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修砚说到底还是在意妻子的,静下来的时候他会想到底什么样的婚姻环境才能给妻子安定?
她喜欢写书,那好就写吧,安静的写,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安排。
她读研究生那年,他创办公司。
那个时候他很忙,她呢?
也很忙,忙着学业更忙着照顾他。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生来富贵,家境优渥,无需为生计忧心,但是错了,在这些光环之下他还是个独立的人,就注定要去独立生存。霂家为他提供了好的环境,但他的人生必须要自己去打造。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只有他独立才有能力去保护他最爱的人,不让别人操控自己的人生。
事业刚起步的那段时间里,每天都有谈不完的合同,推不掉的应酬都让他不敢回家。深夜要独自坐在客厅醒酒时他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操之过急,不该这么早娶她,至少再等两年,等他事业上了轨道,那时候向她求婚给她一个无忧的婚姻环境……他总要给她最好的,却又舍不得她不再自己的视线里。
所以当陆谨臣表明来意说想要带景飒去家里看望苏映月时,就被霂修砚无情的拒绝了,理由是:时间不对,事情刚结束,他担心苏映月情绪还沉浸在紧张里,如果要带景飒来,得再过上一段时间。
陆谨臣当时听了他的话,虽说有些失落,但还是站在霂修砚的角度理解了他。
他说:“好吧,下次再约,手机已经还了,我带飒飒先离开。”
后来,两人都笑了,曾经的不羁少年,如今都为了爱甘愿卑微。虽然一点都不像他们,但自此以后人生不再是素白色……
霂修砚告诉陆谨臣,映月已经看上了景飒的《鸾凤鸣》,还想要出资拍成电视剧,他原本还担心单凭景飒一个人承受不了舆论压力,但现在好了,有陆谨臣在背后做后盾,他也会轻松很多。
cm集团危机解除后,霂珊也要回b市跟家里人交代,霂修砚跟苏映月到机场送行。
过安检时,霂修砚说:“姑姑,一路小心,想我们的话可以随时飞过来。”
“知道了,臭小子!”霂珊只比霂修砚大两岁,如果他不叫她姑姑的话,说是霂修砚的妹妹也是有人相信的。霂珊把目光投向苏映月,拉着她的手尽是不舍,“映月,记住姑姑说的话,希望姑姑下次来的时候可以亲手抱抱你跟砚儿的孩子。我不介意她叫我老姑!”
提到孩子,霂珊眼里泛起柔光,落到苏映月的小腹上,时光温暖。可这时偏被霂修砚横插一脚,故意提醒说:“姑姑,别盯着我们的孩子一直看了,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就赶快结婚自己生一个出来。”
“我生你个大头!”霂珊的声音很大,可以想象得到一向温婉的大家闺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人会有多么惊讶。霂珊也怕引起注意,所以狠狠地瞪了霂修砚一眼,倒是苏映月解围,上前拥抱了霂珊:“姑姑,保重,我们会想你的。”
“保重,孩子。”霂珊真的很疼爱苏映月,尤其是跟她谈过之后,才知道这孩子到底有多么难。
从机场回来霂修砚就开始跟苏映月冷战。
苏映月知道他是为了陈伊莲的事生她的气,可她想要解释,霂修砚没给她机会,因为这些天他一直在公司忙碌,回到家就钻进书房,等她睡下之后他才回房间,第二天一大早又不见人影。
终于,苏映月忍不住了
他,到底在忙什么?
一天晚上他在书房处理文件,就见她气冲冲的跑进来,当面问他:“霂修砚,你到底还要跟我冷战到什么时候!”
霂修砚知道这些天冷落了苏映月,是他不对。开始他的确是因为陈伊莲的事情有情绪,但事实上今天晚上他的确不是故意的,美国那边突然有几分合同急着等他做决定,他本来想跟苏映月谈谈的。
此时,霂修砚放下手中的文件,开口:“映月,你先出去,我这里有几份文件,等处理完了我去找你。”
只不过是一句很简单的陈述句,可却让苏映月发了脾气,冷冷的回应:“好,我走,你忙!”
她站在灯光下隐隐可以看到眼里起的薄薄水雾,转身时被甩了出来。
霂修砚蹙起眉心,也顾不上工作了,急忙追了出去。
书房门口她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到怀里护着头安慰:“我没有要跟你冷战,别哭了。”
苏映月推开他,水亮的眸里带着委屈的倔强:“在你心里事业比我重要,不管为什么,你可以陪陈伊莲共用烛光餐,可却连一刻时间都舍不得给我,你不愿听我解释,我不逼你,不用拿工作来搪塞我!”
苏映月甩开霂修砚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卧室方向走,空洞的闭门声砸上霂修砚心头……
霂修砚回书房处理文件,却因程序太繁琐必须召开视频会议,半夜十一点,摘下耳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关掉书房的灯,回到卧室。
床头亮着灯,是为他留的。谁也想象不到,被上苍无比厚待的霂修砚竟然会有夜盲症,晚上如果没有灯,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落地窗前她孤身站着,窗外是一抹深蓝色星幔帷幕,她的脸部轮廓落到玻璃上,一双眸却融进了深夜里,星子的远方。
他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
这突然来的温度调回了她的思绪,口气却非常生疏:“霂先生,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霂修砚把呼吸埋在苏映月的颈窝里,缱绻着呼吸低哑的音色,只为道出那一声“对不起。”
有人说结婚之后其实我们每天面对的她或者他就是另一个自己,像照镜子一样。没有一个人会跟自己生气许久,发生了矛盾冲突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认错,而那个人一定是他。
“听宁通说你在维多利亚酒店里跟陈伊莲起了冲突,我不敢想象你一个人怎样对付她。那个女人什么都放开了,万一伤到你怎么办?你可知但凡你有一刻不在我身边发生了危险,我会多么自责?苏映月,从认识你到现在十年,对你,我还是要小心翼翼的呵护,不能让任何危险出现在你周围,我是你丈夫,所有能为你做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去做。”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随着苏映月的眼泪一起埋葬在了昨天……
不久,欧阳羽缎的消息传到苏映月耳中,自与陈伊莲离婚的当晚,欧阳羽缎哮喘病发作,抢救无效,死亡。
苏映月在某日的黄昏,收到了欧阳羽缎一封亲笔信,信的内容很真诚,不提生死悲伤,只写了他的青少年时代,少年站在阳光下对未来的憧憬,他说,那时从未想过人生对他如此苛刻,还好在那些沉默的时光里,她出现了,给了他人生最后一抹光。最后他说谢谢她……
读完信后,她窝在丈夫的怀里,抱紧他,却让眼泪滑落。生命太脆弱,她不想再看了。
霂修砚像抱孩子一样抱紧她,亲吻她的额头,他说:“别怕,还有我呢。”
那一张泛黄的信让霂修砚遇见未来,纵使命运苛刻,他跟妻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愿余生相守,莫提分离。
人的一生中有两个怪圈走不出去,一个是**圈,一个是亲情圈。活着就会有**,家人相处,自然存在亲情。
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段莎梦来了。
苏映月在客厅里接待了她,姑嫂一番形式寒暄之后,段莎梦便开始说明来意。她想要苏映月娘家别墅的产权,让苏映月过户给苏映天。
当初繁华园别墅是苏映月自己出资买的,房产证上是她的名字,后来她把父母从t市接到s市,一家人便一直住在一起,谁也不曾提过房子的产权问题。
“是哥哥叫你来问我要产权的?”苏映月问。
两人坐在双人沙发上,段莎梦离苏映月很近,她觉得或许这样可以更显得亲昵些,有些话也方便说。只是没有想到苏映月话说得这么直白,问在她脸上,当时便让段莎梦煞白了脸,尴尬至极。
她该怎么说呢?
其实苏映天压根就不知道她来,自从苏映月回门她不在故意给苏映月难堪的那天起,苏映天就一直跟她冷战,公婆对她也不似以前那般亲密。所以段莎梦才动气了房产证的主意。眼下苏映月攀上了霂修砚,正在势头,为了给自己打算,纵使有一天她跟苏映天情分不在,但财政大权在自己手里掌控着,自己将来就有了保证了。
眼看着局面僵持,段莎梦强拉着苏映月的手笑着说:“映月,你看,你嫁出去了而且还嫁得这么好对吧,应该不用愁以后的生活,可是爸妈得养老啊,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总不可能养他们一辈子吧,所以还得靠我跟你哥,你现在把房子过户给你哥,跟咱爸妈百年之后把房子过户给你哥都是一样的……”
“既然都是一样的,你急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映月便打断了她,压着怒火,如果这个女人不是哥哥的妻子,恐怕她早就下逐客令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机的关系,让段莎梦逮着个霂修砚不在家的时间去找苏映月要繁华园别墅的产权,客厅里气氛冷滞,纵使段莎梦霸道,可苏映月一旦发起脾气也是个不易屈服的主儿。
段莎梦来时,苏映月以命令家佣全部退下,以免女人又嫉妒吃醋,说一些风凉话。
纵使苏映月想的周全,她也疏忽了行静文。
前几日霂珊曾告诉她,行静文来头不小。英国牛津大学工商管理系高材生,后来加入投行,并在工作中认识了英籍丈夫梅森,只是没想到行静文婚后的日子过得不如意,她跟丈夫因为文化背景的差异经常吵架,后来竟演变成家暴,英国丈夫做生意失败却将怨气发到行静文身上,并将她的钱全部拿来补亏空,行静文知道后实在受不了终于跟梅森提出了离婚。
或许是婚姻的折磨,离婚后的行静文再也不复以前那般自信,生活穷困潦倒,直到四年前她遇到了霂修砚,他把她送进英国管家学院,并要求她学成之后回国帮他料理家务。
所以从一定角度上来说,行静文是霂修砚专门请到家里来的。她的任务只有一个:照顾苏映月的起居生活。
那日,在厨房里准备苏映月的加餐的她被客厅里女人尖锐的争吵声打断。
客厅里,苏映月继续说她没说完的话:“嫂子,房子当初是我买的,我现在嫁了出去,那里便是我的娘家,即便是房产过户,也应该是爸妈,什么时候轮到哥哥了,爸妈会同意吗?你想要过户也可以,只要爸妈一通电话,他们说要给哥哥,那我便会给,如果没有爸妈这句话。那就轮不到哥哥,自然也轮不到你!”
以前,苏映月百般忍让只为让家庭和谐,家人和睦。可终究那只是一场梦。现在苏映月的心头仿佛被人插了一刀一样,鲜血汩汩而流。
段莎梦最终还是跟她撕破了脸,在沙发上抓起手包,噌的一声站起来,嫉妒的疯狂,指着苏映月的鼻子骂她:“苏映月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干净吗,以前当明星的时候没少被人睡过吧,如果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怎么会搭上霂修砚?你以为你现在过得好了,我们大家都要仰着你的鼻息生活,这世界上谁都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再强有什么用?百年之后,你爸妈会落到我跟你哥手里,我想让他们怎么活,他们就怎么活,房子的产权如果不在我手里,那两个老家伙也不会好过!”
耳边声音聒噪,苏映月蹙了眉,很长时间里她都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脸色一点一点变白……。
“苏映月你怎么不说话了?”像一个胜利者一样,段莎梦双手环胸沾沾自喜着,似是觉得不够,她继续说,“不要目无尊卑,我是你的嫂子,从嫁进苏家门的那刻起,你就应该尊重我。”
行静文在厨房里听到这些话急忙走出来,当她看到苏映月毫无血色的脸时吓了一大跳,她现在还怀着孩子,莫不是孩子出问题了吧。
客厅里两个女人,一个是默默忍受的太太,一个是毫无礼数的娘家嫂子,行静文愤恨的看向后者,蹲在苏映月身旁:“夫人,要我打电话让先生回来吗?”
只要霂修砚回来,谁还敢欺负苏映月。
“不用。”苏映月罢罢手,她必须要保持情绪平稳,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任何危险。手心贴在腹部缓了缓之后,让行静文扶着站了起来,逼退眼泪瞪向段莎梦,伸出手指向大门口:“你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
“你!”段莎梦气的咬牙切齿,看来刚才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挺可笑,居然抬出霂修砚来压她。现如今,霂修砚人又不在,远水解不了近渴。当初苏家的门那么难进,她都进来了,今天还会怕她们?
段莎梦想与其打苏映月一巴掌让她学会尊重长辈,倒不如去诅咒她肚子里的孩子,后者比前者更能让她感受到剜心之痛。
段莎梦噗嗤一笑,语言里蘸了毒:“苏映月,小心报应到你,让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不出来。”
“你说谁的孩子生不出来?”门口方向传来一道急厉声,段莎梦瞬间僵到原地,自觉后脊背发凉。
“先生,您回来了!”行静文看向门口,声音愉悦。
霂修砚迈大步走了过来,跟行静文换了手,将苏映月抱着怀里。冷眸盯着段莎梦:“再给我说一次,你说谁的孩子生不下来!”
“霂、霂修砚……”
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段莎梦可以抓住苏映月重情的心里敢在苏映月面前耀武扬威,但她绝不敢在霂修砚面前放肆。对于霂修砚,她也知道那男人是屹立在云端上的,她怕。
见霂修砚发怒,段莎梦立马换了脸:“妹夫,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上次映月回门的时候我有些事回来晚了,今天特别邀请你跟映月得空的话回家一趟,自从映月出嫁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聚一聚了,爸妈想念的很呢!”
且不说主人们的反应如何,一旁的行静文听到了都觉得这女人太过诡辩,怎么能瞬间偷梁换柱,刚才还一副恶毒模样,现在却变得体贴大方。
这女人怎么这么有心机?
霂修砚冷笑:“既然爸妈都发话了,烦请转告,我跟映月过几天回家去。”
段莎梦笑脸相迎:“好,那我先走了。”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段莎梦转身的时候,霂修砚突然出声拦住了她。
段莎梦端着笑脸转身:“妹夫,还有什么事?”
霂修砚漆黑的眸钉在女人的身上,像是在无尽深渊里伸出一只手,掐住了段莎梦的脖子,他说:“段莎梦我提醒你,映月以前在娘家时姓苏,但嫁给我霂修砚之后她便冠以霂姓,她叫你嫂子是给你几分薄面,你有几个胆子敢伤她?什么叫做不尊重长辈,你确定你真的懂?还有,你那蝼蚁一般的身份敢动我霂家的人,你确定你得罪的起?”
“修砚。”苏映月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说话有些过了。
但霂修砚却摇头,“别怕,我在。”
他走到段莎梦面前,勾起唇角,警告:“记住,你只是苏映天的妻子,手还伸不到我霂家来,滚!”
行静文扶着苏映月站在霂修砚的背后,男人黑色衬衫、西裤,手工皮鞋。周身被一层无形的戾气包围。行静文跟苏映月递了个颜色,先生是真的动怒了。
苏映月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个一向温文儒雅的公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修养极佳,即便面对再坏脾气的人,他都能安然相对,除了段莎梦,一个伤害他妻子,诅咒他孩子的女人,他怎么还能容忍,要不然插在口袋里的手也不会曲起那么大的弧度。
段莎梦被赶出去之后,霂修砚回头看向妻子,还没开口说话,苏映月便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映月……”
霂修砚慌了,赶忙吩咐行静文叫家庭医生过来,自己抱着苏映月上了楼,大夫诊治期间,霂修砚吩咐家里所有佣人:“夫人怀孕期间,但凡段莎梦再来,不必禀告,一律挡在外面。”
在紧张的空气里,都能听到霂修砚拳头格楞楞的响声。
大夫检查完后告诉霂修砚:“霂太太是因为忧心过重才动了胎气,目前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以后要小心疏散她的心情,尽量让她保持身心愉悦,这样才可保证胎儿的健康。”
送走大夫之后,行静文再次回来便看到房间里霂修砚坐在床头,把苏映月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用一种说不出的柔情守着妻子。
她看着眼前的这对人儿,心里也有些恼,怎么这么好的人儿,上苍却不愿厚待他们呢?
许久之后,霂修砚开口问话:“静文,我不在的时候,段莎梦都对夫人说了些什么?”
行静文看了眼脸床上脸色苍白的苏映月,实在气不过,便对霂修砚将先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太太的嫂子来的时候,太太让我们所有人都退下去,可后来我在厨房里听到那位姓段的小姐问太太要娘家房子的产权,太太不愿意给,说那是她的娘家,结果段小姐就骂太太……”
行静文止了住,因为后面的话实在太难听。
“她骂我的映月什么,你说。”霂修砚一手握着苏映月的手,另一只手拂开她脸上的发,或许苏映月眉心还有些皱,霂修砚又用指腹帮她抚平。他像是得知女儿受了气的父亲,缓缓地开口却又带着不容反抗的威慑力。
行静文:“段小姐说,夫人是嫁出去的女儿,就算再强,夫人的爸妈百年之后都会落到她手里,如果夫人不过户产权,夫人的爸妈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还说夫人是故意引诱您,本来就不干净。”
大人们也许会犯错,但更大的错是他们把这些都交给孩子来承担。
有关于苏父,陈伊莲的话一直留在霂修砚的脑海里,一个岂立于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有一天为了自己的私欲竟毁了女儿的一生。
苏映月做错了什么?她却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苏煜轩背负了这一切,一个弱女子在青葱的年纪里养家糊口,想想他都心疼。
霂修砚在听完这些话后,吩咐行静文将宁通叫到家里来。
他在s市还有一处房产,从今天起便成为苏煜轩跟江曼的共同财产。
晚上,苏映月醒来。
腰部垫着靠枕半坐起身,与丈夫四目相对。
屋内光线是暖的,但丈夫的眼神更暖。
霂修砚伸手将苏映月抱在怀里,因着之前酝酿了太多情绪,以至于开口时竟是满含宠溺:“霂太太,庆幸我早早把你娶了回来……”不幸,我没有陪着你一起长大,不然你也不会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苏映月抱紧他,贴着他的心房,却听霂修砚说:“以前你不爱笑,我以为你是褒姒。长着一副倾城颜祸国殃民,就算是我也难逃你的魔掌,现在看来倒是真的,说说看,你是不是天生就是来迷惑我的?”
有时候眼泪并不代表悲伤和痛楚,也可以是爱,是感动。
苏映月眼睛湿了,''祸国殃民''本不是什么好词,但经他的声音,被他润色,化作暖送给她,胜过万语千言。在今天她才知道霂修砚早已代表了她的一切。
他微微动了动身体,不曾想却被苏映月抱紧:“别动,我想抱抱你。”
这其中有几分撒娇的情绪不予言说,只见霂修砚眸里有光,笑意缱绻。妻子想抱就让她抱着,他低头,一吻落到了她的发顶。过了一会儿他才问:“今天受委屈了?”
“嗯。”她点头,抱着霂修砚的腰,真像个孩子一样,眼泪直接往下流,“段莎梦太过分了,之前就排挤我,今天又想要我的房子,以后我连个娘家都没有了。”
霂修砚心疼,将苏映月的肩扶起来,让她看着自己。
“谁说你没有娘家了,我已经吩咐宁通把另一处房子划到岳父岳母名下,而且离咱们家也近,你想他们了,随时都可以过去。”
“什么时候的事?”苏映月有些吃惊的问。
“就在你睡着的时候。”霂修砚用指腹抹去了苏映月脸上的泪。
苏映月认真的看着他:“你给我爸妈买的房子?”
“不是我,是你。”霂修砚说。或许知道她会有负罪感不想欠自己的,所以霂修砚必要的补充了句:“霂太太,咱霂家的人个个都有身价,有你先生做后盾,你什么都不用怕。”
苏映月被他抱着躺了一会儿,突然推开霂修砚:“能不能麻烦你去梳妆台前,打开左侧的梳妆匣,把里边的文件拿给我。”
“嗯。”霂修砚看了她一眼,翻身取来文件。
鲜黄牛纸包封,苏映月将它打开,里面装着一份房产过户合同。
几年前苏映月以她哥哥的名字置办了一处房产,本就是要送给他的,只是那个时候苏映天不要,哥哥说:“从没想过要分家,他感觉一家人住在一起挺好的,再说,别墅这么大也够住了。”
哥哥叫她别想别的。
她也不想胡思乱想,可今天段莎梦这么一闹,她知道这处房产是时候送出去了。
看着这一张张纸,苏映月有些伤感,她说:“它在我这儿放着有些时间了,其实我早就知道段莎梦的心思便备下了这处房产,她不知道,但我哥哥知道。”抬眸她看向丈夫,“霂修砚,有些话我不能说,即便是心知肚明也要烂到肚子里。她要房子我给她,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她伤我分毫了。”
“我知道。”霂修砚抱着妻子,他的映月天生一副玲珑心,做事于万全中寻周全,却也被这份要护着家人周全的责任心压得喘不过气来。
夜,苏映月睡熟。银色的月光泻满一室。霂修砚无眠,在臂弯里恋慕妻子睡颜之后,翻身下床,落地窗前俊美的容颜透露在月光里,双手叉腰,抬头望月,眸子黑的诱人,他是个无神论者,但今夜他却是月下最虔诚的信徒,向着月光许下心愿:愿此生以所有运气带走苏映月的悲,赐予她欢喜,换她余生无忧。
这周末,霂修砚跟苏映月回了趟娘家。
先是江曼跟苏煜轩看到女儿女婿回家欣喜不已。再有苏映天热络照应,唯独不知道,前些天段莎梦的非人行径。而段莎梦看到霂修砚似乎也乖了许多,忙前忙后热络照应。
中午,江曼做了很多菜,饭桌上,交谈间,苏映月拿出了产权协议书交给了交给了苏映天。
苏映天一看便知道那是什么,不接。
“哥哥。”映月唤,“这套房子我很早以前就买给你的,就算放我那里早晚都是你的。”
一屋子的人静了下来看着这两兄妹,江曼跟苏煜轩知道女儿的好意,也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于是便说:“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着吧,一家人不分里外。”
段莎梦还蒙在鼓里。
千万算计,却不知苏映月竟留了这么一手,再看苏映天的表情,明显他是知道的,不告诉自己。
在苏映天的沉默中,段莎梦一把夺过房契,语气里带着埋怨:“小姑子,这事儿怎么没告诉我呀,你出手一向大方,这又是哪一处的别墅?”
繁华园养大了段莎梦的胃口,现在的她除了别墅不住。可打开房契一看,不过是位于s市东环路的一处公寓。
“公寓,你什么意思?”段莎梦拿着房契朝苏映月质问,“苏映月你缺钱吗?你住别墅,让你哥哥住这种地方?”
“嫂子你先别急。”苏映月打断她,她也不是随意买了这栋房子,哥哥的两个孩子就读的学校就在东环路附近,如果住出去了也方便照顾两个孩子,而且东环路位于s市的商业繁华地带,离哥哥的公司也很近,明明就是两全其美。她知道段莎梦嫌房子小,便解释说:“这虽然是栋公寓,但面积也在两百多平方,一家四口住够用了。嫂子如果还想住别墅也没关系,只不过别墅每年的管理费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还有两个孩子的费用,如果你可以接受这些,我换了就是了。”
言下之意,她不负责开销。
大家都不在说话,似是冷眼旁观段莎梦该如何下台,果然,餐桌下苏映月看到了那双愤怒但却要极致忍耐的拳头,苏映月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明面上,段莎梦还是装的落落大方,笑说:“小姑子,这房子既然是很早以前就买给你哥的,我们就收下了,至于什么时候搬出去吗,我们现在还不想,你嫁出去了,爸妈还需要我们照顾,再说两个小家伙也舍不得离开爷爷奶奶,还是再等一等吧。”
她是这样说,但没想到霂修砚给她来了一招更绝的,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霂修砚今天也带来一份地契,不过他是交给了苏父苏母。
接到这份地契的时候,苏父苏母愕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霂修砚却说:“爸妈,这是离我家近处的一栋别墅,我是这么想的,映月现在已有身孕,家里就算照顾的再周到,也不如妈妈在身旁陪着,所以我想请您跟爸没事的时候就过去住几日,也顺便让妈传授给映月一些为人母的常识。”
霂修砚这话说的漂亮,但这地契上却明明白白写着苏煜轩跟江曼的名字,从生效的那刻起已属于他们的私人财产。怎么又能是邀请小住几日那样简单。
苏映月站在一旁几度想笑,霂修砚这人坏着呢,知道段莎梦一直想要繁华园的别墅,却让她住的起拿不走。来来回回,段莎梦始终是客。
段莎梦这时才知道自己是被推到了陷阱里,眼看着苏母手里那张比繁华园占地面积还要大的房产地契,酸溜溜的开口:“哟,妈。听明白了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您女婿是想让您过去当免费保姆呢。看来生女儿就是好啊,好在我也生了一个,现在我也去巴结我女儿,等我老了,也让我女婿给我买一套别墅。”
说完,便拽着苏映天上楼了。
江曼看着那一抹任性且不懂事的背影转过来安慰女儿女婿:“由她去吧,别理她。”
说起苏映月腹中的孩子,江曼满眼笑意:“孩子都快三个月了,还适应吗?”
苏映月看了一眼丈夫,对母亲微微一笑:“刚开始这小家伙倒是挺能折腾,不过这些日子好多了。”顾及霂修砚在场,苏映月便附到母亲耳边悄声说:“而且我发现,这孩子只要霂修砚在的时候她就很乖,倒是跟父亲亲的很。”
虽说不想让霂修砚听到,可是客厅里就三个人,不想听到也难。霂修砚笑着揽妻子入怀,向岳母大人求救:“所以说妈妈您要赶快过来帮我,要不然映月还指不定要怎样吃我的醋呢!”
“好。”江曼笑应。
苏映月智商高,情商低。
这是霂修砚给妻子的评价,并且他在下定论的时候言语间还带着自己小小的委屈。
六月下旬的某一天,某人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在家专心陪妻子,但他的妻子呢,貌似比他还忙,尽管在家,来来去去,进进出出。眼里心里嘴巴里都是工作,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努力,《鸾凤鸣》终于开启了纸质版开始线上线下双行销售的模式。并且收获了不错的口碑,按照计划,如果前期效果好,《鸾凤鸣》将会被搬上荧屏。所以她现在很忙碌,等到视频会议结束之后,已是日渐黄昏。苏映月关了电脑从客厅隔断书房走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霂修砚,异常诧异,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霂修砚的抱怨就是从这里来的。
某男显得很无奈,朝妻子伸出手指头勾了勾:“来来来,霂太太,霂先生有话要跟你说。”
“哦。”苏映月乖乖的走过去,刚走到那人面前就被他伸手扯进了怀里。客厅无人,而她也早已习惯了某人的做法,习惯性的勾住他的脖子,一双明亮的眼,很真诚的看着某人俊俏的脸,开口问:“霂先生,您有什么话要说,小女洗耳恭听。”她看起来心情不错,想必是工作进展的顺利。原先霂修砚还为她忽视自己而郁闷,现在却随着她的好心情,一扫之前的阴霾,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失笑不已。
“你到底怎么了?”不明白的是苏映月,他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就笑成这样。还是说她有什么搞笑的举动逗得他成这样?
“霂先生。”她唤他,但他不理,无奈之下,苏映月竟伸手掐了他的腰。在啧的一声痛意之后,霂修砚终于带着笑看向她。他问她:“霂太太,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几点了?
她左转右转,终于掏出他抱着她腰上的左手,掰出那只腕表:“五点半,下午。”
霂修砚略微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问:“还记得我们中午吃的是什么吗?”
“饭。”她未抬头,言语简单而明了。只是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落到了霂修砚言语编织的圈套里,“好啊,霂修砚你竟敢耍我。”她的手伸过去,很不客气的捏住霂修砚的鼻子,这动作平常是他向自己,如今她也叫他尝尝鼻子被捏住的滋味。
因为在家里,苏映月穿着一身白色纯棉家居服,身材纤细玲珑有致,霂修砚则是一身灰色亚麻装,妻子坐在他的腿上,他用手托住她的腰,宛如父亲抱着撒娇调皮的女儿,她玩够之后松开了手,但霂修砚的唇却已经压了过来。大方一吻,像是给他宝贝的奖励。
他问她:“工作进展的顺利吗?”
“顺利。”她答。
中间无话,四目相对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唇角边掩不住的笑意。他在想,她就那么喜欢工作,只要让她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她就会欢心的不得了。他喜欢这样的苏映月,活泼可爱,快乐无忧。
情难自禁,他说:“老婆,我爱你。”
被表白后,苏映月短暂一怔,长长的睫毛在曦扬的余韵里一闪一闪,宛如灵动的蝶。就那么看着他,不说话,很长的时间里,两人都不说话。到了饭点,行静文从厨房里走出来,问霂修砚是否要开饭。霂修砚说:“先等等,有客人要来。”
就在这个时候苏映月突然拉近了与霂修砚的距离,歪着脑袋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之后搂紧霂修砚,并把头埋在了他的肩上。稍稍羞涩,或许因为她知道背后有行静文在看。
行静文确实在看,黄昏,霂先生把霂太太抱在怀里,像抱着孩子一样,后来证明霂太太确实是个孩子,搂着霂先生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就把脸贴在霂先生的背上。然而黄昏里霂先生笑容潋滟,抱着他的孩子满眼宠溺。
此时的霂先生身上哪里还有商场上的雷厉风行,不过是化作居家宠妻的好男人罢了。
“害羞了?”他附在她耳边小声的逗弄她。
她不说话,他随即朝行静文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
等到行静文走后,她才小声开口:“霂修砚,如果我不能说爱你,那么吻你行吗?”
霂修砚修长好看的手在苏映月背上来回**,原因他知道苏映月是个不善言爱的女子,她曾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太假太虚荣,霂修砚我开不了口。如果你要跟我在一起,也别指望有一天我会对你说这三个字。
“行。”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学会说风月情话,她开不了口就让他来说吧。
这事儿翻篇之后,苏映月问霂修砚:“你说待会儿谁要来?”他吩咐行静文的话她听到了。
“陆谨臣跟景飒。”霂修砚把那两人的事情跟苏映月说了,起初苏映月很吃惊,但后来想想,两个人的脾气秉性很配。
“合适。”苏映月说。
就知道妻子会认同,所以霂修砚继续说:“你知道景飒背后的运行者是谁吗?”
苏映月:“陆谨臣。”
虽说是猜测也是十拿九稳。
霂修砚扬起嘴角,暗夸妻子聪明。
霂修砚说:“你要知道一个有实力的作家也需要一个有实力的运营者,这样才能成功。有时候作家不红不是因为她写的东西不好,而是因为她没有一个好的运营者。所以景飒很幸运,遇到了陆谨臣。”
苏映月搂着霂修砚的脖子,点头表示赞同,“而且,他们两个能够在一起也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你想知道谨臣和景飒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吗?”霂修砚毫不客气的出卖了兄弟,原来景飒还是一名网络写手的时候,陆谨臣就化作了粉丝追她。还在人家的评论区写了好多留言,为了找到景飒,陆谨臣还请了专业人员制作出一款找人的软件,实在是费了好大力气。
“天啊。”苏映月实在不敢相信,陆谨臣竟然会主动出击。那人如霂修砚般谦逊温和,但骨子里却是个逍遥自在的主儿,想不到尘世之中也会有让他动心的女子。
霂修砚存心讨好妻子,知道她灵光一动,说不定哪一天就把陆谨臣跟景飒的故事编成小说出版了。正说着,陆谨臣就牵着景飒的手出现在客厅里,景飒毕竟是第一次来,看到客厅里相爱的两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倒是陆谨臣老脸皮厚,似乎早就习惯了霂修砚对苏映月的宠溺,出声嚷嚷:“你俩够了啊,有客人来了!”
听到声音,苏映月才转过头,唇角笑意未散,却一眼看到了站在陆谨臣背后的景飒。她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的公主裙,长发,脸上还有未消散的驼红,很美。
“瞧,我们的客人来了。”霂修砚跟苏映月同时起身,走到陆谨臣面前。本来是要大招呼的,可是陆谨臣看到霂修砚揽在苏映月腰上的手,忍不住鄙夷:“行了别腻歪了,这是在你家,谁都偷不走你老婆。光天化日的,把你老婆抱在怀里,你当是女儿呢?”
“你管得着!”霂修砚瞪他一眼。
忽视霂修砚,陆谨臣笑对苏映月把手里的营养品递给她:“弟妹,听说你怀孕了,这些拿给你,给孩子补充营养。”
“谢谢。”苏映月伸手去接,却被霂修砚半路拦截,接过那些保养品左瞅瞅又看看,抬眸问陆谨臣:“你这都买的是什么呀,质量好吗,能吃吗?要是质量不好,我老婆可不吃。”
霂修砚跟陆谨臣关系好,说起话来大多是斗嘴的模式,但他没有想到陆谨臣会说:“这些都是飒飒买的。”
意思是警告霂修砚,他的小女人第一次来,给点面子,在她面前收起那份吊儿郎当气。
苏映月目光看向景飒,显然是欣喜,“是吗,那谢谢你。”
景飒走过来,将右侧长发别在而后,有些拘束:“第一次来,一点小心意,苏董不要嫌弃。”
“怎么会?”苏映月接过礼品,顺便在霂修砚腰上掐了一把。霂修砚疼的啧出声,愤恨的目光射向陆谨臣,怪他怎么不早说。但陆谨臣很是坦然,在景飒看不到的地方对霂修砚勾唇坏笑:活该!
作为反击,陆谨臣把矛头瞄准了苏映月,见她一身纯白家居服,很漂亮,但为了让霂修砚心里不好受于是说:“映月,家里来客人了你是不是应该换身更好看的衣服。”
一句话惹霂修砚不高兴,他把妻子护在怀里:“这是我家我老婆愿意穿什么就穿什么,你倒是想跟你女人穿情侣服,人姑娘愿意吗?”
说完在苏映月脸上亲了一口,心情甚好的吩咐行静文开饭。
陆谨臣拉着景飒的手跟着他俩身后,有些无奈。
饭桌上,两位男士禁了音,乖乖的听着苏映月跟景飒谈着小说出版的相关细节,以及影视制作诸如此类的问题。看到自己的女人谈的不亦乐乎,陆谨臣跟霂修砚脸上都有笑,很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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