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他一起坐龙撵,他把我送回了墨菊园,把我安置好后,说要去御书房批奏折,批完奏折再来寻我。
园子门一开,一园子的宫女齐刷刷跪在了地上,给我请安:
“给念欢郡主请安!”
我吓了一跳,而后让她们都起来。领头的宫女站出来跪在了地上行了大礼:
“回郡主,奴婢们是皇上指过墨菊园来服侍郡主的,日后郡主和皇上成婚,奴婢们也跟着过去。”
“辛苦大家了,早点洗洗睡吧。”我示意她们都散了,对喜儿勾了勾手指,进屋去了。喜儿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对我说:
“郡主,皇上对您可是真花心思。这么多宫女,这阵仗也就您受用了。”
我挑弄这烛心,心思飞到了昨天晚上眼泉湖边,那漫天的孔明灯之下,我吻他的那会儿了,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起来。喜儿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
“主子,一整天的车马劳顿,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半夜,启瑾来了。
他没让随身的公公出声儿,让他们在外边候着,关上门,来到我的床前。借着支起的那扇窗透进来的月光,启瑾静静的看着我。我翻了个身,睁眼,就看见一脸宠溺的启瑾,启瑾见我醒了,伸手过来摸着我的脸:
“怎么醒了?”
“被你的目光叫醒了。”
我轻轻笑,启瑾亲了我,沿着床沿躺了下来。
“批奏折累么?”
“累。”
“那你怎么不休息还来盯着我看。”
“因为看见你就没那么累了。”
这个情话boy。
公公把朝服送到了墨菊园,我披着头发帮启瑾穿戴,帮他整理衣领的时候,他低头亲了我一下,一屋子的公公宫女当即低下头转过身去了。我皱着眉看着他,小声说:
“别闹。”
启瑾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却又把我惹笑了。拿过朝珠踮脚帮他戴的时候,他凑过来又亲了我一下,我捂着脸颊惊讶的看着他,张口就来了一句:
“呀!你!”
音量有点点大,我刚说完就立马噤声了。一屋子的人呢,可不能这么大声对当今的皇上说话。看出我的小心,启瑾一脸坏笑看着我,就像个得逞的小孩一样。我帮他全部穿戴好之后,正满意看着自己的成果笑着,他突然走近,搂紧我的腰,深深的吻了我。
等他带着一屋子的公公宫女走后,我的脸还红着。
这样的日子,有点甜。
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喜儿说,荣亲王在院里,下了朝就来了,有一会儿了。
启希,这位两度争位失败的王爷,这位心思沉于心的王爷,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了。梳好妆,打开门,坐在院儿里品茶的启希见着我,微微笑了:
“大半年的光景一眨眼就过去了,要不是阿尔泰来折子说要以蒙古为聘求你,都不知道你被他送去了蒙古。如今见你,倒是真的安好。也是,安好便好。”
“二哥,近日可好?”
“还好,左右是与那位子无缘,左右也是无缘。如今这般,也好。”
启希的神情有些落寞,我帮他添了茶,换了一个话题:
“沁碧可好?我可是听人说,她又为您
添了一个小格格。”
“嗯。”
“哪日得空,带进宫来让我这个做姑姑的也瞧瞧。”
“好。”
一盏茶的时间,启希就走了。
他说的那句“左右也是无缘,如今这般,也好”,总觉得是在说我。既是无缘,放下便好了。喜儿去教昨儿新来的宫女折腾点心去了,我在屋子里翻出了大半年没有添新纸张的箱子。拿了个垫子坐在地上,从箱子里一张又一张的拿出来瞧。这些年来,毛笔字写的是日日精进了,每日每日的抄写内容也是不一样,翻着他们,仿佛过往的日子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喜儿领着王希带着两个小宫女来了,王希见我就坐在地上,忙唤人来帮我扶起来。我连声说着不用了,眼睛就瞅到了宫女手里拎着的食盒。王希顺着我的视线,会意的笑了,亲自把食盒放到了我面前,并且帮我打开了盖子:
“皇上这会儿在御书房和大臣议事,看到呈上来的点心是蝴蝶酥,特意让奴才也送一份到墨菊园来。”
“谢谢王公公特意跑这一趟了。”
我让喜儿取了一锭金元宝,两支做工精致的发钗赏给了他们,待他们走后,喜儿把食盒里的吃食端出来放在我手边,念叨着:
“前有端亲王为您从宫里带厨子出去,现在有皇上惦记着您的……”
说着,话突然就断了。喜儿跪到我面前,忙说:
“郡主赎罪,喜儿不该!”
“不该提起启阁吗?”我做手势让她快起来,随手又拿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落款是启阁。
启阁。
刚念起你,就拿到你给我信,算是你在回应我么?
这是启阁写给我的唯一也是最后一封信,我是把它夹在诗经中的,怎么会被放在这里?我站起身来,从书架上取出诗经,发现里面没有夹任何东西。
喜儿见我神情异常,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我把诗经放回原来的位置,摇了摇头。一地的纸张散落,喜儿要收,我说,就那样摆着吧。在启阁的那封信上,我铺了一张宣纸,抬笔临摹了一遍,揭下来对着原信看,总还是不像。盛夏,园子里的解梦花红艳艳的一片开的正好,不知道端王府那一园子的解梦花现在还在不在,若是还在,是不是也如这园子里的一般,娇艳,动人。
“你可知,曾经的端王府如今是谁的府邸?”
喜儿说:
“皇室府邸一般是不会轻易易主的,端亲王府现如今一直是庄亲王帮忙打理的。”
“是么,也是,庄亲王的府邸离端亲王府很近。”
不在京城大半年,明敏那个最黏我的小阿哥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沁碧生了小格格,君儿的小格格也约摸有了一岁吧,正和喜儿摆弄一桌子的玉石珠串,商量着给这些孩子们送什么礼物合适的时候,门口的小太监一声尖叫:
“皇上驾到!”
喜儿忙放下了手里的物什,到我身边帮我整理头发,又理了理我的衣裙,才放心一边跪下,对刚进屋子的启瑾请安: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见喜儿都磕头了,忙也跟着跪下,对启瑾说:
“念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启瑾上前一步扶起了我,对喜儿说:
“平身。”
喜儿去沏茶,启瑾拉着我坐了下来:
“这些都是做给旁人看的,你和往日一般就好。”看着一桌子的玉石珠串,问我:
“你这小小的园子,倒也有不少好东西。”他拿起一块椭圆形的红色的玛瑙,瞧了瞧,说:
“这可是好几年前吐鲁番进贡的红玛瑙石,因为形状是天然圆润,很是珍贵,没想到在你这儿!”放下了红玛瑙,又拿了一支金钗,上面嵌着红珊瑚,
“外国使臣送给皇祖母的红珊瑚金钗也在你这儿!”
“我的这些玩意儿大都是皇祖母和各宫娘娘赏的,当然都是好玩意儿!”
“波斯国历年进贡的稀罕玩意儿,你这大都能寻着一两样。你这是把它们都找出来,做什么呢?”
“这不是大半年没有露面了么,想挑几样精致的送给二哥七哥九哥的孩子。”
“哦?”
“尤其是明敏的小阿哥,粘我粘的不得了,也不知道这大半年没见,他还记不记得我。”我拿起一块乳白色的小玉石问启瑾:
“这是皇祖母赏的羊脂玉,小巧不重又有质感,把它送给小阿哥怎么样?”
“你想的周全,自然是好。”
我把这羊脂玉放到一边,拿起一对金镯,金镯上雕着满文,我看不懂,让启瑾帮我看看,启瑾看过之后说: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上面真的刻着这句话?看着我狐疑的神色,启瑾又点了点头。他拿了两块有斑点黄色的羊脂玉放到我眼前:
“小阿哥你送羊脂玉,小格格也送羊脂玉吧。都一样的,就分不得谁亲谁疏了。”
这话在理,我让人取了三个小匣子,亲自把它们放了进去。启瑾看着我,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你准备给我们的孩子送什么?”
我把盒子放一边,看着启瑾,发现他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我们都还没成婚,哪里来孩子?”
“蒙古那晚,你可已经是我的人了。”
god,这里不是现代,可不存在什么准生证。
“我会送,一个家。”
“家?”
“有阿玛保护,有额娘疼爱,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如果,我有孩子的话。”
“我已经让太医院给你开方子调理身子了,我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启瑾轻抚我耳边的发丝,眼神紧紧的锁住我的眼睛。“就像你说的,我们送给他一个家。家里,有我保护你们,我教他骑马射箭,你的字好看,可以教他写字,读书,做文章。”
这样的设想,简直就是和谐幸福的美满家庭的楷模啊。我笑的眼角都弯成了月牙,启瑾把我搂在了怀里。
“钦天监查了日子,下月初二是个好日子。瑾儿,我们在那日成婚好不好?”
“好。”
“我要大赦天下,为我们也为我们的孩儿积福。”
“好。”
“我要迎你做后宫最无忧的女人,因为你在,三千粉黛无颜色,吾心唯向你一人。”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迎着他的视线,对他说:
“齐念欢,共祈瑾。”
启瑾扬起了嘴角:
“齐念欢,共祈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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