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手上的银筷,看着凤皇挥退所有人,体贴得跟个亲哥哥般亲自给我夹菜,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这据凤皇感慨的说是事隔六年的共膳让我连小半碗饭都咽不下去,胃里鼓鼓的涨涨的,连带着一身子的不舒服。
随后,凤皇抱歉得看着我许久才在总管的等候下回御书房处理朝政去了,我居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瘫软地靠上了躺椅,总算是可以松乏松乏了。这里是朝阳殿,此前我没有出宫另辟公主府之前便住在这里,这里到处都是宣狂的味道,红色的琉璃珠帘,红色的玛瑙首饰,甚至红木摆设,尤红古董等等,但凡可以上红色的,这里无一有缺。就连自己身下的这张躺椅上附着的锦缎就是大蹙深红宫花的南秀,让我为之咋舌,竟不知朝阳嗜红如命到如此地步。
红得我脑子发疼,我有些难受得揉着太阳穴,“若溪……”我轻声唤了出来,在宫里他是我的隐卫,随时随地保护我的安全,而且凤皇也默许了。
“公主……”
“我好头疼。”声音近乎无力,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若溪却是想也不想,直接一杯茶,将那弥漫着味道的熏香给灭了,听着滋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脑子居然有种得到解脱的感觉。
“这种迷香,公主原是最喜欢的。”若溪有些蹙眉地将空落的茶杯摆在了一侧,“想来公主这段时间身子弱,经受不住。”
若溪的话说得很委婉,而我却知道,不是我身子骨弱经受不住,而是我本就没有朝阳那千锤百炼而出的迷乱本事,这身子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适应她原来的那些过于奢靡荒淫的习惯,比如熏这种可以让人情欲膨胀的香,亦或是招上几个男宠玩上一夜都精力充沛。
“外头有什么事么?”我怎么听见宫女的声音了。
若溪微微蹙眉,居然有史以来骗了我,“没事。”
“唔……”实在是脑子发胀的厉害,我也无暇顾及,就这般恍恍惚惚地睡了整个下午,知道灯火四起的时候,才在女官的转达中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说是凤皇有处理不尽的朝政,今晚无法一起用膳了。我在女官照本宣科之中,不禁好笑,在现代老公如果加班应酬的话基本会向家里的老婆报备一下,但是我与他非妻非妾,他向我报备算是什么?说什么不要等他,让我自行就膳,真是好笑,我本就没有等他的意思,不过是睡过头了而已。
没有凤皇在,这顿晚膳还算是美味,又或许我本就饿得厉害,吃得很没有形象,而若溪却只当没看见,倾眼看去,他的眸子之中居然也会有好笑之色。
漱过口,净过手之后,我咕哝着茶,“若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呀?”
若溪明显一怔,随即沉默半晌,终是将那托盘上的东西交付到了我的手上,我有些许疑惑地翻了开来,“噗……”猛地喷出了茶,“咳咳咳……”我呛了声。
那厮却脸不红心不跳,我就奇了怪了。
“公主往常就是看这个才能入睡的。”若溪如此解释道,“午后,皇上命人送了来,还另选了十几个公子等候公主差遣。”
靠,感情,朝阳以前睡午觉都是捧着黄书熏着迷香揽上几个公子才能睡着的,当真性淫如此么?我有些呆愣,至于那些个公子么,我想我是无福消受的。
若溪看着我恍惚的表情,口气似乎有些欢快,“属下就知道,公主现在不好这个了,于是公主午睡那会儿,就没有禀告公主。”
我眉头一跳,也幸亏你没有禀告,否则我那午觉还能睡得成么?
那朝阳以前如何我管不了,但是现在是我在做主,我便一定要将那陋习屏气,“行了,陪我出去走走吧。”我转移了话题,倒不是真想要个人陪我散步,而是我很崩溃地讲我对皇宫居然不识,虽然消化了朝阳的一小部分记忆,但是我能用的却依旧是自己本身的思维和脑子,哪里能够识得这盘综复杂的皇宫地形?
一路走来,行礼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兴许是朝阳的身份为所有人所忌惮,所以这一路走来竟然也没什么人敢拦我。走到廊子的中段,我居然看见了石砌的阶梯,而阶梯的那头却有着一个盘旋在假山之上的亭子,不同于那些角亭的犄角反跷,这个亭子便如同我脚下的石阶梯一般朴实无华,我顿时来了兴致,随即摆了摆手,阻止了若溪的跟随,我可不想让若溪看着我将那裙角撩起攀爬的模样。
若溪眉头微微蹙起,心想,或许可以吧,这会儿他应该在贵妃宫里除鬼消魔,公主在他的院子里逗留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就算有,自己将公主带走便是了。总之他就是不想扫了公主的兴致,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只要公主能够开心他可以为她做到一切。
“呼呼……”我喘息着扶着那陡峭的假山壁,裙子被子打了卷儿挤破了腰带,不至于一路爬一路扫地,但我怎么会知道这阶梯竟然是这般陡直,简直就是笔直而上,让我不敢看上不敢看下,只能蒙着头一路踩着那只能容得下我半截脚,小得异常的阶梯卖力地抑制着心里的恐惧一路而上。
许是爬的过程让我的心脏颇有压抑,这会儿我却是毫无姿态地趴在了廊子上,喘息了会儿,才朦胧着眼睛将那近距离观赏的圆月纳入了眼底,果然清然通透,仿佛还有桂宫在里头隐隐渗透。
“二月初三辰时,移身换魂,如今已有四月零三天。”
“嗯?”我猛地抬起头,却看见一具迎风而立,身著素服的颀长躯体,他额上附着的黑色宽带,似有洒脱般一路围住了他那一头的散发,隐约可见八卦斗换星移的在他额头正中莹莹晃动着令我刺目的锋芒。
“你是谁?”我竟莫名的后怕起来。
但见他缓缓收回掐指算着的手,转过了身,这下我看清了他的面目,心里瞬间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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