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把酒重新倒满,陆林一脸郑重地对邓俊说道:“兄弟,你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这个豆皮张,人看上去吊儿郎当,不修边幅,但是做事胆大心细,为人义气,黑白两道多多少少都给他面子,有他铺桥搭路我是比较放心的;另外我把陆山留下来由你调度,陆山手下有数十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忠勇之士,装备精良,可堪一用。”
邓俊面带感激的说道:“陆大哥深明大义,为革命舍身忘己,做兄弟的是敬佩不已。”
陆林摆了摆手,说道:“这个和革命没多大关系,革命将来会是什么样我不知道,我是敬佩朱先生的为人,故赴汤蹈火在所不计。”
陆林又郑重地对着陆山吩咐道:“陆山,从今日始,你一切听从邓俊兄弟的差遣,待他犹如待我!”
“谨遵陆大哥钧命!”陆山站起来应诺道。
陆山又对着邓俊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道:“愿听邓先生差遣!”
邓俊连忙拱手还礼,笑着说道:“好说好说,咱们兄弟以后也别说什么谁差遣谁,大家商量着来。”
陆林对着邓俊说道:“不瞒兄弟,这次起事,虽说有民军数千之众,但是品流复杂,什么人都有,有山贼、水匪、农民等,真正的核心,是自己的嫡系子弟兵两三百人,而这两三百人里面,就数陆山这支战力最强,人数也就三十余人,在民军里面可以说是百里挑一。”
陆林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朱先生提供的走私武器,我是优先供应陆山部,光毛瑟手枪基本就人手一到两支,为了增加其射程和火力,又配备了新式毛瑟步枪十余支,这支武装可说是老哥的心头肉,今日交予兄弟,兄弟可要帮我看好了,这可是我的起家之本。”
邓俊连忙正色道:“陆大哥放心,我会视兄弟们如手足,谨慎用兵,绝不辜负哥哥今日之盛情。”
陆林举杯说道:“兄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瑾以杯酒预祝兄弟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陆林又说道:“近日风声渐紧,清廷到处清乡,残杀乡民,通缉民军首领,我和几个民军首领要避避风头。”
邓俊问道:“什么时候走?”
“晚上就走。”陆林答道。
“这么急?”邓俊惊诧道。
“不瞒兄弟,哥哥在佛山吃了败仗,得到情报称省城起义已经失败,清兵增援是源源不断;老哥我是弹尽粮绝,独力难撑,无奈之下遣散民军,嫡系武装亦已化整为零,如果不是等朱先生的联络人,几日前我已经走了,幸得昨夜与兄弟接上头,不然最多再等两日,我亦只能撤离。”陆林幽幽地答道。
邓俊惶然道:“好险呀,若非昨夜巧遇,兄弟我现在的处境,岂非上不着天下不到地,进退维谷了。”
陆林笑道:“可不是嘛,所以啊,兄弟你是有福之人呐,哈哈!”
陆山把酒倒上,恭恭敬敬地走到邓俊面前道:“由今日始,陆山以邓哥哥马首是瞻,敬哥哥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陆山又双手举杯走到陆林面前,咽哽地说道:“哥,你这一走,我们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聚,弟弟敬你一杯。”
陆林笑道:“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头可断,血可流,眼泪不可流!我们也别一杯杯敬了,咱们一起来一大碗。”
陆山换过大碗,四人同时举起碗,南腔北调地吼道:“干!”“饮胜!”然后一饮而尽。
谭虎喝酒不怎么地,呛得一愣一愣的,众人见状不禁哈哈大笑。
陆林拍了拍谭虎的肩膀,笑着说道:“喝酒这事,跟打仗一样,多磨练几次就可以了,哈哈!”
众人正说着话,喝着酒,不知不觉已到申时(晚上7点到九点),天慢慢黑了下来,外面进来一蓝衫汉子,进门附着陆林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陆林一脸郑重地说道:“陆山,邓先生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他要少根头发你就提头来见!”陆山应偌了一声。
陆林站起来,继续说道:“我的快船已经到了,趁着退潮,今晚直下澳门。”
众人正欲站起来相送,陆林摆手道:“全部留步!邓先生保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后会有期!”众人纷纷起立,拱手作揖。
陆山带着蓝衫小伙,大步出门而去,转眼间,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
陆林一走,众人心里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邓俊把酒倒上,安慰着双眼微红的陆山道:“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来!咱们哥俩走一个。”两人举碗一饮而尽。
陆山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邓先生明日可有什么安排?”
邓俊若有所思地说道:“广州起义失败,民军遣散,清廷到处清乡搜捕革命党和义军,现在的情况相当复杂混乱,我想尽快了解一下外部的情况,根据情况再定下一步的做法。”
“陆大哥在六松圩起事的时候,已经留了一手,我部人马基本不曾动用,所以,我部之兄弟可以说不在清廷的探子眼线的监视之列,加之在六松圩、佛山镇、南海等地还有我们的联络点,相对行事比较方便,明日我就派几个兄弟外出刺探情报。”
“好极了,想不到陆大哥是绿林之人,做事居然还如此慎密。”邓俊有些惊诧。
“陆大哥原来也是读书之人,我们弟兄几个平常也是由他教习读书,朝廷腐败,列强横行,民不聊生,陆大哥也是不得已才落草为寇。”陆山说道。
“怪不得陆大哥满身豪气之余还夹带着几分书卷气。”邓俊顿了顿,接着又说道:“让兄弟们刺探情报的时候,顺便让他们也收集一下这段时间各大报馆的报纸,报纸的消息相对比较全面。”
“收集报纸这个好办,明日一早我专门让人到佛山收集,明日中午前后就可以带回。”陆山应道。
“除了上述情报刺探,报纸收集以外,这几日你还有些什么安排?”邓俊又问道。
陆山想了想,说道:“这几日除了安排村庄附近的警戒事宜以外,还有就是送还枪械弹药给豆皮张。”
“谭仔以前在打铁铺做学徒,主要做些联络工作,方便的话把谭虎这小伙子也带上,有机会教他打打枪,让他历练历练,将来也可大用。”邓俊说道。
“这个好说,谭仔如此醒目(聪明),学东西肯定快上手。”陆山答道。
谭虎听到教他打枪,马上兴奋得不行不行,冲着邓俊陆山二人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陆山见状,乐了,从腰间拔出一支曲尺手枪递给谭虎,说道:“这个送你做见面礼,此枪弹容7发,短小精悍,近身厮杀利器,子弹嘛,明天教会你怎么用枪再给你。”
谭虎接过枪,眼巴巴地看着邓俊,邓俊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收下。
谭虎兴奋得眼睛放光,看了看邓俊,又看了看陆山,懦懦地问道:”你们谈完事情了没有?”
“谈完又怎么样,没谈完又怎么样?”陆山笑着反问。
“谈完如果没什么事,你现在就教我用枪,好不好?”谭虎眼巴巴地看着邓俊和陆山道。
邓俊和陆山见状被逗得哈哈大笑,邓俊说道;“我们谈完了,至于陆山哥哥教不教你,那要看他的心情好不好了。”
谭虎笑嘻嘻地对陆山说道:“我知道你今天心情肯定是不错的,对吧?”
陆山咪9咪笑道:“好吧,我今天心情确实是不错,不过,教你打枪,这学费可是要后补的喔。”
谭虎听到陆山愿意教他用枪,连忙拉着陆山的手,缠着陆山教他用枪,邓俊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房休息去了。
此时,一轮明月已经挂在半空,月色映照下,偶尔传来阵阵虫鸣,显得格外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