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盘脚边不是别人,正是以神魂状态相见过的极电,而石盘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其本体,是因为这家伙的面容与其精神面貌一模一样,丝毫异别也没有。
一袭银色甲衣,手持一银色长枪。
“他已经昏过去了,你通过了最终的考核,有资格做我的衣钵传人。”
恶鬼统领经过一番变化,露出了藏匿其中的黑云老头,就是这位鬼谷子一直在捉弄石盘和极电。
黑云再一翻动,突溜一下到了石盘的眼前,闪转了几下,在空中翻腾了几下,像是看懂了石盘的心思,继续道:“如果你不想继承老夫的衣钵,我也奈何不了你,现在的我只是一缕马上就要消散的神念。”
“如果你真的不愿继承我的衣钵…”鬼谷子说的话带上些许凉意:“我希望你能够将它带出去,为我谋得一个继承人,有朝一日,我希望在另一方天地见到我的传人。”
深幽幽的黑云一动不动的停在半空中,似乎是在眺望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石盘的答案。
“继承你的衣钵是我梦寐以求的。”沉默许久,石盘一语惊人,终究没有把持住心中的热切。
“此话当真?”一小团黑云中传出暮气沉沉且含糊不清的声音,鬼谷子神魂似乎马上就要消散了。
“此生一入鬼门关,不破鬼道不复返。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石盘原本平静淡然而又有些疲惫的眸子在听到鬼谷子一番话后陡然变得明亮起来,然后单膝跪地,神情愈发庄重。
这个师傅或许以后都不能够得见了。
利光破开重重黑雾,久经世故窝藏在黑云内部的鬼谷子,也不免被石盘的眸光惊诧了一瞬。
“好,好。好!”
鬼谷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像是十分中意石盘的话。
“你随我来。”黑云引着石盘离开地下甬道,走过弯弯曲曲狭长的一段山缝壁后,来到一处极幽静的石禅室。
“你到石室中心的圆圈处坐好,让我来完成最后一道程序。”
黑云鬼谷子所指的圆圈,石盘在进入石禅室的第一眼就瞧见了。
外面的日光透过裂岩山缝刚好射中石禅室中心的那道用浓多的墨绿草汁粗绘而成的繁奥图案。
看那残破不全的模样,明显是很有一段时间的东西了。
紧贴着图案内侧的,是六道重叠的六芒星阵,而紧挨六芒星阵的则是由里往外发散的六只手臂模样的东西,再往中心,过于模糊,石盘也不能明晓其中的底细。
石盘三两步走到图案中央,盘坐下来,宁静之极的放下由于过度耗损精力而导致眼红的眼皮。
“起!”
闭上眼帘的石盘只听得石禅室内黑云中传出一声叱响,就断然没了任何的声响。
整个壁洞都陷入了极度的静穆。
接下来的是一种难受的感觉,一股让人恶心的感觉,直冲石盘的脏腑心脉宫肠脑丸。
天在石盘闭上眼睛的时候黑了,现在,因为这股恶心难受的感觉,让心力交瘁的石盘彻底地陷入了黑暗。
石盘沉沉的睡了过去,待到其一觉醒来的时候,外界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
两天后,朝阳宗内。
狐尾长条状随风来回摆动的天狐树叶,日复一日清扫本狼峰上湿重的山气。
弥漫在湿冷的山气中的是外院弟子的住处,整齐划一如蜂窝一般的石洞。
石洞清一色的灰褐,从山脚排到山顶,毫无峻美可言,但这里却是朝阳宗千百弟子武道苦修的所在地,宝象**。
即使都在顽性劣然的年纪,也鲜有人在这里嘻嘻哈哈,这里的少年都十分刻苦。
凶狠厉辣可不是他们唯一的特征。
他们的目标都十分明确,争进内院,争做内院弟子。
偶尔出来闲逛驻足的,也只是为了比斗和图个新鲜事。
但今天不同,一向空旷的墨灰石广场上,今天聚满人潮纷涌,喧闹云动。
能够吸引众多少年驻足的,在本狼峰的外院,只可能是一种事情。
“来来来,下注啦!短刃猎手对蛮人石盘,目前的赔率是一比五点三,想要大赚一笔的赶紧下注啦!”
赌博这东西最是动人心弦,总有人想大赚一笔,跌宕起伏之后是百转千回。
“刚刚那个二愣头是不是傻啊?居然压了石盘,真搞不懂这帮后进菜鸟的想法。”
“嘘,小声点,目前那人是鬼峰在外院排名前三的弟子。或许他是看不惯其他院的弟子如此小觑同院师兄弟吧。”
“切!”
两名一袭白衣的千鸟宗外院弟子指着刚刚往石盘身上下注的鬼峰弟子,神情鄙夷的谈论道。
“这五十两!我压王寸山胜!”
“我出一百两!”
…
本狼峰上,生死台边,一片闹意。
这一片繁盛的闹意,就是此刻站在台下那个神情飞扬,跋扈不知天地有几许大的小子挑战刚刚从断海山脉马不停蹄赶回来的石盘所引起的。
可怜这帮人白费力气,他们瞧不起的另一位摇钱树根本不会出门。
那个家伙,自从上次出去捕猎華狐雕回了朝阳宗,连日来根本没有出过门。
洞府内。
“哼!”
石盘到如今才算彻底明白。
第一次在武会期间对自己下毒手的和受拓拔東指使欲夺自己性命的王虎不是一路人。
纵观朝阳宗中各在院弟子,石盘只能联想到寥寥数人,这其中能够不畏惧朝阳城主和朝阳宗的,在偌大的一个南昌国,唯一有实力的,只有皇室。
亦或是与皇室有莫大关系的显赫家族。
这样顺藤摸瓜进行筛选,那几个背影剩下的人就是公孙寵。
拓拔東若是第一次的幕后主事人,就不会指使实力垃圾的王虎对付自己,第一次他已经吃够苦头了。
那么,第一次出手的肯定不是拓拔東。
在山洞里的王虎和现在不知天高地厚正高昂着头颅的王寸山才是拓拔東先锋狗腿爪牙。
“山沟里来的小杂种,赶紧给你家小爷下来!”
王寸山开始在生死台边叫阵了。
尖利的声音穿透厚实的石壁,钻进盘坐在窗沿边石盘的耳朵里。
听到王寸山的叫骂,石盘眉头微蹙。
自打来了这远离市嚣的朝阳宗本部修行,这个王寸山就在不停地挑战各峰外院弟子,准确的说,应该是欺小凌弱。
其凭着一对锋利无匹的短刃,专挑各峰看起来瘦弱的来欺辱,直至将对方逼上生死台。
在来到本狼峰不到半月的时间里,其已连败五人,一时间声名大振,春风得意。
可其同时也被很多人记恨了,甚至包括整个鬼峰外院,因其碾压的五人中便有三名是鬼峰外院的新晋弟子。
转过头,透过窗口的目光被眼前的苍翠的灵峭峰所挡,耳根边是王寸山如一只恬不知耻的赖皮虱子歇斯底里的嘶叫声。
石盘的确想收拾一下王寸山,可石盘没有把握,石盘从不做没把握的事,除非威胁到自己的底线。
从断海山脉接近其内围的地方回来,石盘一直静养中,连和焦刚等人共谋的利益也没有去讨要。
这一次断海之行,实在是远超石盘想象的疲累。
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僵木一宿的身体、呆蒙一夜的脑袋。
值得庆幸的是,石盘的身体没有因为鬼王的打击和后来的鬼化而受到不利的影响。
这自然是因为鬼谷子那一缕神念魂飞魄散的缘故。
鬼谷子利用自己神念的余力,将遗留在火原大陆上的传承悉数交给了石盘。
同样,留下了一样未知的缺憾,对武者来说堪称是致命性的缺憾。
石盘现在仍无法动用星元、力元的力量。
这就是石盘大感无奈的原因,那个老头临走也不给自己留条好路,好歹也算他的半个传人么,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徒弟?
让石盘稍微对其有点敬意的,就只剩下鬼谷子没让自己的徒弟死在石洞外一帮人面兽心的家伙手里。
鬼谷子不知在石盘晕后做了什么事,不仅完成了其所谓的传承,同时悄无声息的将石盘安全送出了石洞。
一觉醒来,石盘差点没吓死,那个鬼老头居然把自己送到了断海外围的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中,石盘当即庆幸自己没被出没的凶兽当成腐尸生吞撕食。
低下脑袋,石盘苦思无望,眼下新星争霸赛即将来临,自己若是无法动用力元、星元,实力将会大打折扣,肯定会影响到最终成绩。
不想对付王寸山,只因石盘想要保留实力。
石盘最终的目的,是新生前三强。
甚至是新王。新星争霸赛中的冠首,就是新王!
以实盘目前的实力应付王寸山一类的人,绰绰有余,但那个端枪凌神的身影,石盘不会有一点小觑之心。
必须要全力以赴。
缓缓站起身,轻掸衣衫,抖落细细的灰尘,石盘立起枪杆般的身体,几步走到桌边。
一口气喝完桌上的茶水,没等平复胸中心气,石盘踏步到石门边,单臂一推,沉重厚实的石门开了。
这样沉重的石门本意是给向石盘这样的新晋子弟提供无处不锻炼的机会的,何曾想到会有新晋子弟完全不将这重于几近千斤的石门放在心上。
推开门的瞬间,缓和的日光顺着石盘的眼缝直直的射入眸子深处。
“快看,那个胆小鬼,他出来了!”
石盘的石门刚刚打开,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喊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