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有些人,之于我们而言,如同看过的电影一般,随着时间推移,沉淀在记忆深处是最好的归宿至少,对林佳一来说,项小安就是这样的角色。
现实就是这样无奈而残忍,因着阴阳两隔,林佳一早晚都会有新的人生,新的伴侣,总有一天要结婚生子,如果她的心里一直被项小安占据着,那么对她未来的伴,实在是太过不公平了一些。
庆幸的是,她有这个觉悟不幸的也是这个。
眼前的她,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这天来医院看我的三个女人都是这么不真实,跟平时有了很大的出入,我甚至会觉着,我见到的她们,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自己。
“其实,我早就知道的。”林佳一眼神朦胧,喃喃的说:“在他知道自己病情的时候,就开始刻意疏远了我等到我知道了那一天,他直接就不跟我说一句话,项小安在你们眼里是洒脱的,是乐观的,可他在我眼里却是可怜的,真的很可怜。”
她笑了笑,很无奈,“不敢爱,不敢恨,只能淡然的,面对每一件糟糕的事情,面对生活给他的恶意。”
“是啊,我们只看到了他表面的光鲜,至于里子,或许能看到的人,就只有你了。”
“打住。”
林佳一摆了摆手,“别说这些了,再说下去的话,我容易控制不住自己。”
她在笑,我看到的却是她在哭。
轻轻点了点头,我道:“早些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头很痛下次我绝不会这么做了。”
“这最好不过喽。”
林佳一俏皮一笑,站了起来之后,对我说道:“你好好休息,等你痊愈了,摆渡酒吧随便喝。”
“那感情好啊。”
她来的时候,带着什么样的情绪不是我能了解到的,但是她走,绝对是带着落寞的,因为她想起了他。
我自己倒在病床上,说不出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法,什么都没去想,偏偏又什么都有想,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我能听见窗外车轮驶过的声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此刻,我并不孤独。
我有灯光和月色陪着。
我很寂寞,因为陪着我的东西,不是人。
没人跟我说话,没人对我表达关切,所以我才会想起白天时发生的种种,佟雪走了,她这个时候应该正在萧山机场准备登机,然后在午夜里,回归到北京,冰冷而污浊的天气里。
如果来得及的话,她还能见到北京的雪,开春以后下起的雪
我深知自己今天有多么软弱,那种时刻我该抱住她的,可话说回来,理智一些也没有什么错,就像林佳一跟我说的那样,我是个贪心的男人,之所以没有同意,是因为心里没那么爱了。
我打从心底不愿意接受,但,事实就在眼前摆着。
佟雪又给了我半年,何尝不是她失望了呢?偏偏失望中,又带着点幻想,她了解我,胜过我了解她。那个倔强而骄傲的女人,在今天上午,感情被我给践踏了。
她会哭泣吧她也会绝望吧?
不知怎么想的,我直接掏出了电话,给她拨打了过去,只可惜,等着我的,是电子女声,显得有些冰冷格式化的,关机提示音。
“唉”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出神,就这样如此反复着,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无法入眠。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脑袋浑浑噩噩疼的要命,一整夜,我抽了半包烟,然后在寂静的屋子里,忍受着被寂寞包围的感觉。
我在等张瑶。
她昨天告我说,要在今天一起去赴陈金发的赔罪宴。
我很抗拒,可她要求我必须要去顶着黑眼圈,我在病房的独立卫生间中洗漱了一番,头发有点油腻,但我现在无法沾水,只能在一会儿去外面的商铺买一顶帽子。
脸色有些苍白,一夜无眠加上有伤在身,由不得我不是这副样子,胡茬冒出了头,看上去有些邋遢。
“这他妈还是我么?”自嘲一笑,我对着镜子质问着。
“陈默,准备怎么样了?”
张瑶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医院旁边的小超市中,准备买一把便携式刮胡刀。
“还成。”我摸着刚刚戴上的帽子,回答道。
“半小时之后你来客栈,跟我们一起过去。”
“你哥还有陆伟没有走么?”
“我哥走了,陆伟在这儿。”
我听过这句话之后,不知怎的,心脏没来由的一抽,轻哦了一声,说:“要不就你们去吧,我这样子也不能喝酒,也不方便见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佳一找过你,你们还喝了酒。”
“你”
“行啦,陈金发主要是赔罪的,而你又是当事人,不在的话总归有些不好。”
“呵,我知道了。”
我主动结束了通话,对着正在理货的超市妹妹说道:“给我拿一包南京,谢谢。”
接过烟,在吧台处结了账,我走出了小超市,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应该是吃醋了,就是在知道陆伟会跟着一起去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跟张瑶关系密切的张啸林不会过去。
昨天我见过那个男人,据张瑶说,陈金发最后会妥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陆伟我不了解那个男人,我只知道他很有势力。
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功男人,对女人的吸引力更何况,张瑶本身就很优秀,她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大概能配得上她的人,就该是陆伟那样吧?
自嘲一笑,我拆开了香烟的包装,吧嗒点燃了一口之后,我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不是在乌镇迷了路。
是在心途迷了路,曾经我以为我至少有两种选择,现在看来,我可能一个选择都没了,佟雪带着失望,带着半年的承诺回到了北京,而今,张瑶身边又有一个陆伟陪着。
她们都是对的。
只有我是错的,因为我没有足够鲜艳的外衣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