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凌晨,卯时初,马立便满脸兴奋的亲自前来敲响了王子安居住的屋门。
不多时,门就开了,与马立相互间打了个招呼后,他们两个便一齐前往郭怀庆居住的院落——馆主院。
不错,就是馆主院,就在昨天晚上,马立把馆主院让了出来,好予郭家三代四口人居住。
反正他想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完全是多想,以郭怀庆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真的缺吃少穿没地方住。
至于为什么会表现成今天的这样子,这其中的可能性就太多了,有可能是为了让郭晶晶过上普通人的日子,也有可能是郭怀庆失去儿子后心灰意冷。
但无论如何,有两点是不变的,郭怀庆的拳术水准乃是化劲阶段的宗师,其门人弟子人才济济,如今所知道的,那可绝大多数都是大佬。
如今还得再加一点,那就是其后继有人,这就保证了郭家至少未来几十年的难以衰落。
马立已经深深的明白了这几点,所以他这段时间主动把自己姿态放的很低,他的目的很明确,他要融入这个圈子,他也想翻身做大佬!
……
此刻,正是卯时初,天色只是微微发亮。
天幕之上,皎月朗朗,星辰满天!
天幕之下,万籁静寂,众生未醒!
天上地下,都是格外的寂静冷清。
一阵冷风刮过,虽不至于十分寒冷,但也让睡意随风而逝,他们两个人,顿时便就十分精神了。
在这种环境下,人的感知能力无疑提高了不少,稍有风吹草动,也能轻易的感受到。
不得不说,选在这个时间段练拳,确实很合适。
……
“吱——”
馆主院的大门到底是木制的,所以开合之间难免有些声音,但这个声音并不刺耳难听。
至少目前为止马立觉得很有味道,听着这悠长的声调,他的思绪仿佛被延长。
院门刚开,王子安与马立不经意间,便看到了让他们颇为震撼的一幕,他们久久不能没有开口,就这么沉迷于其中。
……
站在院子正中间的郭怀庆,他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其身形正随着呼吸在律动。
时而膨胀,时而缩小,仔细看去,竟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又是如此的理所应当。
恍惚之间,那充满生命力的深沉呼吸声,那充满活力的血液奔腾声,正在他们耳畔轰轰作响!
……
“呼——呼——!”
耳边传来的几声沉重呼吸声,将王子安的思绪打断了,他心中觉得可惜,再朝着郭怀庆的身形仔细看去。
却只是见到其身形随着呼吸而略微胀大或者缩小。
果真是看不出原先的那种感觉了,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觉得甚是可惜。
至于是谁在他的耳边,他不用回头,都知道那肯定是马立无疑。
“不必紧张,刚才都是幻觉,只是咱们初次见到这种情况,加上周围寂静冷清,所以感知格外明锐,更兼心中对师傅又是尊敬,故巧合之下,才有这番感受!”
王子安头也没有回,非常淡然的跟马立解释了一下,便上前与已经听到动静而睁开眼睛的郭怀庆打起了招呼。
“师傅,您起的真早!”
……
院子里,郭怀庆抬头看了看天,依着北斗星确定了方位后,便在院中以脚步丈量了起来。
看到了这里,王子安恍然大悟,随即便忍不住笑了笑,不过也并没有出声音打扰这一幕。
他知道,老一辈有种习惯,初次授拳,得摆架子,要越大越好!得立规矩,越严越好!
这不是他们心里扭曲,而是只有如此,年轻的徒弟才会沉下心来,格外重视,这于师傅徒弟,都有好处!
……
“按照推测,应该是给他选个正东方吧?”
王子安心中暗暗思索到,脸上却是不露声色。
果不其然,郭怀庆最终选了院子里正中间,面朝正东方的位置,然后暗自发劲,在这黄土地上踩出了半寸许深的两个脚印。
“小马,过来,这两个脚印,日后就是你站的起始地,记住了吗?”
郭怀庆严肃的朝着马立说道,神情之严肃,是马立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不由得有些紧张,连忙仔细认真的看了看地上的脚印。
“师傅,我记住了。”
马立朝着郭怀庆保证道,神情很坚定,态度很认真,看的王子安直想笑,不过他忍住了,也没有流露于神情。
“嗯,很好!”
郭怀庆见此便点了点头,他没有离开这个位置,而是在这个位置上,演了个变式,从太极式到两仪式,最后再到三才式,每一步都暗自较劲,在地面上踩出一个个半寸深许的脚印。
马立看的两眼直发光,按照王子安的感觉,恐怕这马立是把这踩地当成本事了。
这怎么可能是练踩地!
这不过是为了通过脚印,给马立不久后的学拳定下一个个的点罢了!
之所以要以脚印的方式来,这是因为能看清着脚时的方向,这个在学拳初期也是有讲究的。
“这太极式,就是保持放松着站,你初学,可从头到脚依次放松,当然,虽说是放松,但身形不可前倾后仰,需得不歪不斜!”
“这两仪式,是之后的变式,动作你也见过了,并不难,但要注意眼睛跟着大拇指,身体中线始终对着前进中的前脚尖!”
“这三才式,也就是三体式,动作也简单,但之前的眼睛跟着大拇指要该为大拇指与食指之间,要手脚齐动,要手脚齐至!”
“这脚印,为师跟着你的步伐大小踩的,你自己练习吧,先来三五趟,熟悉熟悉动作!”
郭怀庆简单讲解完后,便示意马立踩着他踩出的脚印来几趟,把动作先熟悉了再说其它。
马立闻言不敢怠慢,便赶紧站在了两个初始脚印里,然后依言从头到脚的放松自己。
渐渐的,马立突然间发现原先的自己活的那么紧张,如今从头放松一遍,隐隐间,他对自己更了解了。
放松片刻后,他回忆着先前郭怀庆给他演示的动作,便开始了由太极式到两仪式的变化。
先是左转了约莫四十五度,紧接着他微微蹲下几寸,身形左拧些许,中线对上了左脚尖方向。
在这个过程中,马立恍然间有些明悟的感觉,对之前郭怀庆演示的动作记得更清晰了。
他不敢马虎,不敢多想,随即左拳沿身躯中线翻转而起,至咽喉之际前伸而出,半曲半伸。
至于右手,他静静的握拳收至右胯。
于此同时,他的左脚朝着脚尖方向进了一步。
随后,这左边的做法右边也来了一次,左拳也收于左胯之际。
他牢记着郭怀庆的吩咐,要手脚齐动,要手脚齐至,但他初学,本就是做不到的。
可师傅郭怀庆的吩咐又不能忘,他便强制性的驱使身躯要做到这一步,在他的努力下,还是最终勉勉强强的做到了。
这个时候,他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他见郭怀庆没有干预他的意思,便松了口气,随着这一口气,他紧绷的身躯也放松了下来。
然后他就感觉出来脚下的位置踩的不对。
从开始到现在,他只进了两步,但这两步,便已经进歪了,只是踩到了两个脚印的边。
他心中忐忑之下,脚步轻轻的移了过去,身形也因此有些乱,他不由得调整了调整。
之后他静等片刻,见郭怀庆还是没有开口,便又开始作这由两仪式到三体式的变化。
这一个变化,就很简单了,他左拳翻转,沿身躯中线而起,至胸膛而凌右腕而直出,右脚也于此进了一步,便成了为人们所熟知的三体式形象。
这由太极至两仪,两仪至三才的都变化就此演完。
马立怅然若失,每个变化时,他都有些模糊感受,但说不清道不明,他很难受,不由得伤心了片刻。
……
“继续,多演练几遍,你这很不熟练!”
郭怀庆也看出了马立的状态,不过这不足为奇,离日初估摸着还有几分钟了,得多让他演练几次,这样借着日初,说不定他能感悟清楚些什么事情。
马立毕竟是年纪不小了,如今学拳已经是晚了,如果他不用心,恐怕此生没有拳术入门的机会。
当然,这有个前提,郭怀庆不能藏私,许多前人留下的感悟中,是不缺乏小技巧的,这些小技巧,他们郭家拳谱里记载了不少。
不过可惜,都是如何拳术入门的小技巧,毕竟拳术入门之后,想有大的提升,必须得练拳之人自己悟明白下一步怎么走。
毕竟功夫这东西,是一步步火候攒出来的,而这火候,只能自己来,前人的心得,也只能是参考。
至于郭怀庆他会不会藏私的问题,那当然是不会了,这其实也那个没必要,毕竟没到那份上,没悟明白那会儿事,东西只能是参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