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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珠江虫二(1 / 1)

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黄奉幄接上张兜貔、邓俊和陆山三人就直奔省城,用的还是水师的那艘小火轮,不同的是,黄奉幄这次没有穿官服,而是换上了便装。

黄奉幄见到邓俊张兜貔以后,连忙拱手,不迭地道歉道:“实在对不起,本来是午后过来的,临时有事耽搁了一下,让各位久等了。”

邓俊连忙拱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黄大人军务繁忙,我们理解。”

张兜貔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调侃道:“我们尊贵的黄大人,让我们等三两个时辰算什么,就是让我们等三五天,那也是我们的荣幸呀,大家说对吧?”

陆山是早已习惯了张兜貔这种流氓式的无理取闹,笑眯眯地瞄着张兜貔和黄奉幄两人,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看热闹。

黄奉幄一脸无辜地解释道:“今天确实是有事耽搁了,而且这个事是与你有关的。”

张兜貔斜叼着烟,眯着眼说道:“哟!还与我有关,那得好好听听,说吧,怎么回事。”

“花尾渡绑票案的另外一股接应土匪,下落已经搞清楚了,我今天迟来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耽搁的。”黄奉幄说道。

听到花尾渡接应土匪的情报已经有了下落,邓俊陆山马上神色一凛,情报获取好快呀,看来黄奉幄办事还是比较高效的,两人不禁对黄奉幄另眼相看。

张兜貔显然有些不大相信,问道:“就是消息传送都得一两天吧,这么快搞清楚,不大可能吧,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消息传递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这两年,沿江各处重点防地及各机动舰艇都装了无线电,有什么情报和军情,瞬间可以由无线电传达到各处。”黄奉幄顿了顿,继续说道:“情报来自水上巡警總局,今天我和他们分析了半天,确认情报来源可靠。”

张兜貔说道:“这也不对呀,水上巡警總局现在归巡警道管,他们怎么会听你的呢?”

“没错,水上巡警總局现在是归巡警道管,但是毕竟以前是我们广东水师管辖的,都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同袍兄弟,情报军情共享这个传统一直都保持着。”黄奉幄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再说了,提供情报的这个人还是你的老熟人,听说是你的事,二话不说就马上发散人去查了,这位兄弟手里面的线人、线工有几百号人,情报网络遍布省城内外,搜集情报这样的事情就非他莫属了。”

张兜貔表情诧异,说道:“我认识的?还是老熟人?到底是谁啊?不是你准备推荐给我的那位仁兄吧。”

黄奉幄又摆出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反正你一会见着就知道了。”

张兜貔见黄奉幄又在玩神秘,也就懒得再问下去,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吐他的烟圈,只是小火轮上的风太大,烟一离开嘴唇就飘散得无影无踪,怎么吹都不成一个圈。张兜貔有个习惯,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他一般也不再追问,反正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怎么问都没用,就是勉强得到了答案,通常都是敷衍的,甚至是虚假的。

不知不觉,小火轮已经到达省城海珠石。所谓的海珠石,也称海珠洲或海珠岛,海珠石原是江中突出水面的一块巨礁,长约五十丈,宽约二十丈,状似榄形,为白垩纪红色岩係夹有砾岩层构成,巨礁经长年累月冲积,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小岛,当时,水巡总局就设在海珠石上。

众人上了小岛,只见岛也不是很大,但是榕树很多,足有十几棵,榕荫青葱,还有两棵苍劲古老的红棉树,此时正是花开时节,满树的红棉花鲜红欲滴,堪比朝霞。众多的树荫之间,星星点点地散布着几栋古朴的建筑。

邓俊环顾四周,频频点头说道:“就这么不显眼的一个小岛,不但扼守水道要冲,而且环境清幽,水巡总局倒是挺会选地方,这里的房子古朴别致,恐怕是寺庙书斋之类的建筑吧。”

黄奉幄说道:“邓俊兄弟不愧是读书人,一看就看出来了,这里确实是一座寺庙。”

张兜貔看见前面有个小亭子,小亭子的牌匾上写着“虫二”两个字,笑道:“寺庙我见多了,叫什么灵隐寺、寒山寺、少林寺、白马寺、六榕寺的都有,但是寺庙被称作“虫二”的,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黄奉幄笑了,说道:“这确实是座寺庙,这个寺庙名为慈度寺,又称海珠寺,但是偏偏不叫“虫二”寺。”

张兜貔有点纳闷地说道:“不是“虫二”寺,那他题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寺庙里面还有两条虫不成。”

黄奉幄听了,笑眯眯地说道:“这个舞文弄墨的事情,看来豆皮兄是不大专长了,邓俊兄弟,你可知道“虫二”是何意思呀。”

邓俊微微一笑,说道:“这个“虫二”二字恐怕既不是寺庙名称,也不是寺庙里面有虫两条,它是寓意“秋月无边”的意思。”

张兜貔有点摸不着头脑,说道:“风月无边跟这个“虫二”怎么会搭上关系呢,别欺负我没读过书哟,假假地我都读过两年卜卜斋(旧式的书斋)的喔。”

“豆皮兄你是读过两年卜卜斋,这个不假,问题是,你是读书多翻学少(读书多上学少,意思是上学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你还是听听人家的解释吧。”黄奉幄笑着调侃道。

邓俊继续说道:“風月二字,把边去掉,也就是无边,就成“虫二”两个字了,所以“虫二”并非说是有两条虫,而是寓意风月无边。”

张兜貔用手写写画画,终于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叼!搞得咁复鸠杂(艹,搞得特复杂),直接写风月无边不就完了嘛,写什么虫二,简单问题复杂化!”

众人见张兜貔用手很认真的在指指画画,还一脸的小表情,终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兜貔又说道:“这个破地方也不见得怎么风月无边呀,有点词不达意了吧。”

“这个风月无边嘛,恐怕是说两层意思,第一个意思是说珠江边的景色宜人,特别是晚上,一河两岸,凉风习习,月朗星稀,故有风月无边之说。”黄奉幄顿了顿,略微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这第二层意思嘛,就是说,省城的的风月场所大多都在珠江边上,到了华灯初上之时,花艇如织,花舫连排,灯红酒绿路柳墙花,莺歌燕舞恋酒迷花,一派“烟花三月下扬州”的美景再现,时人称之为“珠江风月本无边”。”

“哦,那不就是逛花艇,喝花酒的地方吗?”张兜貔终于明白了,纳闷地说道:“按说你读的书,也没比我多多少嘛,怎么会这么清楚此中寓意呢。”

黄奉幄笑道:“我是经常要过来水巡总局办事,一来二往,自然什么都熟悉啦,倒是邓俊兄弟是真的明白。”

“也就是说这个逛花艇,喝花酒,你也是经常的事啦。”张兜貔调侃道。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黄奉幄也不玮言,很爽快的承认了。

众人不禁相视而笑,这兄弟也是挺坦荡的嘛。在当时,逛花艇,喝花酒之类的事情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在某些程度上还被认为是风雅之事,这就是时人所说的,“风花雪月是谓小雅”。

正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水巡总局门口,衙门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门口站着一个小官吏,小吏显然跟黄奉幄很是熟悉,对着众人行了个礼,然后说道:“黄大人,黎大人出去了,走的时候吩咐小人在此恭候,并转告黄大人,请黄大人轻移玉步,移驾玉宇花舫,黎大人在玉宇花舫恭候。”

“好,知道了,辛苦辛苦,我们就先过去了!”黄奉幄对着小官吏摆了摆手,带着众人前往玉宇花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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