲给贺槐生听。
他这人自尊心强,必然受不得任何人的同情。
夏蝉眨了眨眼,开始编胡话:“跟着贺启华,一辈子给人打工;但是要跟着你,你到时候你成功了,我也算是你的肱骨之臣,好处肯定少不了的,对吧?不说别的,我要创业,投资渠道肯定不用愁;不想创业,你给我分一星半点儿星晖的股份,我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她这话似真似假,一时也分辨不清。
贺槐生说:“我……不一定成功。”
“不,”夏蝉看着他,“你一定会成功。”
贺槐生沉默片刻,打字问道:想好了吗?你泄露资料,严格意义上属于经济犯罪。
夏蝉抬眼,盯着他的眼睛,“所以,你一定得成功。”
贺槐生半晌没有回话。
夏蝉看了看时间,快要到三点半了。明日虽然不用上班,但她也该回去休息了。
夏蝉打了个呵欠,“资料你慢慢看,我得回家了。”她指了指门口处那几只袋子,“你借我的衣服、鞋和珠宝都在那儿,你点一点少没少。”
贺槐生发了条信息,也跟着站起身。
夏蝉看了看手机,摇头,“你别送了,这么晚,送了你怎么回来?”
“打车。”
“真不用。”
夏蝉往门口走,没走几步,手臂忽被贺槐生一把抓住。
夏蝉回头看他。
贺槐生费力说:“……在这儿休息。”
夏蝉一愣。
贺槐生又说:“……没别的意思。”
金葡园到她家开车过去还要半个小时,老实说,夏蝉并不愿意动,她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然而在男人家里夜宿,这事儿怎么纯洁都好像不妥。
贺槐生却不容她拒绝,指了指卧室的位置:“……去洗澡。”
夏蝉脑袋发懵,这像是“没别的意思”的语气吗?
她心里几番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惰性战胜理性,心想,贺槐生这样的男人,应当干不出强.暴良家妇女这么违法乱纪的事。
夏蝉去浴室冲了个澡,没带换洗衣服,只得将就穿上原来的。她从浴室出来,却见贺槐生正一个人坐在吧台那儿喝红酒。
夏蝉走过去,贺槐生起身给她让了个位置,又拿了只杯子给她倒酒。
她本想拒绝,看见那瓶子上的标签了,又想,不喝白不喝,红酒养颜,还助眠。
夏蝉晃了晃酒杯,浅啜一口。
贺槐生隔了酒杯,摸过一旁的烟和打火机,看她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点了一支,含进嘴里。
夏蝉发觉贺槐生其实烟瘾不大,起码比她抽烟那会儿小多了。
这样的人,抽烟多数时候是因为心情憋闷。
夏蝉看着他,“贺槐生。”
贺槐生看着前方,自然看不见她说话。
夏蝉伸出手,推了推他手臂。
贺槐生转过头来。
“你今晚没去酒会。”
贺槐生“嗯”了一声。
“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说。”
贺槐生顿了片刻,伸手掏出手机。
夏蝉将他手机一把抢过来,放到一边,看着他,低声说:“说话吧,你慢点儿,我听。我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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