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一下,温言笑道:“你没发烧吧?自古来别说皇帝三宫六院,就是平常百姓也是三妻四妾。一夫一妻制?就是朕愿意,祖宗法制也不许,妻妾多了,才能多开枝散叶。”
许是我太大胆了,早忘了自己的身份,瞅着他笑着问:“男人一夫一妻,为祖宗法制所不许,那为何女人就该连面对一个男人都是一种奢望,皇上觉得这对女人公平吗?”
我和乾隆正相对而坐下五子棋,最近他棋艺大长,我早已不是他的对手,可今日我却棋风大盛,刚赢了他一盘。他手里举着棋子,正全神贯注地思考着棋子该落向何处,一听我说这话,生气地将棋子猛地往棋盘里一丢,对视着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抬手给了我一个大耳光,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皇太后管朕,朕还得愿意听,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朕说教?”说完拂袖站起身来。
我从来没挨过这么重的嘴巴,我可怜的脸在古代先后被打了好几次,但他这次下手太重了,打得我眼前发黑,右耳嗡的一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嘴里一股咸腥的味道直让我作呕。
我捂住脸,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我说今天怎么下棋能赢过乾隆,原来真应了那句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原以为是一句闲话,就被扇了个满脸花。我取出手绢,将嘴里的血水吐上去,他一看见我出血了,盛怒的脸上稍带出一丝不忍,但只是一闪而逝。
我用手绢擦了擦嘴角,洁白的手绢上已是一片殷红,我把手绢拧紧,眼前顿时被泪水遮住,什么也看不清。
他伸出手想触摸我的面颊,我头一偏躲开了,真想打开车门跳下去,从此远离皇宫,远离他,既然这么不珍惜我,又何必强迫着我舍弃了原本坚守着的平静与自由。
乾隆见我拧着头一副倔强的样子,似乎火气更大了,把棋盘也丢出车外,喝道:“你若不想回宫,朕可以传旨内务府为你除名,你心性太高,朕要不起你。”我站着没动,没有他的爱,我回宫做什么;可是不回宫,我又能去哪儿?
我闭上眼,任由泪水流下来,他冷冷地说:“你不用跟朕怄气,朕不可能为了你放弃所有的女人,你还不配。”
接下的日子,乾隆下车去骑马,偶尔坐在车里也不理我,他不许我乱动,甚至吃饭的时候也不许我下车。
弘昼命人把一日三餐给我送到车上,等我吃完了,他再派人收拾过去。我是白天吃在车上,夜晚宿在车上,离北京日近,夜里车里越来越冷,可是再冷,也抵不过我的心寒。唯一的放风时间,就是上厕所的时候。临进紫禁城的时候,我拿出乾隆还我的镯子,偷偷放回他装衣服的箱子里。
不管他的脸是铁青的还是温润的,一会儿他将面对的是十几张容颜各异的脸,他不会为了某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