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风暴在不到一息的时间内,将剑光团彻底驱散,影消光淡,紧接着风暴潮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地,方圆近十丈的水潭都见了底,但是在水瀑的大灌流下,很快被灌满了。
九名剑峰子弟仔细瞅了一眼原先妖姬和海族男所立身的水面,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兄,终是面面相觑起来。
“金师兄,那两个海族……”一名弟子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瀑布是什么时候有的?”金将行没有回答自己可爱的师弟们,反手一招,喃喃自语道:“妖姬,你可真会瞒天过海啊。”
静默,眼前银涛卷波的,金将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抬头默视良久,嘴角微动,终是未完成的叹息。
金将行的叹息没有一丝能够逃出大瀑布的大唦声掩杀。
“走,他们俩没有死,随我回去禀报师伯,再行追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自恍惚的精神状态中醒转出来,金将行马上变得更加坚决果利起来。
九个师弟恍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向金将行的目光中敬服中带有一丝怜悯的味道,但是却违背不得他的意思。
十人,脚下力元踊跃,轻轻跳动,跃动在白涛与黑岩上,走的轻快迅捷。
金将行一行人走后,石盘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方才出来。
“剑峰的人,执法堂的人?”
关于这个金将行,石盘有所耳闻,出身于剑峰,目前任职于本宗的执法堂。
“海族?”
海族,是区别于人类的海妖异族的统称,是大陆人对火原、冲吾、央原三大陆周围海域海妖兽族的统称。
石盘对于海族的了解近乎无,故此也很难想到此地惊现海族,其中育含有怎样的潜在意义。
“别动!”
就在石盘半跪在瀑布下的深水潭边,静静打量着刚刚两拨人马争斗的地方的一片狼藉时,一股刺骨的杀意自后颈背穿插而来,锁定了石盘。
有剑穿行颈间!
浪打寒潭,涛声阵起。
石盘一动不动,静听大水瀑的倒卷声。
“小师弟怎会在此?我的刀已经对你的脖颈起了兴趣么。”
金将行的话冷锋逼芒,暗计连理。
回答他的是沉默。
几息过后,金将行诧异了,眼前这个小师弟,面对自己手中的锋芒,身体为何连颤抖都没有。
其实不然。
被人锁剑封喉,石盘深觉耻辱。
石盘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这个家伙必然是金将行。
但就是因为对方是金将行,石盘才忍了这么久。
这个金将行,观其言行,即可知其品行,傲气有骨、行事果断真绝,做法率性却有理有据。
真真一个剑手,有成为一代剑客的潜质。
“我在想,金师兄的巨金(金将行所持剑名)应该不会对同门师弟的鲜血有任何兴趣的。”
石盘保持原动作,只有下颌微动,尽管如此,颈间白皙的细皮还是因为这轻微的晃动,给割出了一条艳红的血线。
“你很有个性,是一把好弓。”话罢,金将行的收回端持在石盘脖颈的巨金。
“师兄过誉了。”石盘从沙地里站起,掸去衣服上沾粘的湿沙,随后看向那个有点自大的师兄。
其一身白袍金边,手边,剑插腰间。
石盘明白,金将行夸赞的话是指刚刚自己在与其对话的几息中张弛有度、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今年刚进的弟子?哪座山峰?”
金将行突然问了句连石盘都不见首尾的话。
石盘不知道金将行这样在门中的地高声显的首席弟子怎会对自己感兴趣。
额头稍稍仰起,石盘抬头,瞥见在水浪翻腾、水汽扑打在其正经无二的脸庞上,道:
“鬼峰外院石盘。”
“你可知道刚刚你所见所闻的严重性?”
“不知。”
“你很诚实,既然如此,为了让你明白,你要接我一剑,我只用元武二重天实力发动的一剑势招术。”
“好。”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如此情况。
这在旁人看来或许不明所以,却是石盘最能理解的地方。
石盘虽然不会刻意去结交朋友拉关系或是找同门师兄大哥庇护,但这并不代表石盘对自己所处环境的陌生和无知。
在石盘来到朝阳宗之前,石盘就已经默默通过各种渠道,对自己可能接触到的人做了一定的调查了解。
这个金将行,所幸就在石盘的调查列表内。
“给你十息时间准备,十息过后我就会倾尽全力。”金将行俯视着眼前的小个子,沉声道。
石盘嗒嗒嗒的向后退了大约七丈,便不再动了。
十息之内,远远的看向大水瀑。
巨大的银色匹练垂天降下,卷帘末端千寻雪浪层层迭起。阔圆的深潭之上,两个模糊的人儿相隔七丈而立。
一人风姿伟岸,持剑昂神,目光直视对面少年。
一人横刀陈于胸前,拔肩平耸,眼中无惧无恐。
两人的目光在瀑空衔接。
静听银泉跌荡九幽寒潭。
十息转眼疾过。
金将行提剑上行,动作简单利落,行云流水,不见繁杂附绕。
金将行踏着水花,第一步就踏出了丈许远,与此同时,手中的名剑巨金也在其紧握之下缓缓自行颤动起来。
巨金激起的淡淡水波纹圈圈外散,践行水上,有纹作证!
另一边。
几乎就在金将行起脚的同时,石盘也动了。
踏波水上行,点点涟漪敲散,化作盛开的纹中之花。
将石盘的行动看在眼里,金将行面无表情,但见其手中的巨金,惨白的雪亮染上浓稠的血浆红色斑纹,最终染遍剑身。
元武三重天巅峰!
不!
巨金还在变化。
那浓稠的红色,点尖上水,如同有血滴在其上。
红渗到极致,水雾泛起,缠绕着剑身的是缭绕的一层似有似无的丝雾,那雾是紫色的,初紫临世。
跨入元武四重天的剑道高手!
在同等境界下,剑道武者的攻击力公认最强!
石盘将巨金的变化看在自己那双万物皆不可逃的眼中,石盘开启了隐藏于体内的神秘空间的力量。
面对超越自己两大境界的剑手,石盘不敢有丝毫大意,需要扑捉到金将行杀剑里的所有弱点之势。
有刀横于胸前!
石盘双手紧握斜握在胸前的朴刀。
灰色阴暗的鬼元在石盘紧张状态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来,自动加持到铁刀之上。
嗒!
金将行完成最后一步,一跃而起,跳杀,纵剑纵劈!
猩红色的血剑挥洒出巨大的潮红水潮幕,遮天蔽日,金将行的背后瞬间被血色水幕覆盖,如同那地狱里恶魔的艳吻。
“看到了。”
石盘睚眦欲裂,极目相对,扑捉到了金将行出剑时那道再明显不过的破绽。
刀体下转,身体束缚如棍,滚落到半空中。
“呲…”
剧烈刺耳的金鸣之声陡然间出自刀剑刃间。
金将行的巨金,血红色巨剑在接触到石盘朴刀的一瞬,就将其刀刃瞬间抹灭,磨平,不带有丝毫迟疑,连同附着在刀身的森森鬼元。
“得手了。”
金将行的快到令人反应不过来的动作,在石盘眼里却如同慢动作回放一般,将其破绽完完本本的给捕了个尽。
石盘的朴刀在与巨金交击的过程里,即使是侧着边,也几乎完全化成了铁水。
在即将碰到剑柄的一瞬间!
石盘在半空中强行收刀,翻背旋转,冒着左手被金将行切断的危险,石盘左手跨于剑刃之上,夺刀,破劲!
“嘭!”
“咚。”
血红色的巨剑在石盘巨力的震颤下,脱飞出手,落入深深的潭水之中。
嗒嗒。
石盘、金将行二人在空中对峙了一瞬,双双跌站在水面。
“你很不错。”金将行看了看水潭底部那血色不散的巨金,又瞅了瞅手中只剩一截断铁的石盘,赞声道。
“师兄过誉了,金师兄刚刚为何没有使出元武二重天的实力,就连力道也没有尽出,是瞧不起我么?”石盘兀然一反常态的生气起来。
“你不也是一样,什么力元都没有动用么?只凭一身蛮力的小子。”金将行也一反常态不厌其烦的解释起来,嘴角间似是流出赞赏的意思。
“那是…”
“好了,你已经过关了,我不想再难为你了,只要你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你我就相安无事,明白么?”金将行背对石盘,取回水中的巨金后,右手后仰摆手道。
“可以。”
“蛮族小子,你会再次见到我的。”金将行拂起袖袍,踏岩乘风破空而去。
来得匆匆,去的干脆了断,果然是宗内最有情理的内门子弟。
石盘这样想着,金将行已然出了峡谷,直奔朝阳宗的执法总殿所在。
“咚!”
手中的仅剩的铁疙瘩,被铆足了力气的石盘扔出去老远老远。
没入水汽云雾中,掉进看不见的水洼窝坑里,噗通一声彻底消失在石盘的视线里。
“贱人就是矫情。”注视着金将行来路,石盘暗骂了一句。
石盘不喜甚至是厌恶自己刚刚刻意去配合金将行所营造的那种氛围。
那种感觉是多余的负担,是一种奢华:对于弱者来说,不需要所谓的欣赏,任何援手怜悯对他们来说都不如一锅加了陈醋、黄酱的杂菜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