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眉心一皱,“你可别乱来,如今无忧的身边也就剩下咱们几个,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无忧该怎么办?我虽然是她爹,可终究是个男人,你们女儿家的心事,我身为男子哪里知晓这么多。? ?中?文? w=w≤w≈.如果真当要去杀人,也该是我这个当爹的去,而不是你。”
语罢,温故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素兮定定的站在原地,握紧了手中的冷剑。她在赵无忧身边多年,何曾见过赵无忧这般无奈的时候。她看着赵无忧平步青云,看着赵无忧位极人臣。见证了赵无忧所有的兴衰荣辱,哪怕是生死一线,她也始终相随左右。
无奈的吐出一口气,得不到金陵城的消息,公子就算得了天下也不会真的高兴吧!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赵无忧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不似前一日的苍白。她神色淡然的坐在亭子里,眉目间依旧是昔日该有的自信与儒雅。
“公子?”素兮上前行了礼。
“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吗?”赵无忧问。
素兮颔,“是!”
“那接下来,该是我们还手的时候了。”赵无忧笑得淡淡的。
素兮为之一怔,便是一旁端着小米粥上前的温故也跟着愣了愣。
温故放下瓷盅,“还手?怎么还手?如今这京城内外都是萧容的人,咱们就算想还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何况你还怀着孩子呢,若是教人知道礼部尚书怀有身孕,恐怕……恐怕会有危险。虽说皇帝濒临生死关头不会治你欺君之罪,可萧容呢?他能允许你跟穆百里两个人联手?”
“爹忘了我是谁吗?”赵无忧笑得凉凉的,“我是赵无忧啊!赵无忧是打不死的赵无忧,赵无忧是病怏怏的礼部尚书,怎么可能是我这样身怀有孕之人呢?我说还手,可没打算亲自动手。”
素兮不解,“那这该当如何?”
“萧容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丞相府亦是坐山观虎斗,你们知道症结在何处吗?”赵无忧问。
素兮摇头,一时间还真的没想明白。
“爹不妨猜猜看。”赵无忧意味深长的笑着。
温故凝眉,瞧着赵无忧这番神情还真当猜了个大概,“蝴蝶蛊?”
“没错。”赵无忧浅笑,“拿不到蝴蝶蛊,萧容这副身子骨就难以愈合,他的病一直拖着,就没办法操持大业,是故这局面便这样僵持下来了。僵持未必是安全的,倒不如咱们帮他一把,送他上位。”
“公子要帮萧容登基?”素兮一怔,“那他岂非执掌大权,到时候咱们怕是插翅难飞了。”
赵无忧摇摇头,“赵嵩冻结我的蝴蝶蛊,想来是知道这蝴蝶蛊的妙用。我若是猜得不错,想来这赵嵩是知道萧容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才会这般不慌不忙的。可是谁都没想到,我体内的蝴蝶蛊已经开化,如今谁也拿不走。”
“你是说,赵嵩可能知道萧容需要蝴蝶蛊?”温故蹙眉。
“萧容身上有伤,并且这些年一直反反复复的不见好,可想而知他肯定需要一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东西。”素兮恍然大悟,“难怪这丞相大人一直都藏得这样深,原是知道一些东西。该不是早就知道这萧容有谋逆之心吧?”
“自从确定萧容便是摩耶,便是这无极宫背后之人,我便想通了很多事。萧容知道我是女儿身,毕竟他知道我这身上有蝴蝶蛊,而且我蹙眉的时候他会很喜欢盯着看。”赵无忧意味深长的望着温故。
温故一怔,“你说他、他喜欢看你蹙眉的样子?”
“爹说过,我蹙眉的样子,很像我母亲。”赵无忧挑眉看他。
温故的面色微微泛白,突然间语塞,不知该如此言说。
“爹也不必奇怪,娘生得那么好看,又是如此聪慧之人,多几个追求者并不稀奇。”赵无忧轻叹一声,“只是这世上的女子生得太好,难免会被冠上红颜祸水之名。若是知晓这提兰的历史,估摸着在这白纸黑字之间,将有娘的只言片语,大抵也是祸水汤汤。”
素兮瞧着温故袖中的双手,逐渐蜷握成全,轻叹着拍了拍温故的肩膀。
“我没事,我只是一直都没想明白,这摩耶当年为何要诈死,为什么要毁了提兰毁了巫族,还不顾同门之情非要追杀我们夫妻。原不是追杀,怕只是想得到慕容罢了!”温故圈红了眼眶,“可怜吾妻客死异乡,终连尸骨都未能见到。”
“丞相府和齐攸王是相互牵制的关系,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赵无忧继续道,“左不过我心头有个疑问,赵嵩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温故不解。
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已经是位极人臣,已经是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防备着萧容,知道萧容手里有那道遗诏,可又不曾告诉皇帝不曾斩草除根,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素兮顿了顿,“该不是也想当皇帝吧?”
“明知萧容必反,这么多年了一直都隐忍不。”赵无忧凝眉,“我是他一手教导的,在朝廷上摸爬滚打多年,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赵嵩,果真是老奸巨猾。”
温故拍案而起,“果真是富贵蒙了心,权势迷了眼,除了这赤金龙椅,便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赵无忧徐徐起身,“何必如此惊讶,为了这些人动怒,难免失了自己的风度。”她幽幽然望着远处,“捋一捋这思路,所有的事便清晰了。萧容要当皇帝,赵嵩想坐收渔利,最后勤王清君侧。都以为我睡着了,可没想到我这个关键人物,竟然还清醒着。”
“公子,要怎么做?”素兮问。
“萧容不是想用萧柔玉母子来逼简衍吗?”赵无忧眸色沉沉,“那我们就破釜沉舟吧!虽然会有牺牲,可有时候牺牲是必要的,也是无奈之举。”
温故的身子微微僵直,“你的意思是,要送羊入虎口?”
“老虎不吃饱就不会打盹,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压根没有机会。”赵无忧笑得凉凉的,“让想萧容得势,赵嵩才会着急,毕竟我是他最后也是最大的王牌。他自以为拿药控制了我,却不想萧容还是把我捏在了掌心,赵嵩少了一张牵制萧容的王牌,估计就该开始狗咬狗了。”
素兮深吸一口气,还是有些疑虑,“可若是当中出现一丝差错,公子你的机会就会全盘皆输。”
赵无忧点点头,“没错,只要有一步走错,只要赵嵩或者萧容有一人起了疑心,我这步棋就算是输了。可是素兮,坐以待毙不是我的处事风格。如今虽能一隅偏安,可能安几时?金陵城数万将士,还等着京城派兵驰援,若是不能尽快解决京城之事,后果不堪设想。”
“你终是为了他。”温故轻叹一声。
赵无忧道,“国若不国,我们这些人还能安身立命吗?大邺不存在了,我们都是亡国奴,爹难道还想尝一尝,颠沛流离的滋味吗?”
温故哑然失语,这倒是不假。
“卑职明白了。”素兮抿唇,“这件事,卑职会置办妥当。”
“消息是从简家传出来的,想必会很具备公信力。”赵无忧揉着眉心,“让替身好生准备着吧!另外,你亲自去一趟东厂,带着穆百里的亲笔信,去拿一样东西。”
素兮愣了愣,“什么东西?”
赵无忧眸光幽幽,“一样他留给我,关键时候能决定成败的好东西。我想,在某个关键的时候,兴许能挥乎寻常的大用处。萧容与赵嵩,此二人不除,大邺将永无安宁,而我——亦复如是。”
“是!”素兮敛眸行礼。
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赵无忧心头自有盘算。你们都在争权夺利的时候,她一不留神抄到了所有人的后路,于是乎……成败便开始逆转。
京城内外流传着,京城内的三清宫,在某个夜里突然金光普照,似有神祗降临。天降神迹,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儿,于是乎老百姓都在猜测,皇帝乃是真命天子,估摸着能逢凶化吉。
宫里头也安生下来,以为这帝王还真当是天之骄子,不会被萧容取而代之。
也唯有虚道长知道,那不过是一场绚烂的烟花戏法,瞧着是真龙临世,实则黄粱一梦。龙过之后,三清宫雪白的墙壁处,有字迹显现,竟是穆百里的八百里加急。
一字一句,落款处,都毫无分差。
皇帝彻底信了,这是天意示警,是天在帮着自己。撑着虚弱的身子,皇帝连道两个“好”字,竟又生出几分希望来。
与此同时,这京城里头竟有传言,说是当日简衍之死乃是被赵无忧亲手所杀。是因为知道赵无忧内通外敌,几欲跟荒澜勾结。
赵无忧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纵然是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这谣言还是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赵嵩自然是紧张的,如此一来,就等于要把自己手里的牌往萧容手里送。
通敌叛国,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纵然皇帝不掌权,可若是真当要追究下来,自己这个当爹的,还是得给赵无忧背黑锅。
然则最着急的,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