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大陆,流云郡。。。
姬家府邸,深墙高院之中,灯光微弱几乎能在这偌大的府邸之中,被彻底忽略了去,陋室虚掩,依稀有着一丝人气。只因为也许还有着活人,方才不显的那么冷清。。。
青铜古灯,古朴而陈旧。没有艳丽的外表,只有那挥之不去的岁月的的沉淀,沉甸甸的,无声无息。燃尽。。熄灭。也不是为这豪华的府邸。陈旧的仓库多一件,无用的摆设罢了!曾经的辉煌早已经逝去。。。
古灯下,两个身影被拉的很长,彼此之间靠的很进。。。
“娘。。。。”
“陌儿。。。。”
“娘。。。。”
“陌儿。。。。”
一个女人和一个少年,少年抬头开心的呼唤母亲,母亲应和。少年又唤,母亲又应和。少年大笑,女人也大笑
“娘。。。”
少年偏执的又一次郑重的抬头看着女人,眼中满含泪水
“嗯。。。”
女人轻轻回应。眼神柔和似水。
“娘,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叫同陌吗?”
少年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直直盯着女人,一脸的期待。也许这个答案注定会让少年失望,可少年就是执拗的不肯低头,少年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大胆的直视自己的母亲,甚至有些像是逼问一般
女人是美丽,尽管身着素衣。身为常物,但仍是美丽的。那是一个女人。一个长相柔美的女人。雍容华贵的气质,只让人自残形愧。甚至不敢靠近,一袭火红的长衣,简单套在身上,完美的和自身结合在了一起,不大不小,刚好合适。红色的长衣,材质看起来很是一般,光泽暗淡,似乎还有点掉色。到处都是破旧的痕迹。
女人狭长的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似乎没有听到少年的问题。微微弯起的眉毛,像是画上去一般,粗细是那般的均匀和协调,若一片柳叶,喜悦时,微微提起,生气时,微微皱起,失望伤心时,微微拧成一个八字形,一动之间,便是风情万种,风化绝代。只是女人此刻却是伤感的
“唉!。。。”
女人一声长叹,有些落寞和无奈。伸出像是象牙一般,白皙光滑的手指慢慢不经意间,轻轻挑拨着灯盏的灯芯。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女人几次都想静下心来,可这灯芯仍是被女人拨弄的越是微弱了起来
“娘。。。。那个男人真的值得吗?”
这次少年面色变了,变的很愤怒很狂躁。直接对着女人吼了起来。。。
“够了。。。陌儿。。!”
女人这下也怒了,身子坐的端直。厉声大喝,但女人那双美丽的眼睛却怎么也不肯面对少年
女人身子微微抖动,平复了一下激烈起伏的胸口。眼中满是关爱的望着,眼前仍依旧气愤的少年。半天才又继续道
“陌儿。。你知道为娘为什么给你取名叫同陌吗?”
女人终于肯回答这个问题,少年自然是眼睛瞪的滚圆。一颗心都提了起来,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满是不敢相信。
“相同而又陌生。。。。”
女人的双眼突然向外突出了许多,满是血丝。容颜憔悴的可怕。似疯似傻一般,空中一遍遍的重复这几个字,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微弱。。。
少年起身,走了。满是眷恋和不舍,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腮帮子高高鼓起。但少年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几次少年都想在坐一会。面对女人的目光,少年迟疑了。女人的脸上那怎么也划不开的哀愁,压的少年气都喘不过来
“娘。。。。”
少年面色一狠,径直又重新坐了下来。他不敢看女人的眼睛,头深深埋下,几乎用着颤抖的声音,再一次轻声呼唤自己的母亲。
“娘。。。陌儿必须要走。。。吗?”
少年眼眶发红,滚烫的泪水。不争气的划过脸颊,就像一个心爱的玩具被打碎一般,是那么的伤心,是那么的无助。这一哭就不可收拾,就像决了堤的河水。肆意狂流,怎么也至不住。
“一定要走。。。”
女人美丽的眼睛像是多了一层水雾,总是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女人拼命的睁大眼睛,盯着空洞的屋顶发呆。不能也不敢低头,因为女人知道,只要一低头,那徘徊在眼眶之中的泪水,就会低落下来。
少年痴傻站立良久,女人仍是头仰了起来。身子微微抖动。桌上的油灯,在不知不觉中,几乎已经快要油枯灯尽。灯光越来越微暗,正如同女人的身子,抖动的越来越剧烈。。。
嘎吱。。。
虚掩的木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屋内只有女人一个人。可女人却仍是执拗的不肯低头,让那久挂在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很慢,但却又过的很快。这次女人等待了很长时间,直到女人确定少年已经消失。虚弱的身子,像是失去了支柱一般,彻底支撑不住。直接软了下来,爬在了桌子上。。。
呜。。。。
呜。。。。
呜。。。。
女人终于哭了起来,开始低沉而伤心的哭泣。到最后的嚎啕大哭,哭的希斯底里,哭的浑天暗日,女人的世界就像是在女人的面前轰然倒塌,女人只能无奈的站在一边,看着这刚建立起来的世界,就在顷刻之间化为飞灰
“仝伯。。。”
女人像是哭累了,眼角的泪花。还未曾彻底干去,甚至还有泪痕挂在那张绝美的容颜之上,就匆忙的随意在脸上抹了一把。直接冲门外轻轻喊道
“夫人。。”
“小薇。。。你这又是何苦呢?”
女人口中的仝伯是一个两鬓苍老的老者,容颜早已老去,岁月这把无情的刻刀,在老人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老态龙钟。身材甚至还有些佝偻。白发苍苍,满是褶皱的脸上,紧紧忸在了一起。
老人是只是一个仆人,一个也许在这偌大的府邸。女人唯一值得信任的一个仆人,虽是主仆关系,但女人更愿意把老人当做是自己的亲人。老人也更愿意把主子,当成是自己的女儿。
一双老眼昏花,满是浑浊的双眼。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满是不忍,看着女人憔悴的样子,老人痛心疾首。但却无力改变什么
咳。。咳。。。咳。。。
女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面色多了一丝一样的潮红。
噗。。。。。
一口猩红的血迹突兀的从女人的嘴里直接喷了出来,像是冬日间,那开的艳丽夺目的梅花一般。零星点点,溅射到洁白的雪中,慢慢在眼前,变的刺眼了起来。。。
“小薇。。。真的没救了么?”
“呵呵。。。呵呵。。。。”
“死也许就最好的选择吧!”
女人脸上的潮红,越来越重。美丽的像是一朵即将要凋谢的花,拼命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要拿出生命之中全部的激情,畅快的于这美丽的世界中争艳一次。
“仝伯,一会就带陌儿走吧!”
女人眼中的精光彻底暗淡了下来,眼皮耷拉了下来。似乎是睡着了一般,气息微弱,半日也不见再说一句话
“走吧!凤栖山。。。找易云!”
半晌等待了许久,女人的气息更是显的微弱了。潮红的脸色彻底退去,嘴角依稀有着一丝丝鲜血望外流。
呼。。。。
桌上的的古铜灯盏,像是在被一阵莫名的微风拂过,突然直接,竟然旺了起来,一下子,原本暗淡的房间,度然之间亮如白昼
“告诉他,不到一年不可归啊!”
啪。。。。
屋内彻底陷入黑暗之中,古旧的古灯,彻底熄灭。也许属于她的那个年代,终将是有逝去的那一天
“孩子。。起来。。”
深夜中,一个黑色粗布麻衣的老人。带着早已经转背的黑布,将脸裹的一个严实。当自己与这黑暗彻底融为一体的时候,方才动身。
少年仍是睡眼朦胧中,却已然被直接用一个黑色的布袋给装了起来。扛着袋子,老人就是一阵狂奔,目标直奔城外凤栖山
每向前迈一步,额头上便是豆大的汗珠滚落。汗水已将衣衫彻底打湿,但老人就是放下肩膀上的袋子,死命的抓住。咬着牙向前一步一步挪移
“到了。。终于到了。。。”
半山腰之间,一处特立独行的竹屋。赫然出现眼前,;老人终于肯将袋子放了下来。如释重负一般,躺在了地上。。。
少年费力的钻出袋子,疑惑不解的望着老人。刚被放进袋子就知道是老人,所以没有刻意反抗
“母亲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吗?”
少年痛苦的怒吼,虽然知道一定要离开。但却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少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哀伤的望着老人
老人无言以对。难道要告诉少年,小薇已经不在了吗?
“陌。。。儿。。”
老人老泪纵横,刚一张口。直接就是猩红的鲜血,像外喷了出来,满是不可相信的回头
“老仝头,我们兄弟等你好久了啊!”
冰冷的刀尖,冰冷的穿过胸膛。伸手似乎想要再最后一次抚摸,少年的额头。却是怎么也做不到了
“先生,可记得的雨夜之中的小薇。。。”
仝伯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挣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原来是故人啊!”
飘渺突兀的声音响起,一个衣男子静静站立旁边。与世无争般的淡然
“小薇可还好!”白衣男子淡淡轻叹道,脸色的肌肉还是微微抖动。
“小薇死了,小姐最后望先生照顾陌儿一年时间”
老人艰难低沉说完,体内的生机快速流逝。时间已经不允许自己再浪费时间,只能快速的说完,只是眼睛却怎么也不肯闭上。
哪怕眼睛还有那么一丝缝隙,也要最后再看一眼少年。
“滚。。。”
白衣男子的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直接爆发。对着身后行凶之人,懒得搭理。直接咆哮了起来。吓的几人连滚带爬的消失在视野中,才有目光重新放在了少年的身上。。。
“小薇是你什么人。。。”
少年稚嫩的面容,在微风中。瑟瑟抖动,单薄的身体,亦是抖动了起来,声音说低沉而沙哑
“我的母亲。。。”
良久陷入苦痛之中,蹲在地上,头埋在两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