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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相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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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

拓跋焘吐出这两个字时黑沉着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的。负责传话的宗爱这么多年看他的脸色,知道不妙,未免胆战心惊,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要紧出去回复了焦急等候的谢兰修。

御幄里的拓跋焘从半透光的纱帘中看着谢兰修靛青布衣裹着的瘦削身体,宗爱无奈的手势做完,她便是身体一摇,几乎跪倒了下来,旁边的阿萝赶紧上前扶住。他有些恨这个女人的软弱和愚蠢,可是目光仍是不肯挪移地隔着纱幔盯着她,直到她的目光瞥向他这边,才心虚地移开眼神,旋即想到自己在暗处,又有帘幕挡着,谢兰修根本看不见;又发现自己的背上竟然紧张得微微出汗。拓跋焘越发恼恨起来。

少顷,宗爱进来回话,说了半句:“谢贵人已经走了——”就劈面挨了一耳光。宗爱给他打得就地旋磨儿,差点栽倒在地,眼睛前金花乱溅,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就是跪下磕头认错——虽则他自己还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拓跋焘恨恨道:“什么贵人!谢庶人!”

“是。谢庶人已经走了……”宗爱万般委屈,也只有自己咽了。没想到紧接着肚子上又挨了一脚,整个人栽在地上四脚朝天,疼得浑身发虚。他实在弄不明白这个喜怒无常的君主,咬着牙忍痛,翻起身跪着连连顿首。

拓跋焘没好气说:“阉掉的是你的脑子么?笨成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宗爱冷汗顿生,背上一下子湿透了,好在拓跋焘只是宣泄怒火,口不择言,气撒掉了,回身就倒榻上闭目养神。

宗爱见拓跋焘并没有下旨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在一旁等候了半天,感觉拓跋焘真的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准备到外头去伺候——这个杀人的魔王,在他身边待着都令人胆寒。

拓跋焘却声音清晰地说:“哪儿去?”停了停,感觉上平静了很多,他开始一件一件吩咐事情,思路清晰而快,也亏得宗爱亦是好记性,才在他说完之后,一件一件又重复了一遍。

拓跋焘冷着声音说:“最后两条,再说一遍。”

宗爱垂首道:“是。传诏中军令,大军加快速度,日行不得少于二百里。传诏黄门令,谢庶人不得擅离禁所,扰乱陛下。”

“嗯。”拓跋焘闭着眼听着,正欲挥手叫他离去传旨,突然睁开眼又加了一句,“还有,传诏黄门令,服侍谢庶人饮食的宦官,不得稍有克扣怠慢,如果谢庶人少了一斤肉,朕就从他身上割一斤下来!”

不肯召见,又加快回程的速度,都不是祥兆。谢兰修心里慌乱得夜里都睡不着。阿萝先还觉得女主人心思安定,不料现在整晚整晚翻来覆去,早晨起来,那布枕上湿湿的。而枕上那张面孔越发惨白,眼神空洞。阿萝不知发生了什么,比划着劝解。谢兰修握住她的手,摇摇头说:“不是怕被杀,也不是怕失宠……我担心阿析……”说着,便是涕泗交流。

阿萝是知道太子的身份的,因而无从去劝,“啊啊啊”急切地发声,用力摇着谢兰修的手,劝慰她不必无谓的忧心。

“我失宠,便不能再为他做些什么了!可他自己又不争气……”谢兰修几乎泣不成声,她最后压低了声音,哀求道,“阿萝,我一无所有,唯独仰赖着陛下对我或许还有一丝情义,我只有为阿析冒一冒险了。”

转天傍晚,辛苦行军了一天的大部队搭好帐篷停驻下来,拓跋焘听到随军的御医传来的消息,谢兰修外感发烧,病得不轻。

宗爱看着这坏脾气的主子问清了病情后除了叫御医用药外,并不多发一言;然而胸口起伏,眼睛里仿佛闪着暗绿的荧光。他觉得自己该问一问拓跋焘的想法,帮他纾解一下情绪,但是根本不敢发问,因为这无异于引火烧身。拓跋焘于是在这样的矛盾和孤独中憋了半天的恶气,终于还是自己忍不住了,拔脚去了谢兰修所住的那座简陋的帐篷。

拓跋焘的影子挡在帐篷的门口,背后是无边的烟霞,而他一身日常穿着的明光铠甲却显得冰凉。谢兰修感激着他的莅临,旋即感受到他的手柔和地覆在她的额头上——大约是额头的温度太高,只觉得他的手带来一阵令人舒适的清凉。谢兰修颤巍巍伸手去握他的手,热泪盈眶:“佛狸……”

拓跋焘面无表情,任她滚烫的掌心焐在他的手背上。“吃药了没有?”他问。

谢兰修乖巧地点点头,感觉他伸手到她腰、腿下,轻轻地把她抱起来。这样浓厚的爱意,虽然与他冷峻的表情不衬,却也叫人温暖,谢兰修觉得时机恰好,又唤了声“佛狸”,准备开口把自己雕琢了许久的那些话一点点抛出来。

没想到拓跋焘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只略抱了抱,便放下了她,转脸向外头问道:“日常是谁服侍庶人饮食?”有个小黄门战战兢兢站了出来。拓跋焘不等他汇报,冷笑道:“宗爱没有传旨给你?庶人少一斤肉——”他陡然目露凶光,对旁边恶狠狠吩咐道:“把这个贱奴拖到辕门外头,不拘从身上什么地方,给朕割两斤肉下来!”

帐篷中的所有人都已经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只有忠实执行命令的亲兵,一点犹豫也无,毫不客气地把吓瘫了的小黄门拖面袋一般拖了出去。拓跋焘面现狰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众人,环顾四周问道:“这样温暖的天气,怎么会外感风寒的?”他定定地锁住阿萝:“你贴身服侍的,未免太失职了!”

“不怪她!是我——”谢兰修反应过来要去抓他的手臂时,已经晚了。不管是病中的她动作太迟钝,还是习武日久的拓跋焘动作太迅捷,反正只见一道铁灰色的光芒闪过,阿萝颈血喷溅,连回复应对一句话都来不及,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拓跋焘在阿萝的衣襟上拭了拭剑锋,冷笑道:“不把朕的话当回事的,只有这个下场!”

狭窄的帐篷里充斥着血腥味,两个服侍皇帝的小黄门不发一声地把阿萝的尸首拖了出去。拓跋焘手一挥,帐门随之落下,外头浊血般污秽的残阳被挡在了油布之后。帐篷里的微光,让满眼金星闪动的谢兰修什么都看不见。她魔怔住一般,听着铠甲相碰的声音而只觉得内心茫茫的诧异。

带着淡淡汗味的身体靠拢了过来,以往让她心动的气息,此刻因抹不去的血腥气而让她厌恶到了极致。面前的男人很久没有碰女人了,刚刚的喋血让他充满了高涨的欲望,伸手撕开了她的衣带。密密的吻粗鲁得近乎啮咬,他凶狠地撞击过来,而一直像小猫一般乖顺的谢兰修也猛地伸出手指,在他袒露的后背狠狠地挠过去。

“你这禽兽!!”她一滴泪都没有,第一次如此猛烈地反抗他,几乎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几枚指甲因用力过猛而断裂的声音,却浑然不觉疼痛。拓跋焘没有丝毫停顿,更加凶暴地撕裂她的身体。她亦不觉疼痛,只觉得干涩——那是仇恨与失望的心理带来的,无关身体。

他在她近乎拼命的掐、咬、踢……种种反抗中没有丁点的退缩,但也没有丝毫动作来阻止她的疯狂举动,只是偶尔仰起脸,避免她断裂的锋利指甲抓到脸上,仿佛承受她给自己带来的苦痛也是他的宿命。

终于,病中的她累到无力,牙齿格击颤抖,久久不能停息。而他,在她风平浪静、但异常僵硬的身体上完成了最特殊的一次爱欲。他最后摸了摸她的脸,但是也仅是摸了摸,随即起身,在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身。

适应了昏暗光线的谢兰修凝视着他背上的一道道痕迹,旧的伤疤,新的血痕,交织错落,竟有使人惊诧的美感,一如他绚烂而血淋淋的人生。谢兰修恨他的时候流不出一滴泪,此时萌发了的怜惜和爱意却叫她自感羞耻,恨自己恨得简直想死,她泪流满面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杀了我吧!”

拓跋焘这才回头说话:“我不杀你。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我会为你杀多少人!”

谢兰修顿觉骂他是禽兽都便宜了他,可是脑子里空白,又想不出骂他的话,气得发抖。而他似是深感满足,缓缓地系好衣带,又一件一件把甲胄穿上身,密密硬硬的甲片大约有些磨到了他伤痕累累的皮肤,他的动作有些滞碍,但依然极其坚定地把铠甲穿得一丝不苟。他揭开帐门,外头的霞光只剩下西边地平线上窄窄的一抹了,余外的天空,尽数被深深的靛青色染过来,深得透不过气来。

受到割肉之刑的那个倒霉蛋,凄楚的呻唤一声一声的,比夜枭的鸣叫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终夜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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