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古韦忱点了点头,他转身,看到窝在沙发里睡熟的某人,傍晚的余晖打在她的身上,极为柔和,那一张小巧的脸安详而毫无防备,几缕短发贴在脸颊,有些汗湿,却看得人心下一动。手中的书不知道翻了几页,却被死死地抱在怀里,“还有你姐。”他的声音情不自禁地轻了下来。
古璐显然没有察觉到这些,她只是径直走到古葶面前,推了推古葶,“姐,醒醒。”
古葶的秀眉一皱,挥走她的双手,“小璇子别吵,再让我睡一会。”
“姐,是我。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古璐大声提醒。
“不饿,你先去吃,我饿了自己下去。”古葶翻了个身,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继续睡了下去。
“算了,你姐既然不饿就别叫她了,我们先走。”古韦忱插话道。
古璐似乎担忧地看了眼古葶,然后点头跟着古韦忱下楼。这时,本应该熟睡的古葶却慢慢地开眼,她睡觉向来不受外界影响,但是,要是醒过来便再也睡不着了,早在古璐叫她第一声的时候她就醒了,现在该如何呢。哎,真是伤脑筋啊!她最不喜欢和家里的这一群亲戚吃饭了,吃个饭,话题总是绕不开她和古璐,就算她的耐性再好也会受不了的。虽然这样有些失礼,但总比干坐在那里强,吃到最后,饭不是饭,菜不是菜,真不是滋味,还是早点回学校算了。这么想着,她果断地溜回自己的房间,好一阵折腾才将东西收拾好。她想着再等一会儿就好,这个时候他们都在吃饭不好走人。
古葶闲着无聊打开很久没有碰过的抽屉,一张泛黄的纸条映入眼帘,那两个幼稚而弯曲的字体,当时不知道花费了她多少心思,这些东西,她竟然还没有丢掉,真是不可思议呢。她突然想起一句话,初恋是一道明媚的忧伤。记得当时,有一个人对她很好很好,在那么多的人里,她独独享受着那一份特别,那天,杜枫搂着她的肩膀语气温柔地问道“古葶,你喜欢我吗?”喜欢么,当然喜欢,而且还是喜欢到骨子里。那一段时间恰好是古璐出生的日子,家里所有的重心都放到她身上,是杜枫给了她坚强与温暖。后来的那几年也是他陪在她的身边,只是当时不好意思说出口,便将答案写在了一张小纸条上,喜欢。这两个字吐露出最青涩也是最真实的情感。那时的她可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啊!将纸条揉成团丢在了草坪里让杜枫去捡,心里是紧张又害怕,既忐忑又兴奋。希望杜枫快点捡到,又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捡到了之后应该怎样面对他。
可是最后,杜枫找了很久竟然没有找到,怪只怪自己将字条揉的太小。她的心里涌现出莫名的轻松与遗憾。杜枫没有说什么,两人笑着离开,只是后来,她却回头找了很久,最终在一棵树的树根附近找到了。那两个字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终究没有让杜枫看见,直到最后杜枫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不像以前一样露出干净的笑容,而是越来越坏,她跟着杜枫到处打架,却被家里发现然后被禁足,等到她策划已久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的时候,却看到杜枫搂着另一个女孩从她面前走过,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冲上去抬手就给了那个女子一耳光,然后,杜枫便冷冷地抓住她的手,然后,他们就完了。生命里唯一的光都被抽走,她只觉得人生毫无意义可言。在古璐2岁那年,她6岁,有一次她无意从书房旁走过,听到张娜和张乐的对话。
“我说,你也该注意一点,你没看见古葶那丫头那么聪明,别让她以后夺走璐璐的东西。”
“她不是那样的人,那孩子还是知恩图报的。”张娜辩解道。
“哎呦,姐姐,这年头不要说大人,连个小孩都开始心口不一了,她要是说谎你怎么知道呢?再说,这可是为了璐璐着想,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看你不如将她送走得了。”
“我不会送走的,做人怎么能这样。既然收养了她,就要尽到责任。”
“那是,姐姐你善良,可是你还是不得不防,那孩子现在还好,以后可是说不准,人心都是贪得无厌的。以后的事有的你后悔……”
“你别说了……”
“……”怕被送走,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在所有人面前装的平平无奇,俨然淡成一个背景。因为这里没有给她任性的场地,她是那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不是她的,她从不多求,是她的,她也会去争取。通常,她在古家会用比较委婉的手段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但是杜枫却让她觉得每一天都是真实的活着那天,在他面前,她可以任性,可以为所欲为。杜枫离开她的那天,她沿着清江边岸走了很久,想着自己要是从这里跳了下去会不会有人知道,可是溺水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吧!而且尸体被打捞上来还不知道是怎样一个惨状,脸皮苍白,皮肤浮肿,想了很久,连死都没有勇气。本来是要自暴自弃地活着,却遇到那群阳光明媚的朋友。那是她另一个生活的开始。
幸好在考高中的时候,她远远地逃离了那个所谓的命运之路,没有和古璐一样去“一中”。她永远不会后悔。
后来,走累了的她回到家里,开始默默无闻地过起自己的生活,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渐渐长大,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果然是懵懂无知啊!
想到这里,古葶将手中的纸条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摊开手向着身后的大床直直地倒了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他们,还要吃多久啊!
“咚咚咚,咚咚咚”