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茗澜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让她赶紧跑,可是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被钉在原地,死活都动不了。
她只能站在那里,像是个旁观者一般,眼睁睁地看着滔天的巨浪将他们的船打沉,眼睁睁地看着爹娘、珍珠和那些个船员一个个被海浪吞噬,而另一个自己则扒着一块浮木,随着海浪漂浮到一个小岛上。
不,有人来了,你快跑!
她呐喊着,可是那个被水呛得咳嗽的自己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被几个乡野村夫撕破了衣服……她扭过头去,不敢再看,耳畔回荡着另一个自己凄厉的哭嚎,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场景再次转换,她已经站在了燕家朱门前,和那个落魄的自己一道听着圣旨,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婚约改赐给了庶出妹妹……
眨眼间,刘姨娘娇笑着将燕家的财产瓜分,拿着父亲房里的古董往当铺里走去。
不,不可以,那是父亲最珍惜的东西,不可以当掉!她刚想要去阻拦那刘姨娘,却被身后自己的哭叫绊住,回头一看,那些个平常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家丁,竟是要把自己往青楼里送。
不,不能!我才是燕家嫡出的大小姐!她刘姨娘不能做主!
她站在原地,泪流满面地看着另一个自己死活不愿意卖身,继而时光流转,在妓院当中过了几十年的打杂生活,受尽白眼,尝尽冷暖……
不,这不是真的,这都是梦,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燕茗澜挣扎着,她的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脖颈间更是潮湿一片,不知是未干的海水,还是因为可怕的噩梦而吓出的汗水。
“不——”她喘息着惊坐起身,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船舱,而是荒芜的野外。她害怕起来,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一丝力气也无。她颤抖着开口喊道,“父亲?母亲?珍珠?”
可是,除了山间的虫鸣,无人应她。
她猛地回想起昨晚的梦境来,刹那间脸色煞白:昨晚难道是、难道是预知梦?现在父母和其他人都已经丧身海难,然后自己,自己到达这个小岛。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头好疼……她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地上无意识地蜷缩着,污泥蓄满了指甲,她也丝毫不在意。
她想要握紧掌心,却被手上的东西硌着。她低头看去,那枚戒指在阳光下闪耀着的诡异的光芒。
她张了张嘴,像是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却被树林当中隐隐约约传来的人声打断。
“你多久没见过你娘儿们了?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梦,啊?”
“就是——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有什么清丽可人的姑娘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紧接着就是一群粗野汉子夹杂着下流话的笑声,刺得燕茗澜头更疼了。
是了,她想起来了,在梦里,就是这群乡野村夫把自己、把自己玷污了,所以回去之后,自己才会被那样对待……
燕茗澜害怕起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像是只猫咪一般弓起身子,她像是在保护自己,实则随时都准备逃离。
躲,赶紧躲起来,离他们越远越好!
打定主意,燕茗澜也收拾好害怕的情绪,单手拎起自己还未干的裙子,便往茂密的树林当中跑去。
定不能让梦里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