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三个站在大石头上,看着周围的一切被大火吞噬。火烧得很旺,好像永远都烧不完一样。浓烟也滚滚而来,三个只好先蹲下来,避免被烟呛死。
“这火会烧多长时间啊?”萌心儿第一个问出了大家都在疑虑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一般草场过火是烧过去了,就没有了,可这儿是谷地,火没有地方可去。我们只能在这儿等着火烧完。”军须靡如是说。
“如果烧得时间很长,这儿温度会越来越高,我们不被烧死,也会被高温烤死的。”萌心儿又想到了一个更坏的结果。
这个问题可就没人能回答出来了,念笙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后悔上一次使用完了赤水珠,没把它再找回来,如果有它的话,火自然会被浇灭。”她的话旁人没有注意。
为了不被火烧死或烤焦,他们只有紧缩自己的身体,完全匍匐在大石头上,等着火势停息。就在这最煎熬的时候,突然天空中落下了一阵及时雨,雨不是很大,但足够让他们浑身都沾满了水。
萌心儿开心大叫:“这是老天在帮我们,快跑吧。”说完她第一个先跳了下去,雨水把火也压得小了很多,浑身湿透的萌心儿一路飞快地跑过去,直冲到进来时的入口。
军须靡也把捆绑好的黑羊扛在肩上,然后招呼念笙:“我们也赶紧跑过去吧。”两个人一起跳了下去,飞快朝入口处跑过去。
到了入口,跟萌心儿一汇合,三个人赶紧从狭窄的入口处挤了出去。
出了幽冥谷,他们才长出了一口气,再回身看一眼这个山谷,里面还有好多处没有熄灭的火苗,剩下的是一大片又一大片的焦黑。那景象就像刚刚打完一场战役的修罗战场,而他们刚才这片战场上讨了一条命回来。
还是萌心儿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她对念笙和军须靡说道:“好了,不用再看了。毕竟我们是活着从地狱里走了出来。对了,军须靡,看好你的羊。它好像是会魔法。不能让它再使出什么阴招来害我们,最好把它先弄晕了。”
军须靡已经把这只黑羊的头用衣服裹了个严严实实的,就是怕它再蛊惑人。现在一想心儿师傅说得挺对的,就决定照办。念笙奇怪地问:“你怎么把它弄晕啊?”
“这还不简单,把它脖子拧一下,就能把这牲畜弄得晕死过去。”军须靡信心十足地说,他毕竟是西域长大的孩子。虽然贵为王子,但是见过手下宰羊可是许许多多了。
只见军须靡摸到黑羊脖子上的血管,照准那个位置狠命一拧,刚才黑羊还在一个劲踢打扭动,这一下子上去,它立马老实了。
“它不会已经死了吧?圣母说要用它的心脏,死了的怕是不行吧?”念笙担心地问他。
“不会,我心中有数,小时候看到杀羊可不是一次两次,我弄羊就和心儿老师扎针一样的准。”说完这话和萌心儿老师相视一笑,然后就把羊又扛了起来。现在他一点不想什么国王王子,更像一个猎了一只山羊回来的年轻猎人。
这次凶险的经历终于算是结束了,三个人的心情稍稍放松,萌心儿带着他们回去找美丽婆婆。
等他们回到草庐一看,婆婆还在草庐里打坐,姿势都和走得时候一模一样,一点没变。不过听到他们进来了,美丽婆婆还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萌心儿趁机奉承起自己的师父来,“师父,我们甫一进门,你就笑了,说明你是料事如神,就知道我们这一次去一定会大获全胜,是不是?”
美丽婆婆微笑着回答:“哪有这么神,只是听到你们走路步伐轻盈,透着一股子力量。而且你们来时有说有笑,很明显是自信满满。所以知道你们一定是成了。”
念笙说道:“婆婆,你的两句箴言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如果不是你事先警告,我们可能一上来就被雷劈死了。这难道不是你未卜先知的本事?”
婆婆这次的笑得更开心了,她说道:“之前我就给你们说过,我曾经在山谷上经过,但是没有下到山谷里面去。我在那儿各处观察了一下,所以可以判定这个地方一定是极易引雷的,于是我才建议你们进去时要扔掉兵器。”
“那这只羊是不是魔鬼的化身,它真的是把我们蛊惑了,它的眼睛很可怕,我们好像要被溺毙在里面,多亏你的箴言,念笙提醒我们,我们才没有被魇住。”军须靡也想知道
婆婆还是笑着回答:“黑色代表着神秘,也代表着压抑,容易让人联想起深不可测的东西或者不愉快的过往。而这只黑羊通体乌黑,眼珠也是黑色的,所以容易让人沉迷。它又是生长在昆仑山上的野兽,比旁的动物更多了几分灵性。你们其实是被黑山羊催眠,不过感觉很像被魔鬼诱惑。”
就跟念笙在山谷里的那一番解释一样,婆婆的解释其它人听得也是似懂非懂。婆婆也不再多做解释而是转身进了内室,收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让军须靡把那只黑羊拿进来。
军须靡进来把黑羊放在桌子上,这时黑羊也已经醒转。不过四个蹄子被两两绑住,而头上也被用布紧紧裹住。黑羊还在不停地踢打,让人看了心生怜悯。这时谁也不把它当成什么魔鬼的化身,就觉得这是一个可怜的小畜生正在挣扎着不想被宰割。
美丽婆婆上去抚摸着黑羊细软的毛,轻声对羊儿说道:“你也是一条生命,可惜我们现在要有你的命来救很多人的命,你也算是做了一件无上的功德,来生一定能投个好胎。”说也奇怪,婆婆的抚慰还真起了这一定的作用,黑羊慢慢地不再踢打扭动,口中咩咩叫声也消停了一些。
婆婆转身对军须靡说道:“我是守戒的人,不能杀生,杀羊取心的事还是要烦劳你自己动手。”军须靡听了,也不推辞,拿起剖羊的小刀对着羊的脖梗处就一刀,然后顺着往下一直剌到羊的肚脐处。全程干净而利索,血出得都不多。
开完了膛,他就把手伸进羊的身体里,然后掏出了还在噗噗跳动的羊心。念笙和萌心儿起初还想看着,到了这一步实在是忍不了了,念笙把脸侧到一边去,而萌心儿则跑到一边干呕。倒是美丽婆婆没有离开,一直在一旁看着,口中念念有词,稍一注意听就知道婆婆在给这羊诵念《往生咒》,希望它去往极乐世界,早日投胎转世。
军须靡倒是满不在乎,对别人受不了这种宰杀场面也很理解。他笑着说道:“中原人说过‘君子远庖厨’,就是因为这场面看上去让人于心不忍,倒不是说庖厨这活不是君子干的。我们西域人地处高寒,牛羊肉吃得多就没有这么多忌讳。”
说着话,他已经把羊心上的血管切断,把黑羊心交给美丽婆婆。婆婆把羊心放在早已准备好的药炉里,又取黑羊血。那张宰羊的桌子上铺好干净的油纸,放出来的羊血顺着纸流淌到下面的血槽里。羊的血渐渐流尽,血槽里盛了半盘的羊血。
羊血也是用来熬黑羊心的,它们被倒在一起,婆婆起了旺火,开始熬治愈僵尸的妙药。
美丽婆婆对他们说道:“煎熬黑羊心要一天一夜的时间,这段时间屋里会有非常大的膻腥味道,大家觉得不方便就跟我一起到屋外去吧。”婆婆说的,正是大家求之不不得,没等她催促三个人就都跑出去了。
这时婆婆才得了一个空闲,她就是想要夸赞一下他们三个。婆婆先夸得军须靡,她对军须靡说道:“这位国王尚在年少,就有如此勇力,真是后生可畏。又如此的有担当,真是万民的依靠。”
军须靡忙说道:“婆婆过奖了,如果没有念笙和心儿师傅的帮助,我是什么事情也做不成的。这一次我不过是使了点蛮力,是个男人都应该这么做。”
美丽婆婆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他提到了萌心儿,接下来美丽婆婆就询问萌心儿,不过问她时的语气就和军须靡时完全不一样。婆婆语气带点严厉地说道:“心儿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把之前的事情都已经全忘记了?”
萌心儿吓得低下了头,本来以为找到黑羊,帮人治好病,圣母会饶过她,前事不记的,没想到圣母还是要找她算这笔帐。
萌心儿赶紧诚惶诚恐地说道:“弟子自知擅离师门,只顾自己任性贪玩,犯了门规,请圣母责罚。”她想最好自己先主动请罚,这样圣母可能还会罚得轻一点。
念笙一看自己的女师傅要吃亏,忙帮自己的师傅说话:“婆婆,心儿师傅可不是一直在我们那儿贪玩儿。她还教了一个徒弟。”
“哦,她还教了一个徒弟?”圣母听了都觉得好笑,“她教了谁啊?”
“她教了我,我就是她唯一的徒弟。你看我现在有这么多的本事,都是多亏了心儿师傅教得好。”念笙忙着显摆自己,好让白莲圣母看看萌心儿教得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