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将军,你真的有了大王的消息?”一见英淘,孙武便急急上前问道。
“是!我真的得到了大王的消息。可惜……”英淘黯然道:“英淘兵微将寡,不能救出大王,迫于无奈,只得诡称救回了大王,一路招摇回来,吸引越军追赶,只盼能给大王制造一个脱身的机会。可是……,我们转战往返,尽量拖延至今,却还是没有大王的消息。”
“不过……我散布于越国的斥侯送回的消息,越人不像是已经捉到大王的模样,我想……我们这里只要继续隐瞒下去,大王一定能找到机会逃回来,越人有人帮着他呢。”
孙武脸上喜色稍去,略一沉吟道:“要瞒越人,本不为难。可是……大王迟迟不见露面,三军已然动摇。你再打出接回大王的旗号,军皆知大王前些日并不在军了,如果大王再不能出面安抚人心,恐怕……唉!来,我们先回大营再说。”
英淘一路逃回吴国,冲破越军层层阻拦,虽趁越军尚未形成合围,从其兵力部署的缝隙间辗转穿插而出,尽量避免与敌正面做战,但是遭遇战还是打了几次,人手损失很严重,此刻随他逃回来的已不足五百人,而且大多身上带伤。
孙武将他们迎回大营,刚刚着人将伤兵扶下包扎休息,各营主将听说消息已纷纷赶来。掩余、烛庸、荆林、梁虎、赤忠乃至任若惜、叔孙摇光、季孙小蛮一众女纷纷兴冲冲地赶到孙武的大帐,但是看到的只有一脸无奈的孙武和遍体鳞伤的英淘。
赤忠狐疑地看看帐情形,说道:“孙将军,你一直告诉我们,大王在营养伤,怎么英淘将军……”
孙武打断他道:“大王本来就在军!”
“那么英将军在越国声称接到大王的事如何解释?”任成杰突然质问道。
任成杰是任家外房弟,任家八千弟兵,现在尽皆由他统领,麾下八千兵将。实力着实不容小觑,所以任成杰威权渐重,烛庸对他最近颇为拉拢,有烛庸撑腰,任家这个外房弟的胆气渐渐壮了起来,此刻不经家主允许,竟也贸然发问,显然今日烛庸的诘难他与赤忠亦参与其。
任若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任成杰不禁胆怯,身瑟缩了一下。烛庸却向他递了个鼓励的眼神,任成杰偷眼瞟见,胸脯又悄悄挺了起来。任若惜眼不禁闪过一抹寒意。
“英淘将军的事,只是……只是我们用来迷惑夫差。诱他出城交战地一计,”
孙武筹措着说辞,缓缓答道:“姑苏城雄险难攻,若要强攻,损失不可计量。若要围城。城有活水,存粮足可支撑三年。也不可取。是以我们使这疑兵之计,只是希望能诱夫差出城交战而已。”
“是么?这么多天了,大王就算伤势很重,仍不能挂帅领兵,不能升帐坐堂,也不至于连军将领都不能见吧?”
烛庸不顾掩余的眼色,阴阳怪气地道:“好吧,就算我们的大王伤势一直没有痊愈,不能出来见客,可是我们去探望一下大王总可以吧?”
他慢地踱出来。冷笑着说道:“我是大王的叔父。是吴国的公,是吴国的大司空。是卿之一,见见大王应该的吧?赤忠独领一军,位高权重,见大王一面以安抚军心,合情合理吧?相国大人,大王到底如何,你为何执意不肯让大家见见,你到底有何阴谋?”
掩余终于忍耐不住,大喝道:“烛庸,休得放肆,我曾探望过大王,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大王就在营,而且伤势正在好转。”
“既然如此,你可以见大王,为什么我见不得?”烛庸勃然反斥,不顾掩余铁青的脸色,转向众将高声说道:“诸位将军,种种迹象表明,大王在乌程那一剑时已然伤重不治,如今有人匿丧不报,定是意欲图谋不轨!”
“烛庸,你好大胆!竟敢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掩余大怒,“呛啷”一声拔剑出鞘。**
烛庸已铁了心,也拔剑相向,冷笑道:“大哥,咱们这支军队,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马,何来乱你军心之说?大哥恼羞成怒,可是被我一语说了么?”
烛庸揪住掩余的语病,故意胡搅蛮缠,掩余怒不可遏,痛骂道:“你这混帐东西,真是岂有此理!”说罢劈头便是一剑,烛庸毫不示弱,举剑相迎,只听“铿”地一声,双剑交击,迸出一串火花,二人各自退了一步。
众将一见,纷纷上前解劝,有地劝阻掩余,有的架开烛庸,分别倾向于两位公的将领们一边劝架,一边互相指责,大有一言不合,拔剑相向之势。大帐顿时乱成一团。
孙武、英淘木然而立,眼见变乱将生,他们却无力劝阻。若是庆忌身亡,这支军队自然以掩余和烛庸两位公为尊,他们是王族血统,天生地上位者,庆忌不在,孙武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约束他们地行为。如今二位公刀兵相向,复国大业未就,已是变生肘腋。如此下去就算庆忌有幸生还,怕也是万事皆休了。
任若惜、叔孙摇光、季孙小蛮三个女对此视而不见,只将眼睛投向孙武,孙武既不能将实言相告,又实在没有勇气对这三个女孩儿说假话,只得避开了她们的眼睛,她们又看向英淘,英淘受逼不过,也悄然低头。三女心已有所察,不禁花容惨淡,眼神黯然。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兴冲冲跑了进来,扬声喊道:“报
他一进帐,便见掩余、烛庸两位公举着利剑咆哮如雷,仿佛斗架的公鸡一般,两人身旁各自簇拥着几员战将,一边架着公的胳膊,一边与对方的将领激烈争论。*大帐间却对面而站着孙武和英淘和任若惜三女,一个个神色木然,这一动一静地场面显得极其诡异,那传令兵不由得怔了一怔。
“报相国大人,众位将军……”他的声音放低了几分,重又说了一遍,大帐却无人去理会他。
“烛庸!你这蠢货,如今大敌未去,夫差秣马厉兵等待机会。你却横生事端扰乱军心,来来来,吃我一剑。”
“大哥。我认得你,我地剑可不认得你。若论剑术。你不如我,何必在众将面前献丑,你既一口咬定大王无恙,好啊,那就请大王出来一见。万事皆休。”
那传令兵立在帐门口,眼见帐众人没有一个理他。只得把眼一闭,扯起嗓大声说道:“报启禀两位公、相国大人、诸位将军,大王……大王回营啦!”
这一声如石破天惊,大帐顿时鸦雀无声,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正剑拔弩张的掩余烛庸四目相对,眼都是一片愕然。周围抓着他们的将领都慢慢松开手,将眼神投向帐门口,二人手的剑也慢慢垂了下来。
片刻之后,孙武和英淘最先反应过来。二人好像突然还了神。猛扑过去一左一右抓住那传令兵,急不可耐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快快说个清楚。”
“我说……我说……”
“我说……大帐里边怎么这么热闹啊?”
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帐人齐齐向外看去,军大帐外,只见庆忌椎髻高挽,一袭华服,腰束彩带,环佩叮当,他左臂挽着一个身材高挑鹅黄衣衫地俏丽女郎,右臂挽着一个碧衫羽袖雪白腰带的娇媚姑娘,身后还跟着四个女,个少女都有一双修长标致、骨肉匀称的美腿,蛮腰一摆、长腿错落,诱人之媚,曼妙无方
庆忌左拥右抱,美人环绕,施施然如蹈春风,那模样就像是携美郊游刚刚归来似的,看得众将都不禁直了眼睛……
“小惜惜……”
“去,少肉麻了你。”
“嘿嘿,若惜啊,我失踪这么久,颠沛流离,死一生,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你怎么全无一点喜色,人前躲着我也罢了,人后怎么也不理我?”
“颠沛流离,死一生?”任若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酸溜溜地道:“我看不像啊,大王左拥右抱,春风得意,进了军营都不舍得放开她们,若就是这么个死一生法,我看天下男人都要争先恐后的去死一生了。”
“呵呵,这你可是冤枉我了。”庆忌舔舔发干的嘴唇,暗叫一声苦,看来刚刚对叔孙摇光和季孙小蛮说过地理由又得对她再重新说一遍了:“若惜,这些日受伤在身,本来就虚弱地很,整日藏在车上不得下地,双腿更是虚浮无力,小雅和小竹两位姑娘……本来是搀我进营的,只是一入军营,她们难免胆怯,倒后来反而要我抓着她们,才不会发抖后退了。”
“那位姑娘很漂亮啊,你用什么手段使得她们冒险救你脱困地,莫非是……使了美人计哄她们开心,再加上你那三宫院地伟大构想……?”任若惜眯起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酸溜溜地说道。
“这你可猜着了,寡人当然是软硬兼施,又软又硬,又硬又软……”庆忌呵呵地笑起来,然后在她翘臀上拍了一记,嗔道:“就知道你会胡思乱想,我身上带伤,身处险境,使得什么美人计啊,只是胁持人质,逼她们就范而已。”庆忌不敢说与她们原有一段露水缘份,免得这美人儿又乱呷干醋,续道:“不管怎样,她们总算是对我有救命之恩,此后她们留住于吴国,寡人对她们也要尽量予以照顾。\不过她们是不会进入我的王宫地,她们没有这个心,寡人也没有这个意。好了,咱们不说她们……”
庆忌在席上坐了,一扯她柔软的小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揽住她地纤腰。低声问道:“这些天,你有没有想我?”
“你说人家有没想你?早知道你艳福非浅,有惊无险,人家才懒得担惊受怕,夜夜难眠了”,任若惜娇声说着,温驯地偎进他的怀里,只把腰身轻轻欠着,免得挤压了他腹部伤口。
庆忌捏了捏她尖尖的削瘦下巴,把她搂紧了些。贴着她幼滑柔软的脸颊,两人耳鬓厮磨半晌,体味着那难得的温馨。久久不语。
“大王,你刚回营。定有许多大事要做,就不要在我帐多做停留了,你……如今是一国君王,大事要紧呀。”过了许久,任若惜心满意足地从他怀挺起腰肢。握了握他地手掌,柔声说道。
庆忌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我已命孙武去做准备,一会儿,我会亲自检阅三军,以安众心,并与众将商议大事。”
“嗯,大“嗯?”
“这些天,大王下落不明,军众将反应不一,我觉得……公烛庸似有野心。而赤忠将军也……。大王今后对他们,可是要小心一些、戒备一些地好。”
庆忌摩挲着她颈后柔软地秀发。若有所思地道:“嗯,烛庸是我王叔,毕竟是至亲之人,孙武、英淘、梁虎他们对我说话总有些忌讳,吞吞吐吐的不敢明言,不过……一回大营,我便发现情形有异了。烛庸……确有野心,是不甘心屈服于我这王侄之下的,这个我我早就知道,不过只要我在,他却不敢有反叛之心,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
眼下外敌未靖,内部是不能再起干戈的,当务之急,是拿下姑苏城,稳定吴国局势。至于赤忠,毕竟不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将领,危急关头为个人前程打算,想要攀附他人谋取富贵情有可原,汇聚在我周围的人,固然有忠肝义胆的心腹之士,可是只为一己前程而来投效,那也无可厚非。当时我生死未卜,他的行为也算是人之常情,寡人身为一国之君,岂能没有这点容人之量?况且,他本是降将,就算是做个样,我现在也不能动他,否则各地归附地牧守将领难免心生异念,慢慢来吧。”
任若惜扭转娇躯,欣然道:“人家只是提醒你,需要怎么做,当然是你来拿主意。现在,大王准备夺取姑苏城了?”
庆忌一笑:“不错,如今外部已然平定,只剩下姑苏一座孤城,尽快拿下它,我便能坐镇姑苏,行吴王之权,发号施令了,你开不开心?”
任若惜嫣然一笑道:“自然开心,任家上下会竭其所能全力攘助大王地。大王国事要紧,这就请回军大帐吧。”
说着她纤腰一挺,从庆忌怀一下跳起来,身形一旋,袍裾摆动,已经闪开了去。
庆忌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向她眨眨眼,促狭地笑道:“躲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啐,谁肯信你地鬼话。”方才坐在他怀,任若惜便感觉臀下有异物勃勃腾起,她虽处,却岂不知那是什么羞人之物,见他还在装模作样,任若惜又好气又好笑,轻啐了他一口,又举袖掩唇向他浅浅一笑,颊生红晕,如白玉涂脂。
“咚咚咚……”聚将鼓响,任若惜“啊”地一声道:“聚将鼓响了,大王……”
“嗯,我这就去!”庆忌笑望了她一眼,任若惜立即趋身向前,搀起他地手臂:“大王慢些,莫裂了伤口。”
待到帐口,任若惜才松开庆忌手臂,收起闺亲蜜,肃而然之地拱手随行其后,将庆忌送出帐去。待庆忌出帐登车返回军,任若惜脸上浅浅笑容攸然一收,冷颜回眸,向身边近侍问道:“人呢?”
那贴身家将拱手答道:“已将他看管起来了。”
“嗯,族长老、管事,可都召齐了?”
“是!皆在帐听候家主吩咐。”
任若惜微微颔首:“好,大王升帐聚将去了,咱们任家,也该清理门户了!”
任若惜把袍袖一拂,玉面一片肃杀之气,昂然走进任家军地主帐之。任家长老、管事济济一堂,任成杰五花大绑,两柄利剑横亘颈上,跪伏于大帐央,一见他来,任成杰不顾颈后利剑,膝行几步,抱住她地靴尖,惶然叫道:“家主,成杰对任家忠心耿耿,素无二心,实不知犯了哪一条家规,要劳动家主执行家法。”
任若惜轻哼一声,也不理他,拔足自他身边飘然而过,绕至案后翩然就坐,一双秋水似的眸含威不发,只冷冷一扫,诸长老、管事心凛然,齐齐俯首恭声道:“任家上下见过家主!”
“臣等见过大王!”军帐内,甲胄铿然,众将衣甲鲜明,向刚刚升帐的庆忌抱拳行以军礼。
“众卿免礼平身!”庆忌把手轻轻一扬,目光从帐前众将脸上徐徐掠过,军众将的声音他很是熟悉,但是方才众将齐声参拜,内一个声音高亢尖锐,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令他好生奇怪,他想找出这个人来。
目光从一名身材瘦削的小将身上刚刚掠过,眼神攸又转了回来,他仔细打量一番,眉毛渐渐拧起,脸上慢慢现出疑惑之色。
那人见他注视自己,抬手扶了扶头盔,突地一吐舌尖,向他扮个鬼脸,庆忌大吃大惊,失声叫道:“任冰月!你……怎么是你?任成杰呢?”
“回大王!”任冰月跨步出列,向他行了一个标准地军礼:“任成杰奉家主之命返回任家堡打理家务,任冰月奉命统帅任家弟军前效命,听候大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